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你们看！那……那是什么！？”有位乘客惊恐出声，尾音微微发颤。
其他人陆续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他们身处的公交车外部，居然长出了八条似弯折蜘蛛腿般的怪东西，肤色与人类无异，像西瓜籽的粗糙毛孔不断渗出鲜血。
车内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披伏，恐慌的，绝望的气息蔓延……
第126章
澜秋秋额角冒汗, 使劲与操作台斗智斗勇，却发现毫无用途，他只好按下联络巡查员的紧急按钮, 一边打开广播安抚:“大家先找位置坐下来, 不要乱动, 巡查员马上到！”
公交车的爬行带来剧烈失衡, 顾私病往窗边俯视，那八条丑陋狰狞的腊肠不只是腿，还混进去了形似腿的手，目测他们离地大约有三四米高, 汽车惊险从它身下穿过。公交车撞歪红绿灯, 完美与其他车辆共用一条车路行驶。
“这……这简直是世界奇迹！”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隐隐暗藏着压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然而人群嘈杂, 在极度恐慌的氛围之中，老大爷夸张的大幅度动作倒没有引起周围人注意。
公交车怪物横冲直撞的蹦迪造成了街道混乱, 意外发生的惨烈车祸不计其数。等待救援的时间被放大，显得过于漫长煎熬,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记录，有人则将目光投到玻璃旁的安全救生锤。
“反正这里也不高，我们跳下去吧，顶多摔个胳膊断个腿, 总比白白丧命强。”
此话一出, 陆续得到了其他乘客的支持，但也有顾虑重重的人尖声反对——
“不行！你说得轻松, 万一等玻璃碎了，它的手伸进来怎么办？！”
“可是我上班要迟到了，会被领导扣点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当牛马呢？”
“是啊, 待在这里挺安全的，你们看外面！好多人都被它踩死了，我还不想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沉重的心情弥漫，除了该死的伪人和永夜，以及无底洞般要填补的工作，现在还不够折磨人的吗？
车内发生矛盾对立，两边谁也不肯低头，澜秋秋身为司机却陷入犹豫，他无力保证所有乘客的安全，而且巡查队一时半会抵达不了。在这之前车上的人会怎么样，全部都是未知数。
顾私病垂眸，时安拉着他的手防止磕碰。虽然但是，顾私病感觉一摇一晃还挺好玩的，像放大版的儿童摇摇车，就是相对粗暴了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就是这样！”
一开始大喊奇迹的怪异老头站在座位上手舞足蹈，他的衣着不修边幅，身上的白发与皱纹一颤一颤的，咧开干裂的嘴巴得意大笑，两颗门牙中间有条大黑缝隙。
“末日来了哈哈哈，这就是末日！濒死的生命啊，在坟墓前最后绝唱吧——”老头神色疯癫，眼中露出诡异的迷恋。
和怪老头靠得近的倒霉路人被他一个肘击突袭后脑勺，愤怒回头，看对方年纪大可能脑子不好，立马远离暗暗骂了一句。
“神经！”
乘客们面容灰白，挤在门窗边上紧紧拉住扶手，因此未注意到头顶的天窗被推开了，顾私病爬到梯子上探头，时安站在公交车的车顶上，迎面扑来的风吹打着他的黑发和衣摆，眉眼深邃冷冽。
前方有栋大厦，公交车的意图很明显，准备直直冲过去。一个精神临近奔溃的人不管不顾，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抢过锤头砸向玻璃。霎时，蜘蛛网般的裂纹布满整面玻璃，倒映出他面目狰狞的脸。
车窗玻璃成功碎了，与此同时，公交车的手脚如同吸盘，稳稳吸附在大厦的一面快速向上攀爬。
“……救命啊！”
砸玻璃的人尴尬地卡在车窗上，进退两难，低头是百米高空，他眼前一片眩晕。
迟迟赶到的几名巡查员抬头，向对讲机汇报:“发现目标异端，在xx坐标商场大楼的……半空，请求直升机支援。”
它的话戛然而止，仿生人的视力非常好，能够清晰看见挂在车上的两位年轻人类，它不禁为他们捏了把汗，要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话……
顾私病用小枯木编织了一张防护罩，随时准备在时安失误时接住他，时安靠着电锯一路顺利爬到车头。
