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塞骸被顾私病扑倒保护在身下时，不知是火烤的余温未消还是什么，他浑身发热，大脑发晕缺氧，像一只煮熟的虾。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一跳一跳的，即将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这么近距离一看，总觉得……顾时还挺帅。
“……你，你没事吧。”
塞骸问得结结巴巴，总觉得角色的位置是不是搞反了。想着想着，他忽而一愣，脸上湿漉漉的。
抬眸望去，有水珠从上方滑落。
咸咸的，是眼泪。
他……哭了？
可为什么……
那是塞骸从未见过的神情，双肩被对方压下的力道很重，指节冰凉的温度透过一层外衫传来。气息变换间，身上的人松开手，转身离去，犹如一场破碎梦。
顾私病身影清减，他的眼底有些东西变了，再正式对上多西的视线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多西的笑容不变，他的笑永远是标准刻意的弧度。其余的，只是看旁的人去如何理解。
顾私病单手拎起电锯，幽蓝电锯在地上发出一顿一顿刺耳的摩擦声，沿路燃动着团团灼热的火焰。
舞台背景板被烧倒地，噼里啪啦响。
多西很开心，有隐秘的快感涌出，终于轮到他们两个人的游戏了。
在电锯与巨手的碰撞较量间，顾私病手上的红色手套不知何时“活”了过来，它是顾私病用最后一点恐惧值，足以维持的“魔术表演”。
手套与活人的手一样灵活，它给手指部位做了个拉伸，一路从顾私病这端的电锯，爬到了对面的巨手上，开始拆解机械零件。
红手套很可爱，但无异于渺小的挣扎。
多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顾私病会把手套的那点能量用在手套本身上。
即便巨手甩不掉手套，战斗也会有条不紊地继续。顾私病引导着巨手乱窜，专门往视野盲区躲，可人的体力终究比不上机械，在顾私病渐渐处于下风时——
顾私病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和魔术的原理相同，红色手套也是吸引多西注意的一种手段。
多西未曾注意，顾私病手里的电锯消失了。正因为这一点疏忽，导致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新装的机械手臂直接从身后被砍断。
“你抽到的惩罚，现在来了。”顾私病的声音在他耳边。
怎么可能……
那他一直在追的人是谁？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多西错愕，眸子蓦然瞪大，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他和顾私病的身形包括容貌都很相像，像到可以鱼目混珠（多西认为这个形容词没问题），在战斗中悄无声息地代替了顾私病。
多西仍处于自己认错了人的不可置信中，一时没在意身上传来的巨痛。
他此时丢了魂的恍惚状态给了对手非常好的突破口，那把诡异的电锯在两人手里默契切换，斩出几方残影。多西应对不暇，狼狈环顾，找不到想要找的人，又连连碰壁，头一回吃了栽。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认不出父神。
多西咬牙:“两个人！违反了我们的游戏规则——”
“错了。”阴沉森然的男声幽幽停顿，时安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漆黑一片。
“是一个人。”
多西终于能仔细看清，伪装成顾私病的那人，是焚界做的人偶，其做工精湛，选用材料甚至不遑多让焚界本身的身体。
为什么这么像？是故意做成这样的吗？
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多西舔去嘴角的血迹，他整个人处于几近疯癫的状态，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有什么……
“刺啦——”
顾私病看准时机，用电锯割开了多西的后背，骨肉断裂，在即将触碰到头颈的瞬间，多西消失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塞骸。
“……”顾私病收起电锯，闭上眼，身体一松，直直向后倒去。
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摔到地上。
“哥哥。”
时安摘下假发，稳稳接住顾私病。
