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祝池没犹豫和她握手,自顾自念叨起来:“向暖,景阳……名字听起来就很温暖。”
  “谢谢啊,”许向暖讪讪一笑,又瞪了眼他旁边那个笑得没皮没脸的寸头。
  “不过拒绝捆绑贺景阳,我跟他名字才不像呢,每个字,每个音,都不一样。”
  说完后,许向暖拍了拍祝池肩膀:“我宣布——从今天起,满庭芳园颜值no.2就是你了。”
  贺景阳追问:“那no.1呢?”
  “这还用问,”许向暖咬着嘴唇说:“当然是我安哥了。”
  贺景阳翻了个白眼,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就这眼神,什么垃圾野榜。”
  许向暖似乎没听见,只看见祝池莫名轻笑了一声,她转头看向宋时:“哎,来新成员了,别不说话啊,自我介绍一下。”
  对新成员并不感兴趣的原no.2正倚在门边摁手机,听到有人叫他,才不情不愿挤出四个字,好像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他口舌,“你好,宋时。”
  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从背后袭来,祝池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身体。
  我靠,这家伙该不会是寒冰射手附体吧,只要开口就能发射冰豌豆的那种。
  祝池扭头看了眼,宋时一手扶着箱子一手玩着手机,并没有腾出空余的手来和他握手的打算。
  既然对方无意,他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于是默默放下身侧不安份的小爪,礼貌回了句“你好”。
  许向暖注意到二人相同的白衣黑裤,不免又想起刚才认错人的事来,“跟你说,刚才贺景阳竟然把你当成祝池了,我瞅着你俩除了衣服一样长得也不像啊。”
  听到这,宋时终于掀起眼皮,一把冰豌豆直击贺景阳,“这才几天,你爸爸我都不记得了。”
  冰豌豆的威力不小,不止祝池,贺景阳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是麻溜地跑过去勾上宋时肩膀,“哎呀,帅哥总是相似的嘛,您的音容笑貌我是怎么说都不会忘的,嘿嘿。”
  “松手,”宋时白了他一眼,将肩膀抖了抖,无奈贺景阳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身上纹丝不动。
  “赶紧把你的人领走,然后——”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妈”字刚落,贺景阳的妈就真来了。
  女人打扮艳丽,大红唇配黑墨镜,高跟鞋踩得稳稳当当,看见一帮孩子聚在宋时家门口,立马加快脚步赶来,胳膊上还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明明四个人站在那儿,柳琴眼里却只有祝池,她眼睛不带绕弯儿地瞄向中间那个俊秀瘦高的少年,脸上堆着笑。
  “是小池吧,坐车辛苦了,我本来是说去接你的,你妈非说什么坐公交方便,不用折腾,我想着那也行,正好就去给你买了点衣服和日用品,也不知道够不够,要是缺什么之后再添吧。”
  祝池看了眼她手里鼓鼓囊囊的几个购物袋,看这架势,应该是比他带的行李还要全。
  虽说他父母是做服装生意的,但做的是女装,吃穿方面祝池从小也不讲究,统共没几件衣裳,够穿就行。
  “琴姨有心了,不过衣服我都有带。”
  柳琴看了眼他旁边孤零零的一个箱子,尺寸不算大,哪里装得下几件衣服,“没事,就当换新了,贺景阳那些鞋柜子都堆不下了,还成天吵嚷着要买新鞋呢。”
  “对了,你们怎么站这儿啊。专门挑宋时家门口开茶话会?”
  统共没说几句话的宋时这回先开口道:“他应该是走错了,都是15号,确实容易弄混。”
  祝池惊得又一个激灵,这会不是被冰豌豆砸中,而是被这过于平和温柔的声音吓到。
  原来这人会正常说话啊,刚才装什么装。
  柳琴像突然意识到不对,惊呼一声:“呀,我忘说清楚了,又把那个a给漏了。”
  亲儿子不忘拆亲妈的台:“妈,您这都第几次了,上次快递直接邮到祝池家,上上次外卖也给填错了,还有……”
  “行了行了,”柳琴打断他,“不都赖这破小区,那么多数字还能重复,阿拉伯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扯到abc,画蛇添足。”
  琴姨伶牙俐齿将锅甩得彻底,祝池跟着默默点头,这倒是说到他心坎去了,简直就是他的最强嘴替。
  宋时拿钥匙拧开门:“琴姨,那我先进去了。”
  许向暖:“我也回了,已经闻见家里的饭香了,琴姨再见。”
  众人散了,琴姨朝贺景阳吩咐:“贺景阳,还杵那儿干嘛,不快帮人拎行李!”
