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根据现场的痕迹, 确实很像藤蔓怪物绑架离博士后并杀死了他, 仿生人们很单纯, 因为了解研究所的人不会自相残杀, 所以对怪老头的话深信不疑，它们默默为离博士收尸。
“好了, 我们去找控偶师她们吧。”
顾私病回头，帮时安撩开额前因战斗而凌乱的碎发, 手心被时安的鼻尖贴着蹭了蹭。他抽空用另一只手给控偶师发了条消息，但没有回复。等他们赶过去时，原地只剩下一辆空空如也的跑车，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
“想找人吗？我知道她们在哪。”赤狐斜靠在附近的墙角, 懒散出声。
“你带走了她们？”
怪老头神情冷然, 内心焦躁不安，事关到自己妻女安危的事, 他如同和换了个人似的，严肃而可靠。如果手里有刀子的话，这会早已架到赤狐脖子上了。
“nonono, 不要急啊，在回答问题之前，我会先送给你一份礼物。”
“什么？”
“一份难忘的……”
赤狐用手指比了个枪的手势，闭上右眼，他将伸出的两根手指对准怪老头的太阳穴，恶劣的嘴角上扬，似是在玩闹。
“boom~”
“砰——”
同一时间，黑狼举起枪从后方射中怪老头，霎时血花四溅，怪老头的身体逐渐扭曲，像被泄了气的足球，化成一摊软烂腐臭的橡皮泥。
这一幕仅仅发生在眨眼间，黑狼的那一发子弹离得很近，再加上赤狐有意分散注意，让人措手不及。
但更匪夷所思的是，怪老头……是伪人。
不，应该说是，怪老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伪人取代了，那么他大概率已经……
澜秋秋没搞清楚状况，他眼睛瞪得死死的，用力攥紧青筋暴起的拳头，如鲠在喉。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澜秋秋冲上去，想看看“怪老头”还能不能抢救一下，但很可惜，这把消灭伪人的武器是由研究所精心研发的，再无生还可能。
“冷静点，澜秋秋，它不是怪老头。”顾私病拉住他。
赤狐可没什么善恶观，更别提身为精致利己主义的黑狼了。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骨头间的声音清脆得嘎吱嘎吱作响，漫不经心道:“我们在帮你呢小子，等晚一会你就要被另一个自己取代了。”
这是一个残忍的事实，澜秋秋愣住，终于明白过来，他松开手，一时间有些麻木。最初说要拯救世界的人，原来早已经被世界吞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澜秋秋抬起头，“那为什么仿生人没有发现师父是伪人？”
答案显而易见，这是怪老头自己做的伪人，能够逃避仿生人的巡查，用来取代自己，甚至连这个伪人都不知道它是伪人。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只有问过怪老头本人才知道。
可这注定，会是一个孤零零的问号。
黑狼走出来:“其他的伪人在见到阳光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最后的任务。”
消灭剩余的四个伪人……
不对，现在还有三个。
“好吧，骗了你们，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们人在哪里，跟到半路没影了，警惕性挺强的。”赤狐耸了耸肩，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所以他们留在跑车附近守株待兔，没成想等来了顾私病他们，正好解决掉一个“怪老头”。
但刚讲完这番话的赤狐无法预料到，他口中跑没影的人，会在几秒后再次出现，且神色自然地走过来同他们打招呼。
“哈喽，顾时，你们这么快就解决了吗？”控偶师挥了挥手，慢悠悠从街角出现。
控偶师半路感觉自己渴了，想喝点甜的，正好附近有一家奶茶店没有被损坏，店长在里面收拾残局，她便带三人去买奶茶。但店长也没想到突然会有客人上门，准备奶茶需要时间，所以她们才姗姗来迟。
赤狐:……
黑狼:……
黑狼忍了忍，没忍住，轻嗤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她们警惕性很强？”
明明上一秒还在开跑车隐藏踪迹逃生，下一秒控偶师行为上的松弛感令人始料未及，她甚至帮顾私病带了一杯少糖少冰的珍珠奶茶。
控偶师仿佛刚注意到黑狼和赤狐:“不好意思喽，只多买了一杯，没想到你们会来。”