刚刚，他在哥哥眼中看见了强烈的不甘，更深处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在酝酿凝聚。时安若有所思，温柔替顾私病擦去脸上的血迹。
“已经可以了，以后总有机会的。”他轻声安抚。
【副本连接中……】
【连接成功。】
一道清冷平缓的机械男音响起，穿透力直击耳膜:【玩家你好，对于副本系统产生错误而造成的过失，我很抱歉，接下来会为你们赠予s级道具作为补偿。】
几秒沉默后，见没人回应它，主系统顿了顿，先将副本系统销毁，取代它的是一个全新的副本系统。
主系统的语调沉稳:【我已经了解到你们和多西的比赛了，当然，作身为胜利者的奖励，你们可以离开这个空间，继续副本任务，完成后积分可以翻十倍。】
【另外，0a2……】主系统淡淡道。
平日里摸鱼的系统0a2立马出现，点头哈腰恭维:【主系统大人，我终于又见到您了，您这么厉害，我就知道您没事！】
【未必，如果我出事的话，你可以升级成新的主系统。】主系统陈述事实。
0a2惶恐:【这，这……我不敢……】
虽然它喜欢晋升，但它个小小系统来支撑全部游戏的运转都难，搞不好还会被反噬，哪敢有那么大的野心。
其实0a2能感知到主系统被病毒侵扰的负面影响越来越严重了，这场崩坏的副本只是一个例子，不知道其他的副本世界还能不能坚持住……
主系统垂眸:【先这样吧，我还有其他事，另外……】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你的朋友，可以在副本结束后通过0a2来找我。】主系统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顾私病说的。
顾私病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时安熟悉的气息令他冷静下来。他微微眯眼，分析着主系统话里的意思。
空间里的复活卡他试过，伊姩的灵魂已然消散，无法被复活。主系统也只说可以再见到伊姩，但没有直接说能复活伊姩。
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见到？无论如何，顾私病会去试试。
【没想到主系统会特地过来，还送你们一个s级任选道具。】系统0a2咂舌。
主系统一走，紧绷的威压感随之离去，0a2渐渐懒散起来，它眼珠子转了转，嚣张地敲了敲新的副本系统。
【喂，新来的，听见主系统说的没，伺候好……我家宿主，小心副本再出bug。】它得意洋洋地狐假虎威起来。
积分翻十倍啊，那排行榜前几名不是轻轻松松上，它就知道它没绑定错人。
新的副本系统刚出厂，还不会拍前辈马屁那套，一板一眼发布任务:【检测到当前有版本资源更新，任务更替中——】
【任务刷新成功:
请玩家让接下来的马戏团表演顺利完成，成功即可脱离副本，获取积分奖励。】
…
所有人都被强制传送出了魔术空间。
包括懵逼的猴群。
因为自家主人不见了，它们又吃了顾私病给的香蕉，当下非常高兴地拥护顾私病成为新猴王。
猴群吵吵闹闹，惊动了等待的飞鸟他们，不再是白猫的澜秋秋激动挥手，想要挤进来。
台下变成人偶或动物的兽人们陆续恢复了样貌，意识马上要清醒过来。
现在不是交谈的好时机。
混乱之中，顾私病抬眸与“哀悼者”目光交错，又转瞬移开。在场的玩家都接收到了新任务，抛开新仇旧恨如何，他们一致选择默契离开舞台。
窸窸窣窣。
马戏团内静悄悄的。
“……今晚不是说有小丑的演出吗？小丑呢？”
兽人们解开桎梏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马戏表演，虽然它们被抹去了一部分记忆，但不会忘记此行的目的，这可是与自身利益深深挂钩。
“奇怪，怎么没动静，我们被耍了吗？”
许是太久等不到表演的人来，兽人们开始暴动。优雅的贵族只是交头接耳，生气地动动嘴皮子，煽动其他兽人去愤怒地砸东西，现场鸡飞狗跳。
情况紧急，飞鸟纵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生死存亡的道理，如果再不处理妥当的话，马戏团的所有经营将在今天毁于一旦。
可一夕之间，消失了好多人，剩下它们几个松散的马戏团原班人马，都支棱不起来。
怎么可能演好马戏呢。
飞鸟捏了捏掌心，还是硬着头皮上台，装作镇静解释:“各位请冷静些，我们的团长不见了，但……表演依旧会继续的，请放心。”
谁知，观众席一片哗然。
“什么，小丑跑路了？那我们来这里算什么？”
“原本就是群供人娱乐的戏班子，表演得又无聊，要不是小丑能实现愿望，谁会买高价票来看啊？”
“对啊高价票，嘶，亏死我了，能不能给大家退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