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哥哥，也会爱我吗？”
温斐执着于答案，哪怕是假的也好。
顾私病指尖微缩，眸光闪了闪:“当然了，小斐值得被爱。”
时安心中的妒意步步扩散，他注意到温斐的眼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充满占有欲的，却又不得不隐匿藏起的小心翼翼。
自时安有意识起，便存在于哥哥的体内，那是一个漆黑空洞却微微散发暖意的地方。当时的哥哥发现他后，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你是谁？”
小小的少年抱紧自己，他不害怕鬼了，也许自己马上也要变成鬼了，他便与这个陌生的灵魂开始聊天。
“哥哥。”时安想了想，轻声道，“你是我的哥哥。”
从那以后，他们彼此共享着记忆，轮流处理日常。命运将他们紧紧交织在一起，一路经历风吹雨打，谁也无法抛弃谁。
有一天，医生说，副人格随时会吞噬主人格，哥哥为了假装配合治疗，并没有当场反驳，桌下的指甲却死死掐住皮肉，哥哥不喜欢这个医生，他也不喜欢。
他不会伤害哥哥的，他是为哥哥而生的。
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副人格喜欢上了主人格，这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副人格将它深深地埋死在过往的泥土里，成为支撑的地基，踩上两人前进的脚印。
但它是一粒偏执的种子，它势不可挡地破土而出，这份情感承载的爱意变得扭曲而病态。
久久……
温斐才去仔细观察起顾私病的表情:“后天凌晨五点，可以来这里等我吗”
后天凌晨五点，这个时间点刚好卡在游戏结束前。顾私病不知道温斐是不是故意的，他不动声色点头，笑着应好。
顾私病手里的书一直是拿反的，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去看书，而是在调查广场，即使现场清理得很干净，还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有人在这里发生过剧烈战斗，会是温斐和失踪的希戴万吗？
第二天正午——
当顾私病打开病房门想去赶个早饭时，冷不丁发现了静静蹲在门口的温斐，又不小心望见了远处自以为躲避很好的几个玩家。
顾私病:……
怎么回事，压力有点大，他只是想去吃个饭。为了不被玩家们察觉异常，顾私病收回目光。
温斐起身，弯唇说了句早安，在等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顾私病有些迟疑:“你在门口蹲了多久，怎么不敲门进来”
“我刚刚才来的，不想打扰哥哥休息，在门口坐了会。”温斐面不改色地撒谎，其实他昨晚就蹲在这里了，他不想离开父亲的身边，更害怕房间里的人会随时会消失不见。
几个玩家一路鬼鬼祟祟，跟着他们来到了食堂，可乐先一步发出惊呼。
“原来这里还能提供食物的吗，npc吃了好像也没啥事。”
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没选择过去吃。一是怕暴露，二是仍然不放心里世界的食物。况且偷窥两个npc吃饭，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
【主播们怎么都不做任务，是因为副本难度升级，自暴自弃了吗】有弹幕幸灾乐祸。
另一条弹幕玩起了抽象:【你没看懂吗，这个白头发小孩是boss吧，他们在互相试探实力，比谁吃的多。】
【…………】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迷惑，之前温斐找玩家摊牌时莫名其妙黑屏了，所以现在大家搞不清状况。
吃完饭后，两人像往常一般去大厅画画。温斐有着惊为天人的模仿天赋，才短短几天，画技已经赶上了顾私病。
温斐画了一幅他们两个在夕阳下手牵手的画送给他，构图和色彩搭配和谐，笔触漂亮干净。
“哥哥，明天记得来。”温斐微笑。
“嗯，我会来的。”
顾私病看了眼手中的画，到时候，一切都会结束。
第11章
在这一夜过去前，番茄等人偷偷来到顾私病的病房。虽然他们今天依旧一无所获，但临走前，想友善提醒一下这位态度莫测的npc，温斐并不是表面上展现得那么乖巧。
顾私病觉得有意思，明明是恐怖游戏，这些玩家却认为他是个善良的人。说起来，他还拿了人家一个b级道具，对方也没打算要回来。
他偏头笑了笑:“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
