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爸。"裴寂恭敬地问候,得到云清一个微不可察的颔首。
  林挽悄悄咽了咽口水,乖顺地坐到余荆岛身旁,他偷偷瞄向裴寂,裴寂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似乎对余荆岛的出现毫不意外。
  “余爸,你怎么来了。”
  余荆岛笑着揉了揉林挽的发顶,他一向温柔,对林挽也很好。
  只是余荆岛从未踏足过林家老宅,就连他和裴寂结婚时,也只是简单领证,两家连正式的亲家会面都没有。
  "听说你在学校受了委屈,来看看你。"余荆岛的声音依然温柔,"正好也很久未见你父亲了。"
  第71章
  林正强端着茶盘进来, 精致的青瓷茶具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大家面前摆着的都是太平猴魁,唯独裴寂面前那盏茶汤色泽更深。
  是大红袍。
  林挽眨眨眼,这是特意给裴寂准备了他爱喝的红茶吗?
  云清面上没什么表情, 淡淡扫了眼裴寂。
  "事情处理得如何了?"余荆岛转向裴寂, 语气失了对林挽的温柔,严肃了不少,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已经立案调查, 涉事的是新闻系一名学生。"裴寂回答得不卑不亢。
  余荆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裴寂, 小挽还小, 不要给他的学业带来不好的影响。"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尤其是在公共场合, 你的言行不要越界。"
  这话让林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体育馆外那个突如其来霸道又浓烈的吻仿佛又烙在他的唇上。
  林挽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指尖, 感觉耳尖都要烧起来了。
  “小挽还是小孩,你已经成熟了,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应该有点数。”
  “抱歉爸爸, 是我的错。”裴寂微微颔首, 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不怪裴寂的。”林挽急着解释, 却被余荆岛温柔地打断。
  "小挽,"余荆岛握住林挽的手,语气忽然柔和下来,"以后裴寂要是让你受委屈, 尽管来找我。"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清一眼,"我和你云爸几十年的交情,绝不会让你吃亏。"
  林挽诧异地望向云清, 他只知道两位长辈是旧识,却不知关系竟如此亲密。
  云清依旧面无表情,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留下淡淡的水痕。
  "清哥,小挽在这事上受了委屈,"余荆岛突然换了称呼,声音里似乎带着丝微不可察的恳求意味,"裴寂可以处理好的,就交给他处理吧。"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云清动作一滞,他缓缓抬眸,目光越过茶香氤氲的空气,最终落在裴寂身上:"校方发布官方声明了吗?"
  "发布了,爸爸。"裴寂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云清没再说些什么,转而看向余荆岛,“还有事吗?”
  客厅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林挽攥紧了衣角,云清这话里分明带着一丝逐客的意味。
  云清一向是最讲究体面的人,从不轻易落人面子,今天这是...
  余荆岛却恍若未觉,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好久没吃清哥做的饭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在这儿蹭个饭。”
  林挽心头一紧,云清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云清很少下厨。
  如果两家此时闹得太僵,裴寂一定会很难做。
  “好。”
  云清的回答让林挽十分迷茫,刚刚不是逐客令吗?
  林挽摸不透其中的关系。
  “口味照旧?”
  “嗯。”余荆岛莞尔。
  云清去厨房,余荆岛在旁边帮忙。
  林挽悄悄挪到裴寂身边,小声问道,“是你把余爸叫过来的吗?”
