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尹时宵走到门口,转身,嘴角扬起,“好,一定!”
  回立德楼的路上贺景阳还在感慨:“学弟不愧是明星,帅我一跳。凑近看,本人简直比视频里更好看。”
  他跟个花痴似的,祝池有些无语,一瞬又想起了刚才他穷追猛打的连环四连问。
  结果宋时却突然说:“你旁边站的那个不是挺有星相的么,怎么不夸他?”
  祝池立即反应过来是在点他,又是两眼一黑。
  贺景阳看向发问者,端详片刻后吐出句:“你说你?”
  “可我之前夸你帅你不都叫我滚么?”
  祝池没绷住,噗嗤笑了。
  宋时跟看傻逼一样和贺景阳瞪圆的双眼对上,十分无语。
  “那你现在可以滚了。”宋时冷冷道。
  贺景阳:“我没夸你啊,我滚什么?”
  宋时指着他后方的班牌说:“一班到了,要进去喝茶吗?”
  贺景阳:“……”
  “叮铃铃~~~”
  这样的铃声连着三天又叮了五次,七校联考在最后一门英语结束后画下逗号。
  立德楼渐渐沸腾起来。
  一众蹿猴儿中,只有几个抱着牛皮纸袋的逆着人流,走得格外稳重。
  按照一中的老规矩,考完试到小晚自习开始前的这段时间给学生自由活动。
  男生三五成群抱球往外走,女生两两结伴出去吃饭散步,就连体育课宅教室派也没继续待在教室。
  刚考完心都飞了,大家选择听天由命,把后半句交给改卷老师书写。
  贺景阳考完就来一班薅人打球,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朝里面喊了句:“周延你快点儿,怎么这么墨迹。”
  过了会儿,里面终于出来个人。
  “怎么样,帅吧?”
  进去时还是刚考完披着校服的死样子,出来就换了身行头,球服护具一个不落,精气神都跟着提了一大截。
  “可以啊,兄弟,”贺景阳摸了把他的护腕说,“你这是提前就计划好考完打球了?”
  “那必须。你就说七校联考都结束了,篮球赛还远吗?”
  “也是,不过你不会考英语的时候就惦记上了吧?”贺景阳问。
  “去你的。”周延推开他说,“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拿英语开玩笑啊,要是语文的话……那还好说点。”
  人基本齐了,贺景阳扫一眼却发现还差一个,他折回一班教室。
  果然,祝池还窝在教室里。
  “走不走?”贺景阳问。
  祝池:“干嘛?”
  贺景阳掂着手上的球说:“当然是打球了。”
  祝池:“你中午不还说困得要死,考完后第一件事是补觉么?”
  贺景阳:“熬了几天确实抵不住。不过特别神奇,一考完我就精神了。”
  祝池:“……”
  “你们去吧,我今天不去了。”祝池还在理手上乱麻似的卷子。
  “去呗。我也没理,自由活动拿来理卷子不合算。”贺景阳显然还想说服他。
  祝池抬头:“你们去就行,我太困了。”他说完打了个哈欠,“我去怕是有猝死的风险。”
  看清他比自己还深的熊猫眼后,贺景阳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再劝,自个儿走了。
  要说这黑眼圈还是被宋时传染的,后面两天为了探究宋时究竟是几点睡的,他跟着对面的夜灯熬,可结果最后都是灯胜人败。
  他无奈爬回床上,在sss的聊天框中扔下两句:
  还不睡,再不睡明天会死的。
  快睡吧,我都熬不住了。
  他不知道宋时有没有听他的忠告,反正第二天人都是活着来的。活得好好的,除了眼下的黑眼圈,看不出别的什么异样。
  此刻教室已经空了,只剩下祝池一个。
  过了会儿又进来个人,坐到祝池旁边。
  他毫不意外,他刚才撒了个谎,其实考完他也不困了。
  祝池将手上的卷子塞回桌肚,趴在桌上。
  宋时垂眸看旁边人,问:“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打球?”
  祝池:“托某人的福,睡眠不足,现在需要补觉。”
  说到这个,宋时似乎也来了气,他松了理卷子的手,索性将试卷丢到一边,无可奈何地看向趴着耍赖的人,“我不是让你早点睡吗?你干嘛非得等我?”
