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林挽从床上跳起来, 凑到裴寂身边, “你不会知道是谁吧!”
裴寂揉了把林挽的头,“林与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带男朋友回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挽努努嘴,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明老师。”
私心里,林挽很想林与和明宿韵在一起,他们很般配。
裴寂的眸色暗了暗, 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林挽。
林与曾说过林挽和云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云清同样很喜欢明宿韵。
云清不喜欢自己, 裴寂清楚。
林挽在看清自己本质后又会喜欢自己几分呢?
“林与有自己的选择。”
裴寂敛目沉声,心底沉寂了许久的恐惧在这一刻又悄然萌芽, 瞬间爬满了整个心房, 将心脏牢牢禁锢住。
林挽抱住了裴寂的手臂, 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你明晚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裴寂眼睑微垂,薄唇轻启,“明晚有应酬。”
林挽顿觉失落, 心里对裴寂无形的依赖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那好吧...”
两人吃了午饭,裴寂在书房视频会议,林挽在卧室写小说。
林挽和影视版权编辑聊得很愉快, 他的小说《霸总的金丝雀逃不掉了》马上就要被影视化。
另外几本书受这本书的影响也被网站推到了版权强推的界面。
林挽发了新文就去逛读者的评论区,看到了爱吃碗的肉给他的留言。
恭喜他卖出了影视版权。
林挽微微蹙眉,因着合同还没落地,所以林挽并没有和粉丝公开这件事情,想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后在网站告诉粉丝。
他是怎么知道的?
林挽疑惑地点开爱吃碗的肉的主页,却发现这个号只收藏订阅了自己所有的文,并没有看过其他任何作者的文章。
林挽立马给裴妙声打了电话。
裴妙声的声音喑哑得厉害,像一只吞了钢铁的唐老鸭。
“声哥?你生病了吗?”林挽担忧地蹙起眉头。
“没有。”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清了清嗓子,“怎么了阿挽。”
林挽问出了账号的事。
裴妙声笑了笑,声音像快报废的摩托车,“说不定是你身边哪个暗恋你的人呢,我的账户你不是知道。”
林挽想不到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更何况他隐藏得很好,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回事。
“也或许是网站某个编辑或者审核,喜欢你的文呗。”
见裴妙声的声音实在喑哑,林挽担忧地开口“声哥,我去看看你吧。”
“别,别来!”裴妙声嘶哑地叫了声,震的林挽耳膜发痛,“我真没事。”
林挽还想说什么,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司则简温柔的声音,“挽哥,声哥只是小感冒,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别担心。”
“真的?”林挽狐疑地拧着眉,刚刚裴妙声明明说没有生病,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真的,你别担心了,没事。”裴妙声的声音又传过来,“挂了哈,睡觉了,困死了。”
电话被匆匆挂掉,林挽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睡的是哪门子的觉。
林挽盯着账号想了很久,只能猜测是网站的某位工作人员,不然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卖版权的事情呢。
林挽没有纠结多久,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搁置,是他一贯的处事准则。
翌日是周一,林挽磨磨蹭蹭并不想去学校上课。
他清楚自己在恐惧什么。
体育馆成堆聚集了很多人,嘈杂的人声熙熙攘攘,林挽孤零零地站在柱子旁边。
从前沈鸣在的时候,两个人大多数情况下也是这样沉默地并排站着。
偶尔林挽说几句话,沈鸣会回应几个字,或者沉默。
如今沈鸣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林挽却觉得孤单的难受。
他透过窗子望着体育馆外的梧桐叶,看着叶片孤零零地飘落。
透明的玻璃上残留了一道已经干涸的水痕,应当是夜间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留下的,像某种无声的溃败。
等待老师到来的十分钟变得格外漫长。
老师似乎知道了沈鸣的事情,并没有多问,这节课林挽上得无比疲惫。
课后他照常去天台上看书,却总是看不进去,他靠在天台望着天空出神。
今天的天空蓝澄澄的,像被水洗过的玻璃,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刺眼的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在澄澈的蓝色里铺开一层近乎透明的光晕。
一架飞机带着一道纤细的白线划过,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不留情面划破了蓝色的幕布,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
林挽手机屏幕亮起,他垂眼扫了眼是社交软件上无关紧要的推送。
他点开聊天列表,指尖悬停在那个熟悉的头像上,他和沈鸣最后的聊天还定格在裴寂生病的那天。
“阿九,自由了吗?”
