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响起一阵翻卷子的声响。班上人前脚还在不紧不慢挑自己喜欢的片段看,下一秒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再次进入紧迫的写题状态。
  祝池只好暂时搁置宋时的作文,打算先把任务搞定再说。
  语综题做起来并不费劲,虽然正反面满满当当印了十几道题,但做起来其实很快,起码对祝池来说是这样的。
  会的题有话说,捞起笔就能写,不会的题,譬如改错、填成语,就算是把卷子盯穿了,最后蒙的八成也是个错的。
  祝池在语文方面心态一直很好,他始终奉行会做的做,不会做的放,把话说清楚就行。
  不过这种中规中矩的态度也很少失手,不管题难题易,他都能拿到一个中规中矩的分数。
  祝池30分钟就把试卷填了个七七八八,看时间充足,勉强又看了遍没填出的空。
  果不其然,还是不会。
  他瞥了眼旁边的作文满分大佬,大佬果然也写完了。
  宋时的试卷放在桌角的一摞书上,靠近祝池这边,祝池掀起眼皮扫了眼。
  完成度相当好。
  起码左半面这几道填成语没有空题。
  四十分钟过去,班上人大都停了笔,梅妈提醒大家把卷子交上来,这时,不少人又重新捡起笔,在卷子上一顿奋笔疾书。
  “好啦,不写了。限时训练就是到点就收,考试打铃了还有时间让你改吗?”梅妈说,“做题要力求一气呵成,一锤子买卖,像是这种最后拿不准的,就要相信你的第一感觉,不要回过头还涂涂改改……”
  梅妈扶了扶眼镜,絮絮叨叨地说。
  梅妈原名梅芳,是一班的语文老师兼语文组备课组长,因为教龄长,年纪长,所以无论是班上学生还是组里的年轻老师,一律称她一声“梅妈”。
  颇有种江湖侠客和柔情慈母混合的独特韵味。
  卷子收上去后,终于可以继续放心大胆地看阅读资料。
  祝池把宋时的作文翻出来,开始逐字逐句赏析满分作文的遣词造句、结构亮点。
  写得是挺好,就是看着容易犯困。
  没一会儿,腰背不自觉塌下去,祝池用手撑起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橡皮。
  而他旁边的那位,坐得还跟松一样笔直,阅读时握着笔,没半分松弛感。
  阅读的时候,梅妈时不时下来转悠,等她转到最后一排时,在宋时旁边多站了两秒。
  梅妈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大家不要光看,拿笔把好词好句标注出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只有祝池知道,这句话的灵感,来源于他的模范同桌。
  他往宋时的方向看了眼,此人正目不斜视地盯着桌面,阅读资料摊在桌上,几道荧光笔印子很明显,右手小幅度地在桌角写个不停,只是——
  拿的不是荧光笔。
  写什么呢,还摘抄上了。
  祝池往他桌面上又多看了两眼,阅读资料上方露出一小截试卷,正正好把数学卷子最后一题题干给露出来。
  而他手边压着的,是张四四方方的白色小纸片。
  他这是……上甲课做乙课!
  还能被老师夸认真?
  祝池自愧不如,心下感叹这才是高手,手法和心态都是高手。
  他最后看了眼宋时冷静执拗的侧脸,接着默默收回视线。
  下课铃打响,班上人一窝蜂往外走,不少人最后几分钟就开始收拾书包,只等铃声一响,拎包就走。
  贺景阳显然属于这类,刚打铃不过一分钟,就见他出现在一班门口。
  “走吧,宋时呢?”贺景阳问。
  “大顺找,估计在办公室,叫我们先走。”祝池边收东西边说。
  贺景阳探着脑袋朝里张望,又问:“那许向暖呢?昨天她就脱离组织。”
  祝池说:“她比你还积极,一打铃就走了,走之前过来说最近不跟咱一块儿了,她要先走。”
  贺景阳愣了愣,往祝池耳边凑近了些,“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许向暖收了江遇安的礼物,就变得奇奇怪怪的,都不跟咱们玩儿了。”
  两人挎着包往外走,祝池不以为意道:“你想多了吧,她就是想好好学习,估计是觉得咱们路上聊天耽误时间。”
  贺景阳摇摇头,勾上祝池肩头,“兄弟,这就是你想少了,认识十几年许向暖我还不了解,学习都是借口,她就是——”
  停顿片刻,贺景阳斩钉截铁道:
  “见色忘友!”
