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马匹之后,万千雪尘被马蹄无情地踏碎,沾了灰尘的碎雪自马蹄下飞溅而起,漂浮在空中,像是无尽的硝烟。
发冠随着马匹的颠簸落在地上,萧子政的发丝被吹得乱七八糟,跟着雪片一同飞舞。
急促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滚,萧子政如此急切地奔向顾衡之,一个人就好似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萧子政在离顾衡之还有一截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太傅,孤赢了。”萧子政冷冷地说道。
顾衡之悄悄地将匕首藏起,他没有马上理会萧子政。
刚刚的一切让顾衡之心有余悸,他好似仍旧能感受到冷箭从脸庞划过的感觉。
只差一点,顾衡之就能要了萧子恪的命。
不过,顾衡之并不想在萧子政面前杀人。
萧子恪的惨叫停住了,太医连忙围了过来。
“太傅......”萧子政将顾衡之盯得很紧。
顾衡之轻摇缰绳,身下的马匹就很自觉地朝萧子政的方向走去,最后停在萧子政的身旁。
顾衡之的马与萧子政的御用马互相蹭了蹭,似乎关系很亲昵。
小暴君的眼睛好像进了沙子,又红了。
众人隐隐觉得顾衡之与萧子政之间的气氛貌似不对,但是却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然而,让众人想不到的还在后头----
只见向来端方守礼的顾太傅,竟然上了陛下的马。
*
回程之时,顾衡之与萧子政同乘一骑,他们走在最前头,而剩下的人默默跟在他们身后,马蹄声稀稀拉拉,像是电灯泡。
尽管萧子政在男子之中算是高的,但比起顾衡之还是差了些。
顾衡之能够很轻易地将萧子政环住。
为了能抓住缰绳,顾衡之必须跟萧子政贴得很近,近到萧子政能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炙热。
说句实话,如此生龙活虎的小暴君,顾衡之真的很难相信是怀孕了。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顾衡之还是默默地护住了萧子政的腹部。
顾衡之总觉得,像是真的有个小生命在里头似的。
很奇妙的感觉。
要是懂医理的人知道顾衡之在想什么,估计得擦一把冷汗----
胎动个头,才几天呢,连形状都没有。
顾衡之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揽着萧子政的腰,手掌覆在萧子政肚子上轻轻揉了揉,顾衡之抱紧了萧子政。
虽然不知道小暴君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可他知道萧子恪想让他和怀孕的小暴君分开,他不会让萧子恪如愿的。
萧子政僵在顾衡之怀里,不过他依旧维持着森冷的表情,不轻易低头。
顾衡之心里正想着怎么请位专门看怀孕的郎中替萧子政好好看看,竟没注意到萧子政闷在心里的不高兴。
不过,小暴君知道自己能怀崽吗?
顾衡之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思索了片刻,莫名想起了萧子政以茶代酒的场景。
如果小暴君真的怀孕了的话......
难不成小暴君早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小暴君不告诉他?
是不信任?
顾衡之忽然有些不爽。
*
顾衡之与萧子政一路都没有说话。
回到营帐里,顾衡之关起了帐子,屏退了众人道:
“陛下,您能把手给臣吗?”
萧子政冷冷地哼了一声,他转过身,不看顾衡之。
顾衡之没有在征得萧子政同意了,他直接抓过了萧子政的手。
“大胆!”
萧子政许久未这么大声地呵斥顾衡之了。
要是一开始的顾衡之,肯定会退缩了,可现在顾衡之却没有半分怕的。
相反,顾衡之甚至还在笑:“陛下究竟在气什么?竟跟怀胎了一般脾气不好?”