林挽看着天空那条白线起初清晰锐利,渐渐被高空的流风揉散,边缘开始模糊,如同记忆里向他笑的沈鸣,在时间中缓慢溶解。
林挽将消息输入到输入条,可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是熄灭了屏幕。
白线彻底消散在风中,融进透亮的蓝色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阿九,自由了吧。”
林挽仰着头,眯起眼睛。
没在学校待很久,林挽下午开了例会便早早地让司机送他回了老宅。
许久没见云清,林挽很开心。
云清穿了件浅白色的手工刺绣长袍,精致优雅,是专门定制的衣服。
他早早地就收拾好等在客厅,看得出很重视林与的男朋友。
林父和保姆在厨房忙个不停,备了一厨房的菜,有些菜显然是林与男朋友喜欢的口味。
林挽不禁瞠目,一贯平淡待人的父亲,肉眼可见的紧张局促,要不要这么重视...
“哥哥只是带男朋友回来,又不是要结婚了。”
“小明第一次来咱们家,不能让他觉得我们不重视他。”
“是...明老师吗?”
“是啊。”林正强从厨房探出头,“明熠养出来的儿子个顶个的优秀,小明能看上林与那个臭小子,真是他撞大运了。”
云清笑笑,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锦盒,盒子里是一只羊脂白玉镯,温润如凝脂,泛着柔和的莹光。
“这是阿沁送给我的,颜色淡了些,送小明那个孩子戴刚刚好。”
阿沁是云清的弟子,他送的东西不是古物就是珍玩,想来这个镯子是名贵之物。
林挽看着晶莹细腻的玉镯,心里不是滋味。
此刻他有些庆幸今天裴寂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裴寂第一次来林家,他的爸爸并没有提前问过他裴寂喜欢什么口味的菜,那天他们吃的是很平常的家常菜。
林父和云清也没有什么隆重的准备,仿佛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更别说给裴寂准备什么礼物。
甚至那天,云清都没有通知林与回来。
林挽的心尖开始发酸,怪异的情绪涌上心头,像被蛇咬了口,伤口处又酸又麻。
从前林挽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父亲们对待别人的态度从来便是温和平淡,彬彬有礼。
可今天云清与林正强对待明宿韵的态度,让他倍感冷落。
原来他们对青眼有加的人也是热情的,珍视的。
只是这份重视和偏爱,从来没有落到裴寂的身上罢了。
林挽感到委屈,替裴寂感到委屈。
自己从前竟然从未发觉这样裴寂在自己家里承受了这样冷漠的对待,林挽心脏像被一只湿冷的手攥着,每次跳动都挤出发酸的汁液。
“爸爸。”林挽不开心地落了落眼,“为什么裴寂来的时候你没有给他准备礼物。”
听到裴寂的名字,云清的笑意淡了些,将镯子小心地放回锦盒中,淡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林挽。
这是云清生气的表情,林挽知道。
林挽很会察言观色,平日里见到云清这个表情,他会乖巧地顺从云清的心意。
可今天不被看见的委屈突然在胃里结成硬块,卡在林挽肋骨之间,不上不下地哽着。
林挽仰着头,眼眸认真地问道,“裴寂来家里的时候,爸爸那天穿的是一件素色的家常服,爸也没有亲手下厨准备他爱吃的东西,甚至家里也没有特意收拾过,就像招待一位平常的客人一样。”
云清面色平淡,清冷的眉眼不怒自威,“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林挽他不解地质问,“为什么爸爸,我不明白。”
林正强听到林挽的声音匆匆从厨房赶出来赶忙打圆场,“你们的情况不一样,裴寂来咱家的时候你们都要结婚了,你哥和小明这不是才刚谈...”
云清冷漠地打断林正强,“因为我喜欢小明。”
“云清!”林正强的眉毛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