  裴寂摇摇头,“妙声说的吧。”
  "哦!"林挽了然,裴妙声那张嘴,怕不是第一时间就跑去和家里告状了,他歪着头,好奇地问:"余爸和我爸爸看起来很熟啊,之前我都不知道呢。"
  裴寂微微侧目,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可能吧。"
  云清今天显然不是叫两个人回来吃饭的,真正想做的大抵是被余荆岛压了回去。
  也让林挽暗自松了口气,如果爸爸们强行让他和裴寂离婚,他还没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万幸,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餐桌上,气氛诡异又平和。
  林家吃饭的规矩,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
  云清却破天荒的开了口,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视裴寂,亦有所指,"裴寂的易感期快到了吧。"
  裴寂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发白,心口猛地一缩,喉结上下滚动,却看向了余荆岛。
  余荆岛安抚地看了眼裴寂,轻声道:“清哥,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云清淡漠的眼睛扫了扫裴寂,未再开口。
  林挽奇怪地眨眨眼,小声在裴寂耳边问道,“你易感期是什么时候呀。”
  “一个月后。”
  林挽扒了口饭,细细算着日期,正好是他期末考试结束放假在家的日子。
  易感期的alpha会高热发情,他可以随时陪着裴寂。
  “你的易感期一般要多久呀。”
  “一周。”
  “那么久!”林挽诧异地瞪大眼睛,alpha的易感期一般都是三天,有的信息素弱一点的只有一天,裴寂的易感期竟然有那么久。
  林挽的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连忙低头扒饭掩饰发烫的脸颊。
  那岂不是要爽死啦!
  两人用完晚餐后,裴寂并未驱车返回浦江的住所,而是调转方向,驶向城中另一处别墅。
  这栋市中心的法式别墅是裴寂对外公开的住所,但自从与林挽结婚后,他们大多住在浦江的婚房,裴寂便鲜少踏足这里。
  "怎么突然来这边?"
  林挽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
  “见个人。”
  车驶入庭院,管家已候在门前,仿佛早预料到他们会回来。
  别墅内两个身影局促地站在沙发前,其中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在看到裴寂的瞬间,立刻弯下原本挺直的腰背。
  "裴总,打扰了。"中年男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另一个人正是上午在警署嚣张跋扈的陈锐,此刻却像霜打的茄子般缩着脖子,圆头的额角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渗着血丝。
  裴寂略过两人,径直走向真皮沙发坐下,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二人,目光最终落在茶几上的茶具上。
  无声的暗示让保姆立即会意,悄声退下去准备茶水。
  见裴寂没有开口的意思,人精一样的男人急忙转向林挽:"林同学,冒昧打扰。我是陈锐的父亲,环保局的陈志明。"
  他的眼镜上凝结了不少的雾气,嘴唇干的发白带着细微的颤抖,卑躬屈膝的样子十分的客气,"特意带这个不孝子来道歉的。”
  陈局长用手肘狠狠捅了下儿子,陈锐身上肥胖的肉一颤,声音细如蚊蚋:"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陈锐抬眼看向林挽,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眼神里的下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恐惧。
  林挽忽然觉得胸口发闷,陈锐这副模样非但没让他感到痛快,反而涌起一阵悲凉。
  如果不是裴寂,即便自己起诉了,这件事想必也会不了了之吧。
  “同学,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尽力弥补,只求你原谅陈锐这一次。”
  "陈叔叔,道歉我收到了。"林挽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您回去吧,我不需要任何补偿。”
  陈局长慌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这是医院的诊断证明,犬子..犬子有轻度妄想症,一直在接受治疗。"
  他推搡着儿子,音调也止不住地带着怒火上扬"快说啊!"
  "我有病...那些帖子都是胡说的…"陈锐机械地重复着,眼神却闪烁着不甘。
  “我会给陈锐办理退学,送他去治疗,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还请”陈局长低下头,“还请裴总手下留情。”
  林挽侧目看裴寂正在慢条斯理地洗茶,修长的手指在青瓷茶具间穿梭,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茶香在空气中弥漫,林挽抬眼对上裴寂漆黑的眸子。
  裴寂在告诉他,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诊断书您带回去吧。"林挽轻声说,"法院会判断真伪。”
  陈局长脸色瞬间惨白,他张了张嘴,最终对着裴寂深深鞠躬:"裴总,请您...给犬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陈局长。"裴寂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如往日般平静,"天黑路滑,陈局长小心开车。”
  这是逐客令了。
  陈局长面如死灰,陈锐终于崩溃大哭:"爸!我不要去精神病院!我真的知道错了!"
  送走父子俩后,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环住林挽,混合着淡淡的松木香:"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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