第101章
张皓杰跟葛子萱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关于张皓杰,老黄那边确认过,他不仅给三个孩子投保,也给葛子萱投保了,因为这个他还曾被视作是好丈夫的典范。”沈藏泽说道,他同意林霜柏对张皓杰的分析,然而这并不能作为证据对张皓杰提出控告,“我们目前在确认张皓杰的经济状况,只不过如果张皓杰真的是预先有计划的骗保,经济状况也只能作为其中一个参考因素,必须有更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做出了犯罪行为。”
结束对案子的讨论,沈藏泽利索地上车关车门然后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手正要放下手刹,却见林霜柏不去拿车反而还站在原地不动,于是又降下车窗探出头问道:“你还站这干嘛,还有其他事要说啊?”
林霜柏走到车窗边,脸朝向后视镜,低声问道:“下班后还回家吗?”
沈藏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回啊,你要不想做饭就叫外卖,我都行。”
“嗯,我知道了。”林霜柏平淡地说完,退开一步若无其事地转身往自己车子所在的停车位走去。
第九十八章
门铃响起的时候,林霜柏正在书房里。
沈藏泽知道密码也录了指纹,不需要按门铃,而他回国后知道他住址的,除了沈藏泽和蔡局,只有安善。
也于是开门见到安善站在门外时,林霜柏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举起手里的外卖袋,安善笑着对林霜柏说道:“难得有天我能准点下班,懒得做饭就带上外卖来找你了,你不会拒绝我吧。”
还在国外读书时安善就经常找理由去林霜柏家或是宿舍串门,林霜柏虽说总表现出希望他远离自己的样子却也从没给他吃过闭门羹,本来以为这次也一样,可林霜柏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刻让他进门,反而盯着他手里那袋外卖露出了少许迟疑,想了想才说道:“抱歉,我晚饭有约。”
安善眨了眨眼,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愕然:“你跟谁约晚饭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林霜柏淡淡抿一下唇,略微有点不自在地说道:“你可以进来坐下吃饭,但七点半前要离开。”
沈藏泽给他发了微信,说是八点左右回来。
安善一愣,霎时间更震惊了:“你约人到你家里来吃晚饭?!”否则怎么会让他七点半前离开?如果是要出去吃,正常会说是自己七点半就要出门才对。
除了他以外是谁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到林霜柏家里来吃饭?!
林霜柏侧过身让安善进门,道:“先进来。”一直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合适。
安善一进门,看到门口的拖鞋正要脱鞋换上,林霜柏却拿给他一双新的拖鞋:“穿这双新的。”
脱鞋的动作僵住,安善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相识多年的挚友:“你,什么时候有对象了?不是才出院没几天,就同居了?什么时候的事?哪里人?多大了?从事什么工作?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一连串问题迎面砸来,林霜柏无语地捏一下鼻梁,道:“没对象,单身,你不要联想那么丰富。”
脑中闪过吻沈藏泽的画面,林霜柏清了清喉咙,认为自己并没有说谎。
的确单身,醉酒告白,冲动接吻都是意外,住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他的伤还未完全痊愈,两人并不是交往的关系。
等安善换上新拖鞋进去,目之所及处,客厅沙发上有一件略眼熟的外套,茶几上有没整理的案件资料和一个烟灰盒,再看坐在吧台边的林霜柏和另一张新买的高脚椅,吧台上还有一罐抹茶粉。
“林霜柏,你不要告诉我,跟你同居的人,是沈队。”安善人都傻了,这话说出来差点咬到了自己舌头。
“首先,没有同居,只是暂时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林霜柏有些无奈地试图解释,然后在安善写满“骗人,我才不相信这种鬼话”的眼神中,林霜柏默默承认道:“是沈藏泽,但我跟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你会让他住到你家里来?”安善走过去把外卖袋放到吧台上,拉过高脚椅坐下,“我都没资格住你家,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生平第一次,林霜柏对安善产生了自己百口莫辩的感觉。
“行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可真行,才回来多久,居然就把沈队给掰弯了,还瞒着我搞地下情。”拆开外卖袋,安善拿出一盒简餐放到吧台上,“没义气,脱单这样的大事居然一个字都不跟我说,白当你那么多年至交好友。”
林霜柏很确定,安善已经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辩解,干脆也就保持沉默,只默默替安善把外卖袋里的饮料拿出来打开放到吧台上。
拆开包装吃了几口藜麦饭,安善又抬起头:“你怎么不说话?”
