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青桐湾有一条村路两边都种的是槐花树,时节还没到, 现下的槐花只开了一小部分, 一串串白色花朵挂在枝头,风一吹, 芳香扑鼻。
  村里有好些阿婶都在摘槐花, 不吃槐花就浪费了春天,都赶着来摘回去尝第一口洋槐的香甜。
  杨黎是村里的好干部,他一来, 阿婶都在跟他打招呼。
  刘知南在后面咯咯笑,跟陈正咬耳朵说杨黎是妇女之友。
  没一会儿,妇女之友就拿着长杆帮着阿婶们摘槐花去了,要不是树有刺,枝干又不粗,不然,杨黎都要爬上树去了。
  一串串槐花被扔下来,刘知南捡了一串,放在鼻下面闻:“好闻,怪香的。”
  陈正凑过来闻了下,“闻过柚子花的味道没有?”
  “那个也香?”
  “香,柚子花的清香味特别好闻,有苦橙味,又感觉混有茉莉,柠檬的那种味,总之闻着舒服。”
  刘知南想起了小时候他很爱的一种花香味:“含笑,闻着像香蕉又像苹果的味道。”
  陈正点头:“新扩出来的院墙边还留有空地,把含笑种上。”
  两个人站在槐树下聊了会儿,杨黎那边都给人摘了一袋子槐花了,惹得婶婶们又夸又赞的。
  刘知南抬头看着树上的槐花,“摘几枝回去插花瓶里,应该也好看,还香,屋里也能香香的。”
  陈正点头:“待会儿找棵大的,好摘。”
  话音未落,从前面儿跑过来了一个村里的阿叔,正好看见杨黎也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喊道:“杨黎娃儿!”
  杨黎拍了拍身上的槐树叶子,听见了阿叔的叫声,连忙回:“哎,叔,啥事儿呢。”
  阿叔语气着急,“村里杨老五,上山去摘刺龙苞,他贪心嘛,跑去坡崖边边上摘,不小心滚下去了,当时旁边遇到个年轻娃子,拉了他一把,但没拉上来,两个人都滚下去了,不晓得摔的凶不凶,120刚刚来拉起走了,喊我回来找个能理事的去县医院帮着处理。”
  杨黎一听,心里咯噔了下,忙道:“好,我马上去。”
  刘知南和陈正在旁边也听见了,“我们开车送你去。”
  杨黎点头,“还是不能说,空闲的时候也不能说不忙这种话,一说准要出事。”有时候不是迷信不迷信的事,老祖宗说的对,就是祸从口出。
  三个人急匆匆的回家去开车,车开上路后,后排上的杨黎沉默了会儿,慢声问:“刚刚叔说滚下去的是杨老五和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是谁?”
  刘知南看了眼开车的陈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青桐湾年轻人本来就少,还没事在山上转悠的,那就更少了。
  陈正面色严肃,打着方向盘,冷峻道:“打电话给楚以。”
  刘知南也是心里慌了起来,解锁手机屏幕都有些不利索了,拨出去电话,一直没人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后排的杨黎脸色也不好看了,“别真是......”
  刘知南抿了抿唇,把电话拨给了蒋开,蒋开那边倒是接的挺快。
  “蒋神,你在哪儿呢?”
  蒋开在农场的大棚里,正跟农场的人对接新的一批种子,淡声回道:“农场,怎么?”
  刘知南:“楚以在吗?”
  蒋开边跟那边的人说话,边抽空回他:“不在,茶园的项目他在做,这两天他说上山去找树,要种在茶园。”
  刘知南听了,眉头一下就拧起来了,他开的是免提,杨黎从后排扒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听到了电话里蒋开的话,瞬间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卧槽...掉下去的,真...真是楚哥啊!”
  刘知南没说话,陈正把油门又往下踩了些。
  对面的蒋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跟农场的人说了几句后,走到了边上,“刚刚杨黎说什么?”
  杨黎舔了舔嘴唇,“蒋神你别急,我们还没到医院呢,现在就是猜测。”
  “医院?”蒋开不明白,医院和楚以有什么关联,但他反应极快,问杨黎:“楚以,出事了?”