其实萧子政也就是虚张声势,照他的实力,想推开顾衡之肯定是轻而易举。
“怀......怀什么胎!真是糊涂!”萧子政嘴硬道,“孤是小狗才会给你生崽子。”
“噗......”顾衡之低声笑了,他更嚣张了,不仅没有放开萧子政的手,反而更进一步地解开了萧子政的腰带,“狗崽子怎么了,只要是陛下生的,臣再不愿意都要养着。”
第47章 嫌隙
萧子政确实是在嘴硬。
其实当顾衡之说出“怀胎”一词的时候, 萧子政心里想的是大事不好,他要被太傅当成怪物了。
但萧子政一想到顾衡之对萧子恪的主动就克制不住地身上冒火,说出的话也像他的心情那样带上了刺,遇见血肉便疯狂生长, 扎痛对方却也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方才在外头, 萧子政分明看见顾衡之对萧子恪“投怀送抱”,
也不是萧子政不信任顾衡之的品行。
只是平心而论,若问世人是萧子恪还是他萧子政与太傅更配,想必任何人都会说是萧子恪与顾衡之更配。
无论是从年岁还是地位, 亦或是性情。
最主要的是,无论是太傅嫁与他还是他嫁与太傅,对太傅后世的声名都有影响。
萧子政知道顾衡之是读书人定会在乎后人对自己的看法,而他也清楚自己在外头的名声有多狼藉,就连太傅都喊他“小暴君”。
萧子政比顾衡之想象中的要懂得多、先前又见顾衡之主动往萧子恪身边凑, 也就很难不东想西想了。
要是太傅与萧子恪一道......
萧子政的眼神凶恶了起来----
那倒不如将太傅杀了......他也去陪着太傅。
那他与太傅就算不是同生,也终于得以共死......
萧子政胡思乱想的空当,顾衡之已经轻而易举地将萧子政的腰带给解开了。
小暴君嘴上说着凶恶的话, 身体却不抗拒, 这让顾衡之心里更加发软了,完全想不到萧子政心里正有着些变态的想法。
顾衡之的心态已经从“小暴君是男的, 怎么可能怀孩子”,变到了“小暴君肚子里有小生命,他自然要宠着惯着。”
虽然顾衡之并没有学过医,但也隐约知道在孩子月份不大的时候不能太过于放肆,要节制些,所以顾衡之就算在帮萧子政更衣的时候有些心痒,却也忍住了。
顾衡之先是解开了萧子政腰带, 然后从护腕到萧子政身上的铠甲,再到外衣,最后就是亵衣。
顾衡之剥开铠甲的同时,像是一点点攻破了萧子政的防线,萧子政的身子也被染得热了。
厚重铠甲之下,谁能想到暴君的身上也会因为情动而软下来。
说来也巧,萧子政的衣服是由顾衡之穿上的,如今正好由顾衡之褪下来。
就连帮萧子政解衣的时候,顾衡之仍旧那么认真,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发丝上还夹杂着从外头带回来的干枯叶子。
顾衡之的认真总算让萧子政良心发现了——
要是太傅今天把他抱得舒服了,他就勉强将殉情改为囚禁。
萧子政心想。
不知为何,今日的萧子政格外期盼顾衡之的触碰。
在骑马的时候,萧子政就已经有些痒了。
马背颠簸之时,不知怎的好像有个圆球在他的腹部摩擦,顶得他属实有些难耐。
萧子政并不觉得这是因为孩子。
他是小暴君,不是小昏君,自然知道按正常来讲,这个月份的孩子还没有成型,估计还没有他的指甲盖大。
萧子政表情冷硬,心里却默默期待着顾衡之做些什么。
在顾衡之替他脱鞋的时候,萧子政甚至还蹭了蹭顾衡之。
然而,现在的顾衡之是个榆木脑袋,他一心只想着帮萧子政更衣,哪里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在萧子政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顾衡之先是将床榻铺软,接着将萧子政抱到床上,然后学着萧子政对他的那样,在萧子政的身上盖了一床又一床的棉被,像是想要把萧子政给压扁似的。
诶?真睡觉啊?
萧子政原本故作深沉的双眸短暂清澈了几秒,他没有料到顾衡之真的什么都不打算做。
“陛下好好睡着,臣去叫掌事姑姑找几件新衣裳,陛下身上这几件感觉不够厚实。”顾衡之说着转过身,他抬手掀开营帐的帘子就要向外走去。
顾衡之丝毫没有提及在围场时萧子政的那一箭。
“太傅……”
萧子政张了张嘴,下意识这么喊道,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先前的气势。
只可惜顾衡之早已掀开营帐的门帘,外头的风雪和号角声直接将萧子政示弱的声音给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