莉莉吸了口奶茶，兴致盎然道:“原来你们都认识呀，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利丝举起手中厚厚一沓纸张:“这次我准备了新的剧本。”
眼看着事情发展越跑越偏，赤狐面色扭曲，指向地上那坨“怪老头”的烂泥，故意刺激她俩:“你们看清楚点，这是什么？”
此时，仙女教母面色如常，她终于开口:“够了，我们知道他是假的。”
澜秋秋恢复些神采:“……你们知道？那真正的师父去了哪里？”
最了解伪人的便是伪人，自它取代怪老头起，她就意识到，她的爱人不再是她的爱人了。而怪老头想表达的，估计是让伪人照顾好他的家人们，继续好好活下去。于是她们顺势而为，没有人去戳破这虚假的幻象，直到如今被揭穿。
仙女教母轻轻摇头:“如果这是他的愿望的话，我们会慢慢实现的。”
“妈妈……”
利丝牵起她的手，想安慰安慰她，却被莉莉抿唇打断:“你忘了吗，爸爸会活着的，他一直活在我们的剧本中。”
真是一场感人的戏码，既然如此，那么也该解决正事了。
黑狼果断持枪指向仙女教母，欲要扣动扳机:“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说不定你们还来得及在上帝桌前吃顿饭。”
“不用了，她们不饿。”控偶师将喝完的奶茶精准扔到垃圾桶，冷下声音上前用小洋伞挡住这一枪。
顾私病转头嘱咐:“澜秋秋，你们到车上去。”
这是属于玩家之间的任务，他们的立场并不相同，要么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对方，要么用过硬的实力碾压对方。
澜秋秋犹豫片刻，乖乖照做了。他已经见证过一次“怪老头”的死亡，不想再看到悲剧发生第二次。
“她们不用消失，只要再给点时间。”控偶师没什么耐心，扬起假笑和两人说明将伪人变成人类的方法。
赤狐若有所思，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说得很好，可我们为什么要等？”
他深知黑狼的秉性，明明有最快最有效率的方法，为什么要绕一大圈浪费时间，去拯救副本中微不足道的生命。想要谈判，除非有同等价值的东西与他们交换。
赤狐看了眼顾私病，没等他再度交涉，黑狼已经拿起武器准备速战速决。看她锁定的位置……赤狐迟疑片刻，自认倒霉帮黑狼牵制住时安和控偶师，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我靠，黑狼你悠着点，别……”把人给弄伤了——
赤狐看得心惊肉跳，这次黑狼下手没有一丝放水的痕迹，对上顾私病几乎招招致命。但眼下的战斗没给他思考的机会，时安的攻击比上一次愈发强劲熟练，像开了挂似的。
黑狼眼中闪兴奋的暗芒，没有听进去赤狐的话，她打得正过瘾呢。
一般来说，普通玩家敌对排行榜第三的黑狼，过程中没有扭转局势的余地，无一不是被单方面完虐收尾。而顾私病居然硬生生跟上了黑狼进攻的节奏，次次化险为夷。
顾私病头皮微微发颤，温斐的影形穿梭位置不固定，加上黑狼的速度很快，每当他想靠近对方时，却始终触碰不到黑狼的半片衣角。
拉锯战拖延得越长，反而消耗的体力越多，对顾私病来说相当不利。顾私病想起自己还有一次红手套没用，要用吗……
不，他冷静下来，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浪费恐惧值。顾私病闭上眼睛，时间被放慢倍速，他尝试调动起黑影深处的无数触手。
起先，触手们有些抗拒外来的气息，当它们与顾私病的精神力接触后，瞬间亢奋，争先恐后地想要涌出——
“轰隆！”
黑狼被从地底钻出数米高的触手团团包围，触手顶端的尖尖不断交汇聚拢，搭成一座不透风的牢笼，困在里面的人无处可逃。
等她费力脱离时，赤狐反被控偶师牵制住。时安将电锯挥向黑狼，黑狼瞳孔微移，轻松躲开。
“滚开，我要和他打。”黑狼的气息陡然冷下来，有些扫兴。
顾私病微微喘气，试图继续协商:“再僵持下去没有意义，给我们个机会。”
黑狼垂下眼睫思索，忽而一笑，改变了主意，这是她第一次让步。
“最多七天，七天后后我要看到结果。”
赤狐和黑狼离开后，几人回到研究所，成功在怪老头的实验室找到了将伪人变成人类的资料，接着，他们在资料的背后发现，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也爱你们。”
之后几日，澜秋秋在城市中心为怪老头建造了一座雕像。怪老头这么喜欢显摆的人，看见了一定会很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