可乐想再说些什么，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顾私病，睫毛很长，皮肤冷白，和自己的拥有粗犷汗毛的胳膊比起来，像两个图层的。他突然回忆起自己进副本前畅想的未来宏图……首先他应该是直的……直的……吧。
其实番茄隐隐有种预感，呼之欲出，但她没有去想，也没有去说，只是以护士的身份嘱咐道:“希望你能尽早康复，或许以后，我们可以在精神病院的外面，再像这样聊天。”
顾私病顿了顿，轻轻点头。
可乐有些迷惑，不是，这npc不是都死掉成鬼怪了吗？怎么再相遇？难道……他们也要任务失败变鬼怪了？
不要啊——
第二天如约而至，顾私病订了四点半的闹钟，虽然他很喜欢赖床，但和别人约定好的事，他尽可能不会迟到。等到楼下时，离说好的时间还剩十几分钟。
顾私病坐在长椅上等待，晨曦的露水未消，悠扬的麻雀声叽叽喳喳。他只穿了一件衣服，有凉风轻抚过时，冰冷的寒气一股脑灌进衣袖中。
“哥哥，给你带的。”
温斐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份热乎乎的手抓饼，这是他特地从别的地方找来的，带有烟火气的食物，让他冰凉的手摸起来不会那么冰凉。
“谢谢。”
顾私病轻轻咬了一口，里面的肉很充足，生菜和饼也脆脆的，配上番茄酱的味道还不错。
温斐坐在一旁，也时不时撕咬咀嚼两口手抓饼，像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任务。
顾私病感觉需要一杯甜豆浆平衡下咸味，他余光瞥见一抹鲜艳的红，发现温斐已经将手伸进了自己的上半身，病号服被掏出一个鲜红色大洞，他面不改色地在血窟窿中寻找着什么。
“……？”
等等，发生什么了，他只是想喝豆浆，没说想要血浆。片刻后，温斐从里面掏出了几颗血淋淋的，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药片。
……原来特效药藏在这种地方吗。
“你……”
没等顾私病开口，温斐就用手碾碎了药片。
【叮——恭喜玩家顾私病成功通关c级逃生副本“瘟市精神病院”!】
与此同时，一夜未眠的几个玩家也收到了系统消息，被迅速传出了这个世界。
温斐看着眼前逐渐消失的父亲，抿了抿唇，没事的，只是暂时的……他又猛地低头挖出了自己的左眼眼球。
顾私病没看清温斐的动作，但手里被塞了颗湿滑黏腻的球形物体，就眼前一黑被传送走了。
【瘟市精神病院一如往日，迎接清晨美好的一天。但没人知道，那些被困在黑暗世界的受害者们，终于重新见到了世界真实的太阳，他们也得以转生去开始崭新的旅途。
那是一张灰色的画，铅笔可以被橡皮擦轻轻抹去，但笔痕留下的印记会存留很久很久。有人绝望问过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这里有一千个人，那么这里就有一千份正常。他们受困于被世俗中早早定义的条条框框，又恰巧没有完美符合这份标准，最终成为了被排挤的怪物。
如果所有人都带上了面具，如果科技能将所有人都改造为仿生人，那么，他们不会在此相遇，瘟市精神病院也将不复存在。
治愈心灵创伤，拥抱美丽人生！欢迎您再次光临瘟市精神病院——】
处于一团黑色空间中的顾私病被迫接受电子音的洗礼，他离开前似乎还听见温斐说了些什么，不过被空间传送挤压成断断续续的。
好像是……
“父亲，等我。”
顾私病确信自己没听错，可能温斐急着去见前院长吧。不过没想到最后温斐会帮助他通关副本，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积分结算中——
完成任务总得1500积分，
点赞数达到10556，得1055积分，
打赏数达到22643，得2264积分，
共计4819积分。
玩家等级提升为d级，奖励1000+2000积分。】
【获得道具: s级“邪神的钥匙”/b级“小斐的千纸鹤”/b级“幽蓝电锯”。】
随着系统播报的持续，整个虚无的空间逐渐被加载出来。是他的病房建模，不同的是，这次的窗户是真的，明亮通透。
——以至于顾私病也看清了自己手里抓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表情凝固，那是一颗带着血污，拥有靛蓝色瞳孔的眼球，此时正充满活力地，直勾勾盯着顾私病看。
顾私病微微颤抖着手试图拿远点，眼球的目光也随之移动看向他。
温斐这是突然犯病把自己的眼睛错拿给他了吗……还有，正常的眼球应该不会，自带意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