  杨黎看了眼刘知南,接过了电话,“还没确定,就刚刚村里有人来给我说,有人掉下坡崖去了,正好遇到个年轻人,两个人就一起滚下去了,我们不清楚是不是楚以,我现在和正哥南哥往医院赶呢,蒋神你也别着急啊。”
  他的话说完,电话那头迟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蒋开才轻轻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杨黎把手机还给刘知南,“蒋神就是蒋神,好淡定啊!要是换了我,指不定慌成什么了。”
  刘知南:“大神思维跟我们不一样吧,可能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慌张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有道理。”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县医院,陈正将车停在大门口,刘知南和杨黎拉开车门就往医院里跑。
  “医生,刚刚有两个被救护车拉回来的两个人怎么样了?”杨黎随机拉住走廊里的一名医生就问。
  医生有些不清楚,他不是急诊科的,“你们去那边前台问问,我是耳鼻喉科的。”
  杨黎和刘知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又往前台跑。
  “抱歉,刚刚从青桐湾是不是拉了两个掉下坡崖的人回来?!”刘知南冲到前台就问。
  值班的护士被吓的往后瑟缩了一下,“你们别急,我给查查才清楚。”
  杨黎和刘知南只能耐下性子等着她查,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他们的嗅觉神经。
  “哦,是拉了两个回来,在三楼502病房里....”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两个人就跑没影了。
  在去病房的途中,刘知南都已经想象到了楚以的惨状,头被裹成粽子,四肢打上石膏动弹不得,身上插满了管子,可能还陷入昏迷。
  杨黎急得满头大汗,“我都不敢进病房看楚哥。”
  刘知南手心里也是汗,“就算摔成了木乃伊,也能治,往大医院转,往最好的医院转。”
  杨黎点头。
  两个人在门口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踏进502病房。
  事实是他们想多了。
  楚以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后脑勺靠在墙上,一名护士在给他清理右胳膊划伤的伤口,右脸颊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完贴上了纱布。
  刘知南和杨黎顿在原地。
  刘知南:“不是,你摔下去了,然后就伤成这?”
  杨黎:“没缺胳膊断腿的,就这么囫囵个的躺这儿?”
  楚以掀开眼皮,挑唇笑开了,“不是,你们见着我好好儿的,挺失望?”
  刘知南才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们了,我们听人说你摔下坡崖去了,魂儿都飞了。”
  杨黎坐在病床边上,脱下自己的板鞋,“瞧着没,我后跟都踩掉了,我跟南哥都准备着给你往大医院转了。”
  酒精涂上伤口有些疼,楚以眉头皱了下,“命大,摔下去的时候碰着两棵树缓冲了下,而且我们不是从坡崖摔下去的,要是从那儿掉下去了,我怕是七零八落了,是从山坡上滚下去的,不高,底下长得都是草。”
  杨黎:“那来跟我说的阿叔说你们从坡崖上滚下去了,怎么说的这么吓人呢。”
  旁边病床上的阿叔伤要重些,小腿有些骨折,“杨黎娃子,我给人说的是我和这个年轻人从坡上滚下来了,给我们送医院,可能周老二听成了坡崖嘛。”
  杨黎:“人没事儿就好,叔你好好休息,待会儿婶儿就来了,我先去给你们缴费,看看走医保能报销多少,检查都做没?”
  “做了,一来,我们两个就被安排做了ct,啥子脑部扫描这些,说没得大事,观察一天,就能走了。”
  杨黎:“那就好。”说完,他对刘知南道:“南哥,你在这儿看着楚哥哈,我去一楼大厅。”
  刘知南点了点头,杨黎走后,陈正停好车上来了,瞧见了完好无损的楚以,也是松了口气。
  “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刘知南坐到边上的椅子。
  楚以:“滚那么一圈儿,手机都不知道滚哪儿去了,怎么接,还得回去找。”
  陈正:“我们给蒋神打了电话。”
  楚以听到这儿,才急了,“不是,跟蒋神说干嘛,我这晚上就自己回去了,他在农场忙呢,别让他瞎操心。”
  刘知南撇嘴:“我们也不知道啊,谁知道滚下去的是不是你,只好给蒋神打了个电话确认下。”
  楚以:“行叭,他应该现在还没过来,你们手机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
  刘知南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楚以点开拨号键,最后一位数字还没输进去,走廊里就响起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下一秒,跑的面色发红的蒋开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气吁微喘,眼镜偏歪。
  楚以呆愣的看着门口的蒋开,“不是,蒋神,你这么快?!”
  蒋开眯了眯眼,认真打量了一遍病床上的楚以,确认他完好无损,暂无大碍后,才低喘着气竭力平静道:“开车来的,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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