  视线交错,空气瞬间凝固。
  这话真是奇怪,怎么听怎么怪。
  室外篮球场就在楼下不远,传球的嘶喊声在篮球闷响的背景乐中更显激烈,可沉默的教室却安静得让人发慌。
  祝池别过头去,神色慌张:“只准你熬不准我熬,有这个道理吗?”
  “……”
  半晌对方都没有作声,想来是被他的话噎住了。
  祝池从桌上爬起来,翻出桌肚的卷子,一张一张重新开始理。
  他似乎没意识到,很多东西会迟到但不会缺席,不作声不是答不上来,而是在观察思考。
  “确实没道理,不过——”宋时盯着他说,“你耳朵怎么红了?”
  第43章
  一句话似是触发了祝池身上的某处开关, 他动作一滞,蜷曲的手指不自觉将试卷捏紧。
  空气又凝固了两秒。
  片刻过后,指尖松开试卷, 几沓分好的卷子散在腿上、桌上,而后却被重新叠在一起,塞进桌肚。
  看来今天有忌讳——不宜理试卷。
  贺景阳说得没错。
  窗外人声依旧吵闹, 连空气也是热的,祝池起身, 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宋时随口问了句。
  “教室里太热, 待不住, 出去透透气。”祝池说。
  宋时:“不困了?”
  “困?”祝池很有骨气,“这才哪儿到哪儿,之前我可是有通宵记录的。”
  ……
  第二天一早,化学办公室就炸了。
  每个办公位前都挤着一窝一窝的脑袋, 一点风声就能把各班积极分子给招来。
  黄宇恒属于敢死队中的佼佼者, 从来都是答案发下来就对, 分数一出来就问,这会儿刚从办公室问完分出来, 脸上洋溢着喜气,看上去应该是考得不错。
  “化学分出了?”张振轩路过时偶然瞟见化学办公室的盛景, 于是小声问了句。
  “刚出,还没打出来,可以直接去办公室老刘电脑上看。”黄宇恒说。
  “噢。”张振轩将脑袋缩回去, 旁边的敢死队2号周延探出半个身子问:“你多少?”
  “91,”黄宇恒报了个数,“不过还没赋分,就指着能多赋点儿。”
  “那我呢?”周延没对他的分数做评价, 又问,“看见我的没?”
  “你……”黄宇恒想了想说,“你的我没看见,不过我看见你的了!”
  这你的我的光听是听不明白的,但如果话音随视线转移,就不会产生歧义了。
  黄宇恒拍一下正在做题的夏思澈,说:“你98。”
  “噢。”夏思澈反应平平。
  周延目光紧随其后锁在夏思澈身上,不禁慨叹一声:“牛,这不得直接赋到满分!”
  正在做题的夏思澈笔停住,倒吸口气说:“那可不一定,不是还有倒赋分的么。”
  听到他们在议论分数,前排侯思源也转过来,一本正经解释道:“确实,赋分还得看基数和排名。像这次,参加考试的七校全是省里的重点高中,如果题目简单,高分确实不容易往上赋,不过——”
  “不过照这次化学的难度,肯定不至于倒赋分。”祝池在旁边听了个热闹,转过来对夏思澈说。
  黄宇恒瞅了眼前排,像是又想起什么,“对了,我还看见你的了。”
  周延皱眉,斜着身子在后面给黄宇恒捏肩,力道陡然加重了些,“咋,就没帮我看,合着是我分数入不了你的眼呗?”
  “疼~”黄宇恒呲着牙,肩膀往前缩了缩,“不是,老胡划太快了,我真没看清。”
  “那祝池多少?”周延问。
  大家都好奇年级第一考多少,焦点顷刻转移到祝池身上,他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旁边——
  可惜了,宋时出去了。
  连个转移焦点或是分担火力的人都没有。
  “赶紧的,看清了你就说,没看清就闭嘴,”夏思澈催促着,义正言辞道,“别搞人心态,最后给人报错了。”
  玩笑口气的一句话,却能让镜头失焦,随之是期望与关注的降低。
  祝池心情松下来,夏思澈是怎么转变的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之前藏拙的把戏还是被他发现了。
  少年的锋芒总是耀眼的,不必藏,也藏不住,在有人眼里是光,在有人眼里却成了刺——无关锋芒本身,全凭看待人的心态。
  眼前一张张面孔日渐清晰起来,祝池嘴角动了动。
  果然,是他应激过头了,他已经算不上新来的了。
  “98还是99,好像……大概……是这个分儿吧。”黄宇恒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企图让周延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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