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你不觉得他是所有boss里最像人的吗?”邪神之最,最像人,像年度冷笑话。
  寒铮将冰水贴在脸颊:“只有你这么想。”
  薛潮耸肩。
  “但也许你才是对的,只有你和他亲密。”寒铮放下空杯,出门前瞥了眼满是告白花语的花篮,“你下次的副本,我会去。”
  万事开头难,第一名开头,最难的已经过去,下午的黄昏酒馆热闹了,大公会亲自来邀请他做顾问,卓倚他们也来捧场,顽疾更是狐假虎威,像回家一样热情(主要是黄海涛),还有单纯交朋友、探情况的其他玩家。
  黄昏酒馆欢迎所有客人,也不在意他们为什么而来、聊什么做什么,但他们问及薛潮的态度,只会得到“这间酒馆就是我的态度”这样的回答。
  “你打什么谜语?”祝文不爽地咬着吸管,淡绿色的无酒精饮料升高,令他的话也含糊不清,“他们围绕你吵来吵去,你卖起酒了。”
  “我也没收钱,这更像俱乐部。”薛潮笑,“下班了还给自己找活干?不如喝酒,这就是谜底。”
  “我不管你这些事,我的事怎么样?”
  “和乐团谈妥了,周末转会,至于你到新公会,内部怎么协调和组队,你们自己商量。”
  祝文满意点头。
  薛潮:“游乐园肯放人?”
  “他不肯又怎么样?”
  也对,游乐园会长挑的接班人,先是耗尽公会半数成员,又不争气地死了,剩下的成员也人心惶惶,谁想在副本外还时刻警惕被公会高层拿去炼丹?
  拿得出手的玩家就是祝文,人往高处走,已有衰败之相的公会又怎么留得住?
  没有谁一直稳坐高台,这几日游乐园的排名就在降,祝文一走,大公会里就没有它的名号了。
  酒馆飘了两天,热闹了两天,薛潮对所有试探来者不拒,全部化作杯中酒,还开出一片娱乐区,包括棋牌室、台球桌等,卓倚拉着黄海涛打了两天麻将。
  第三天薛潮回家了,他作为酒馆主人,给熟客留了酒馆的钥匙。
  回到现实世界,薛潮就收到坏消息,原定在邻市的钢琴交流会取消了。
  上周钢琴交流会在东京,是邻市的上一站活动地点。
  活动安排有钢琴名家演奏,但在彩排结束的傍晚,看完彩排的三名工作人员回酒店后遭遇火灾,全部丧生。
  活动前一晚出人命,影响不好,但准备这么久,主办方不肯放弃,想压下这件事,但钢琴家大闹,要求取消后续所有活动,并且连夜飞回美国。
  闹得很难看,最后这位钢琴家扬言退圈,不会再出来表演。
  这位钢琴名家是交流会最大的流量,都是奔着他来的,他不参加,又闹出人命,后续活动就取消了。
  薛潮查阅这位钢琴家的生平,他与明洋的好友相熟,在钢琴活动中和明洋见过几次,应该是认识但不到朋友的同行关系。
  会有什么关联吗?
  薛潮把这件事分享给何旸。酒馆里他们聊了聊,何旸在现实世界是远离继承人争夺的顶级豪门富二代,但就他这个笑面虎,没有无限世界的阻碍,他应该早成功上位了。
  现实世界是何旸主动找到他的,有钱果然好办事,他们交流情报后,钢琴交流会的事就交给何旸调查了。
  薛潮还有另一件事。
  别墅二楼的录音室,他靠在电脑前,左手把着耳麦,听着私家侦探的汇报,右手戴着刚翻出来的姐姐的珍珠项链,移动鼠标,快速阅读传过来的资料。
  “……共渡会成员的加入原因就是这些,你应该看出来了,几乎没有因为自身遭受伤害而需要救赎的,他们的痛苦来自身边人,尤其是‘失去了某个人’,共渡会的教义就是通过旧物走向新生,自然会吸引这类型的创伤者。”
  荧光画面不断掠过薛潮的眼睛,像在他的眼睛里坠落,薛潮:“所以教义就是第一层筛选机制。”
  “原因大部分是意外事故,人际关系、利害纠葛导致的谋杀或误杀等。寿终正寝或者天生残疾的,的确比较少。”私家侦探说,“不过也就这些原因,在一个全是受害者家属、亲友的互助会,比例高也正常。”
  薛潮“嗯”了一声:“还有吗?”
  “有一点和你的猜测不同,这些‘某个人’并不是全部死亡了,还有失踪,或者变成植物人、精神疾病患者,受严重创伤导致记忆力衰退、ptsd等无法正常生活的人。”
  薛潮略一沉吟:“不,他们的确死了。”
  “什么?”