  祝池刚准备提箱子,贺景阳就奉母亲大人诏曰,将箱子一把接过去:“我去,你这装得什么啊,这么重。”
  “要不我来?”祝池说。
  “不用,我能行。”贺景阳弓着腰,几步酿跄下了楼梯,祝池看得心惊,深怕他把腰给闪着了。
  看他如此执着,祝池没再劝,转手将琴姨手上的大包小包揽过来,“琴姨,我帮您拿点。”
  说是拿点,却几乎给它全薅了过去。
  “你这到底装的什么啊,什么钢筋铁甲这么重?”
  祝池看他吃力的样子,有些不忍:“不全是衣服,还有……书。”
  “……”
  琴姨不知被哪句话逗笑了,一边笑一边打趣贺景阳:“这小子欠练,是该让他感受感受知识的分量。”
  第3章
  箱子里装的是高中全套课本。走之前宁女士虽然叫他轻装简出,但课本显然不在简出的行列,箱子边边角角被宁女士见缝插针塞上没做完的必刷卷,美名其曰“不能浪费”。
  课本他其实并不常翻,但宁女士却坚持认为什么资料书都比不上课本。
  祝池对此不以为然,但事实证明,宁女士的观点是具有前瞻性的。
  琴姨打开密码锁,房门推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藕汤香气扑鼻而来。
  “夫人和景阳回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中年妇人端着瓦罐往餐桌走,回头瞥见后面还跟着个半大的小伙,不禁疑惑,“这位是?”
  琴姨忙把祝池推到人前,介绍道:“这是小池,光明的儿子,小时候见过的。”
  那人怔愣了几秒,听到祝光明才猛然反应过来。
  “哦——”尾音拖得很长。
  “原来是小池啊,都长这么高了,怪不得说有点眼熟呢。”
  显然,祝光明的名号比自己要响亮得多。
  祝池勉强跟着笑笑,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记得自己,但看起来实在是回忆得勉强。
  “李妈是我们家的老人了,都是自己人,平时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用放不开。”柳琴道。
  “对对,平时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跟我说,欢迎点菜。”李妈说。
  他们说话的空档,贺景阳早已接过李妈手里的瓦罐,迫不及待坐到餐桌旁,“李妈手艺是真的没话说,做怀城菜那更是一流,保准让你吃到正宗的家乡味道。”
  柳琴闻声望过去,只见贺景阳拿着汤勺,正要往碗里添汤。
  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柳琴恨不得把他从餐桌上拎起来,“贺景阳!怎么又没大没小的,人还没齐,客还没上桌,你就自顾自吃上了,这么大人了还没点规矩。”
  这边火烧得正旺,但只要没烧到贺景阳身上他就不慌,小少爷依旧不紧不慢地盛着汤:“谁说我要吃了,我提前给你们盛出来,放凉。”
  回答机智满分,柳琴也无言以对。
  不一会儿,玄关处传来动静。
  祝池看过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个子不高,怪瘦的,正装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蹩脚感,皮肤黝黑,给人一种换件背心就能上工地搬砖的错觉。
  总之,和大老板的刻板印象有不小出入。
  祝池猜这应该是贺景阳他爸,于是率先站起来喊了声“叔叔好”。
  贺云天瞧见祝池,连忙摆手叫人坐下,“不用讲这些礼仪,你们先吃就是。”
  说话时天然的微笑唇平添几分和气,语调带点儿怀城口音,祝池听着莫名亲切。
  “这是小池吧,长成大小伙了,看着比景阳还要高点。干净、清爽、精神。”
  贺云天夸人就夸人,还不忘踩一捧一。
  “贺景阳那臭小子平时就没个正形,”他指着贺景阳说,“瞧瞧你,穿得都是些什么。”
  贺景阳低头看了眼前胸的骷髅头,灰色无袖t上大片彩绘铺染,铆钉闪亮,这可是他专门找人代购的限量联名款。
  他有点不服气:“哪儿没正形了,这不挺好看的。我这叫潮牌,就您这眼光欣赏不来也正常。”
  贺云天嫌弃地又看了他一眼:“我是欣赏不来。学生没个学生样,成天打扮得跟个社会混混似的。”
  数落完贺景阳,贺云天才又想起祝池来,“小池啊,你父母最近怎么样?”
  祝池咀嚼的动作停下,“挺好的,就是很忙。”
  “他们这生意是越做越好了,什么时候考虑考虑把连锁店开到怀城来,我们也好去光顾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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