  “……”
  第12章
  宋时回到教室时,教室人已经走光了。
  他坐回自己位子上,打算把刚才解到一半的题目算完。
  还是数学试卷最后一题。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宋时最后找到了突破口,估计要不了五分钟,他就能完完整整给解出来。
  宋时拿起笔,抽出卷子的瞬间,一个轻飘飘的小东西被带了出来。
  不大不小的四方纸片在空中扬起,翻转几圈后,又稳稳落到地上。
  宋时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把草稿纸夹卷子里了,他通常都是直接放笔袋上的。
  还没琢磨清楚,宋时已经将纸片拾起,他掸了掸纸片上的灰尘,又将它在桌上展平。
  纸片上的演算过程写得整整齐齐,小学生字体,很好认。
  宋时没细看,他以为是祝池的草稿不小心卷到了自己位子上,伸手就要往祝池桌上放。
  不过反面的几个大字让他动作一顿。
  “不用谢,菜就别勉强。”
  没有署名,不过胜似署了名。
  宋时“切”了声,有种想撕了它的冲动,但出于对知识的尊重,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把纸片扔到一边,没去管它,按照自己原先的思路算出了最终结果——
  一个带根号的分式,还不是10以内的根式,怎么看怎么奇怪。
  宋时盯着草稿纸愣了几秒,最后没忍住,还是没骨气地把纸条拿了过来,和上面的答案对了对。
  答案是一样的,看来他没算错,只不过祝池的过程要简单得多。
  黑笔写的部分只有寥寥数行。
  过程中用蓝笔在旁边拉出条线,批注:这是二级结论,答题卡上记得推导一遍。
  祝老师很用心的。
  不止这个,连用到的公式和知识点都专门给总结出来,在虚线框里码得整齐,生怕他哪点看不懂似的。
  宋时把两种不同的方法都誊到改错本上,又参考祝池的总结,自己稍加整理了番。
  纸条上的信息全部吸纳完毕后,也没了利用价值,祝池又不是什么名流大家,即使留着他的亲签,也没有升值的空间。
  桌上纸条横行显得杂乱,宋时通常会把不要的扔掉,还有用的放笔袋面上,随时能拿到。
  没用完的便签稿纸连同祝池的字条被堆在笔袋上,宋时瞟见字条上幼稚的字体,皱了下眉。
  或许是嫌字丑碍眼,字条被宋时单拎出来,折成小方块,往笔袋里塞了塞。
  -
  祝池回到家时,屋里沁满了银耳和红枣的味道,满屋飘香,甜蜜的气息让人一整天疲惫都消了不少。
  贺景阳卸了包往厨房里喊:“今天又是什么好吃的?”
  来到这里祝池才体会到,原来人一天不止要吃三餐,对于高中生这个既费体又费脑的群体来说,得四顿才够。
  柳琴从厨房盛好汤,端出两碗放桌上,又贴心地取来勺子,招呼他俩过来喝汤:“红枣枸杞银耳汤,养生的,喝了正好睡个好觉。”
  贺景阳盯着餐桌上简陋的两个碗愣神,“就这?”
  柳琴回答:“嗯,就这。”
  “……”
  贺景阳哭丧着脸:“我快饿死了,怎么一天比一天少啊,昨天水果沙拉,今天喝汤,明天是不是喝水就行了啊……”
  “也行,正好减减肥。”柳琴说,“上学期就是把你伺候太好了,光长肉不长脑子,以后晚上还是少吃点,饥饿让人清醒。”
  “我哪儿胖了……”贺景阳瞟了眼对面的祝池,话说一半懒得继续争辩,于是安安静静地在位子上喝汤。
  两人迅速喝完汤,碗不用管,祝池跟着贺景阳提着书包上楼。
  回到房间后,祝池迅速冲了个澡,接着才想起,手机在包里放了一天都没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尽管宋时昨天刚叫他不要带手机到学校,但祝池今天还是带了。
  从小学养成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
  况且,他不是也带了。
  祝池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一看,微信消息99+
  昨晚还置顶的sss被挤出前三,祝光明和宁想分别给他发了条消息,而凭实力登顶的消息主力军,是一个叫“野生动物园”的群聊。
  草,开学忘记给这个群设消息免打扰了。
  祝池先把免打扰给开了,群里的消息一眼没看,直接给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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