正低头看手机的林霜柏抬眸淡淡一瞥:“不是你让我别再说。”
安善噎了一下,道:“你先给我交代清楚,你跟沈队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开始。我也不想聊私事。”林霜柏决定不跟突然八卦起来的好友继续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结,转而说道:“我看到思言发的新闻了。”
瞅着林霜柏那张冷静得近乎面瘫的脸,安善很清楚,只要是林霜柏不想说的事就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用饭叉叉起一只虾,安善倒也不急着吃,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打小就喜欢打抱不平,又正义感十足,就算是发生了之前那样的事,家里也没能说服她辞掉记者的工作。”
“我没有要谴责她的意思,事实上只要掌握好度,警方跟媒体并非不能合作。”林霜柏说道,有时候办案需要借助民众的力量,而舆论也不是不能往好的方向引导,“看得出来她已经吸取到之前的教训,希望她之后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否则到最后不仅仅是那些无辜的人,连她自己都有可能会受伤。”
过去握在媒体手中的那支笔和照片,如今在媒体手里的键盘和各种视频录像,任何一个时代,都拥有令人畏惧的力量,所以才更需要媒体人谨慎报道并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走歪路,不要用手里的力量去作恶,因为人作为群居动物,太容易被身边的人和环境所影响,且负面的情绪和谣言传播速度远比想象中更轻易也更快,很多时候只需要媒体稍稍添油加醋地推波助澜一下,民众舆论便会被煽动起来。
“会的。”安善低头又吃了几口手里的简餐,问道:“你今天跟沈队一起去见葛子萱的心理医生了?”
“是。”
安善观察了一下林霜柏的表情,却很难看出些什么,迟疑了一下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在许医生那里接受心理治疗的事……”
“他知道了。其他的,让他自己去查。”林霜柏也不瞒安善,毕竟安善对他一直以来的情况都非常了解。
尽管林霜柏看起来很平静,不像是因此而产生什么困扰的样子,可安善还是忍不住面露担忧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霜柏,你真的确定这么做好吗?有些事,或许就这么让它过去,又或是想办法继续好好瞒下去,对你和沈队来说会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你是我,你还会这么说吗?”林霜柏反问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
放下手里的餐盒,安善找不到任何话去反驳林霜柏,低低叹气道:“你所有个人资料都已经改过,蔡局为了保护你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执著,至少不要浪费了蔡局的一番好意与苦心。”
捏紧手里的手机,林霜柏喉结滚动了一下,哑声道:“蔡局当年帮助我们母子的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在王如意跟他因为那个案子而备受煎熬,几乎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蔡局不顾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往后晋升的风险,向上级提交了一份又一份的报告,还四处走动联系相熟的记者朋友走关系,才终于在情况变得更糟以前封存了他真实的个人资料,还给他做了一个新的身份,同时也阻止媒体进一步泄露他当时的情况和去向。
安善来找林霜柏时本没想提起这个话题,此刻见林霜柏明显黯淡下来的神色,只觉自己太过多嘴,两人坐在吧台前相对无言地过去了好一会,安善才又开口道:“算了,还是说回葛子萱的案子吧。你们去心理咨询室,见到葛子萱的心理医生了?”
林霜柏颔首:“见到了。”
“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以我的判断,他跟葛子萱发病失控杀子存在直接关系,只是我一时间还未能弄清楚,他是通过什么手段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令葛子萱发病。”林霜柏说道,他今天到家后又在书房将那段监控录像反复看了很多次,却还是没能发现问题所在。
他很确定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他没留意到的事才会刺激到葛子萱,可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关键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