  “失踪者是死是活尚且不论,其余活着的人,只是身体还在呼吸,灵魂已经死了。”
  “……我现在要考虑我的雇主精神是否正常了。”私家侦探忍不住道,“你是信仰者吗?我只是卷入教派间的倾轧了?”
  共渡会就有邪教的味道,这个男人更是邪门。
  “鬼母复仇案不是更邪?”薛潮浏览第二遍,“这些事故里有灵异说法的倒是比我想的少。”
  耳麦陷入沉默,私家侦探并不意外薛潮调查他,他正是因为这个案子被革职。
  五年前有一桩轰动的谋杀案,犯人周某醉酒家暴,杀害妻子方某,分尸藏于家中,住校的女儿周末回家,以为妈妈被他打后跑回娘家,她不想和闷头喝酒的爸爸独处,半夜准备悄悄出门,去同学家住,结果被周某发现,暴怒下他再次对女儿挥刀。
  女儿跑进父母的卧室,反锁房门,崩溃中躲进衣柜,在凌乱的衣物中发现妈妈被砍下的双臂,当场晕倒。
  警方在第二天早上收到楼上老爷爷的报警,老爷爷年事已高,老伴早年去世,儿女在外工作,他独自居住,心脏不好,昨晚又听楼下吵了一夜,比哪次都凶,吃了一把速效救心丸,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告他们扰民。
  以前调解过,有所收敛,但安生没两个月,突然的变本加厉差点送走老爷爷。
  “但警方赶到,发现的第二具尸体不是女儿,而是施暴的父亲,他醉酒猝死在客厅,女儿晕在衣柜躲过一劫,母亲的大部分尸体藏在冰箱,其余被塞进衣柜、床底、厨房橱柜。”
  薛潮平铺直叙:“案件至此清晰明了,证据确凿,但在醒来的女儿口中,后半段却是另一个故事,她在探访的记者面前激动地说,是她的妈妈保护了她,她中途醒来过,她的爸爸就站在衣柜外,用刀柄砸门,边砸边骂,她尖叫出声,她爸的骂声也突然消失了,然后是什么被拖走的声音,接着她听到客厅里响起刀捅入身体的噗呲声,还有来自她爸的惨叫,到天亮才安静。”
  他对这案子印象深刻。
  私家侦探:“她受了刺激,这只是她的心理保护措施起作用了,根据其他邻居的证词,当晚只有前半夜有争吵和尖叫,周雄敲不开门就骂骂咧咧回去继续灌酒,然后猝死了,后半夜没有任何声音,证词和检定结果一致。”
  “但报警的老头说吵了一整晚,而且后半夜的声音更大,这和那女孩的说法一致。”
  “那老头为了买保健品还故意闹自杀骗他儿女回来要钱呢。”他的话可信?
  “保健品果然没效果,他半年后就死了。”
  “自然死亡,他本来就有高血压心脏病。”
  “自然死亡,在这些原因里确实少见。”薛潮问,“那你觉得最后还是精神失常了的这个姑娘,符合共渡会的标准吗?瞎编的小报说,警方打开衣柜,看到母亲方慧的两条胳膊抱在昏迷的女儿胸前,成保护者的姿态,掀起一阵灵异论的狂潮,这是真的吗?”
  私家侦探:“……”
  话筒里的喘息重了。
  “哦我忘了,这案子不是你办的,你对案子的了解和我一样,都是后来者的追溯……也不准确,她被亲戚接走后失踪过两次,都是你找到的,那些亲戚不肯出医药费,你还垫付过,好警官,她有和你提过她受刺激后心里防御机制启动的那些‘幻觉’吗?”
  没有回答。
  薛潮:“你不是来查高管情妇的,她曾经参加过共渡会的活动,你认为她被骗进邪教。”
  “……但她只有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提到了一点神神鬼鬼的东西,她说‘警官,你是好人,但末日降临时,好坏都不会存在了’。”私家侦探低声,“没有歇斯底里,很平静,像正常人。”
  薛潮:“当晚她就自焚在发生过命案的那个房子里。”
  一阵沉默,私家侦探:“她也许不是为了自焚。”
  薛潮浏览的速度慢下来,思考他的意思:“不是为了杀死自己……为了毁掉那个房子?那里有什么?”
  “不知道,也许有幻觉的是我。”私家侦探说,“你看到的这些资料我早就在查,灵异的……确实不多,也可能是我接触的成员还是少。”
  “警队出身还信这个?”
  “我只信真相。”
  薛潮关闭档案:“我给你拉到了赞助,资金、情报、人脉都不用担心,着重查有这类灵异传说的成员事故,时间也可以再往前推。”感谢何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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