车内的乘客被颠到怀疑人生，再这样放任下去，他们全部都会坠楼。而商场内的顾客处于混沌的迷茫状态，从他们视角看去，是公交车车底的八条奇怪巨型手脚在蠕动，和一个握着电锯准备破窗而入的恐怖怪人。
商场工作人员接到巡查员的警报，紧急疏散人群远离，楼层空了一片，方便行动。
“刺啦——”
刺耳的噪音伴随着巨大摩擦，在s级电锯的滚烫高温下，大厦的某层成功破开一个大洞，公交车顺着大洞进入。
果然，这辆公交车只管直行，它并不在乎这条路通不通，目标是在最短的路线内抵达站点。
商场占地面积庞大，时间足够了。时安趁机用电锯砍断它的手和腿，公交车速度缓慢降下，四个轮胎早已在路上不知所踪。失去行动能力，它成了一堆破铜烂铁。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响彻天空，顾私病翻出公交车，拉起时安躲到商品货柜后面。
澜秋秋下车，蹲在公交车旁边，因晕车而反复呕吐，心中抑郁失落，又搞砸了……他是不是不适合开车，应该换份别的工作？
其他乘客陆续被巡查员带走治疗，躺在公交车角落的怪老头蹦起来，细小的眼睛闪过精光。
“那是……何等的能力！”
他刚刚可都看见了！这绝对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怪老头穿过人群，朝时安快步奔来。
却在离他差两三步远的时候，鼻尖对上了锋利的寒光。怪老头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脚上拖鞋掉了一只，老花眼镜出现裂痕。
……好险，他要是再往前一点，脑袋就要被电锯劈成两半了。
面对黑发男人漠然的视线，怪老头吞咽着口水，忘记了他刚刚打好的腹稿。他浑浊的眼球转了转，盯上了后面那个看着比较好说话的年轻人——
顾私病眨了眨眼，电光火石流转之间，他露出了然的神情。
“大爷。”
怪老头眉头一跳，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上道，便昂头站起身，慢悠悠整理起衣服，耐心等待这两人请他去吃顿高级的午餐。
顾私病:“你的拖鞋在公交车那，我们没拿。”
怪老头:“……”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怪老头深吸一口气，故作神秘。
“谁？”时安语气不善，不喜欢他看哥哥的眼神。
怪老头还是有些怕拿着电锯的时安，他稳了稳心神，摆出架子:“研究所要启动一个灭世计划，而我，是一直在寻找末日救世主的人！传闻中的预言说，只有救世主，才能挽救这个即将毁坏的世界……”
“等等…！你们有在听我讲话吗——”
看着时安和顾私病走远的身影，怪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个毛头小子，居然敢无视他！要知道，他从前可是研究所大名鼎鼎的存在，但凡是年轻小辈遇见他，都要弯腰鞠躬问一声好。想自己年少时也是一代枭雄的天才科学家，如今，要不是被那些恶霸赶出来落魄街头……
“咕噜噜。”怪老头摸上肚子，算了，能屈能伸。
“你们！等一下我——”
为了仅剩的那么一丁点风度，怪老头急忙去捡自己的拖鞋，又在废弃的公交车上摸走什么东西，捣鼓了几秒衣服口袋，才跟上两人的步伐。
商场的电梯还能运行，刚刚高楼发生的事故未涉及底楼的美食区，香气诱人的烤肉味散布在空气中。
“你们难道不吃午饭吗？”
怪老头虚弱询问，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靠翻路边的垃圾桶谋生，所以身上总带着股恶臭的腥味，引得两旁路人捂鼻退让。但别说，大城市的垃圾桶里就是不一样，每天都能开出不同类型的食物，他甚至总结出了一套经验。
顾私病微笑:“我们急着赶路。”
赶路？难道……这两个孩子也吃不起饭。怪老头越想越觉得可能，他们都来坐公交车了，十有八九是流浪的无业人。
“这样吧，你们叫我一声师父，我便传授给你们如何在垃圾桶里蹲到牛排的方法。”
老头见两人面色怪异，心中暗暗自得，他的智慧果然不减当年，想到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们。
“师父！”
旁边窜出来一个人影，泪流满面地抱住怪老头的腿，此人正是刚刚被公交车总部开除的澜秋秋，其实他也饥饿好几天了呜呜，大环境竞争压力大，想赚点数太难了。
“……你又是谁？”
老头面色一僵，不是说现在年轻人都有什么劳什子反骨，面子比天高，主打个叛逆吗？怎么随随便便就跪下了。
他的思绪千回百转，但顾私病没什么想法，同样想看看垃圾桶里怎么捡牛排吃。离地铁站还有段路，这个老头似乎是缠上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