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而且一半是卷王,明明一次副本就够一周的指标,但成员经常没事就进本,尤其吕连山,薛潮听了他的副本频率,觉得可能是他们公会的条件太差,他宁愿住在副本。
论坛的八卦说,成员之间关系一般,都是各玩各的,凑一起建个公会,主要是不想加入大公会,又想参加公会赛找刺激。
要不是公会赛,就这七个人,平常见不到一面。
薛潮想了想这些大神的日常,累得回到卧室又睡一觉。
这一睡就是一天,等到周三他醒来,吃完公司速递的早餐后,他看到了两条好友的消息。
【房泰来:这周你回现实世界吗?】
【薛潮:这周不回,有事?】
对面不回了,薛潮以为对方也去吃饭了,就说:
【薛潮:有事直接私信我】
【薛潮:两个世界都】
这时候蒲逢春的消息弹出来:
【蒲逢春:有快递,开窗户。】
【您有快递已送达】
窗外落着一只鸟,薛潮推开窗户,发现是草编的鸽子,抓着一朵白玫瑰,玫瑰里有一把钥匙。
【蒲逢春:公会的钥匙,收到了吗?】
【薛潮:怎么给我这个?】他也不是她公会的顾问啊。
【蒲逢春:我看到你发的帖子了,喜悲山去不得,换一个副本,公会里有一些道具你拿走吧,快递太贵了。】
给他做什么,听着怎么像交代后事?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的,对面却也不回了,薛潮隐隐觉得受到了制裁,就像他在论坛留下腥风血雨,自己却事了拂衣去,这滋味原来还挺难受的?
【房泰来:你怎么发现的?】
薛潮吃完饭,房泰来终于回消息了,他反应过来,她不会在屏幕前一只纠结到现在吧?
【薛潮:你胳膊的伤,平台发的视频里露出来过】
对面又不说话了,可能陷入了某种社死的情绪中。
房泰来是有一点淡淡的崩溃。
之所以还“淡”,是因为人走了有一会儿了,灵魂比较轻。
……
原来她的私信她的发疯帖子,他一直有看吗!!!哥你这么闷骚吗!她那些探寻人体极限与爱情真谛的狂言、那些伟大发明啊啊她无处遁形!
再见了世界她今晚就要远航。
她在公会宿舍的床上疯狂滚了五圈,最后因运动量太大重新摊成一张咸鱼饼,冷脸回道:
【房泰来:好的,我吃完了,晚安。】
薛潮眉峰一挑,体谅地没再回复。
邓达云和林枫似乎没想到他会通过,一个简短问好,一个长篇大论打招呼,薛潮回了两句,就打量起手里的钥匙。
钥匙比较老旧,像乡下老院子还在挂锁的铜钥匙,和高档别墅配不到一起去,但当他随便找了一扇门,插进钥匙孔,顺畅无比地拧开了。
转开的那刻,门牌出现“野草公会”的字样。
入目是一片灰蒙蒙的天,不是全然的灰,灰中带点白,像燃尽的香灰,石板路的砖缝漫出一小片一小片的青苔,前方是断壁残垣的古寺,被疯长的野草掩埋,像一个悠远的遗迹。
薛潮踏上裸露在外的断石台阶,路过长满青苔的菩萨像,叩开寺院的残门。
里面没人应,他就自顾自推开门,一团黑影“嗖”地钻进野草堆,窸窸窣窣。
野猫?无限世界还有这么可爱的生命体?
他穿过野草,走到檐下,房屋已经破损成深深的洞穴,被野草挡住出口,一团杂草背对着他,窝在角落里嘀嘀咕咕,是一个人。
薛潮凑近一点,还是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杂草团却敏锐地感到他的靠近,一转身露出草扎的脸和针线缝的两道眼睛、一条鼻子,一弯笑着的嘴。
这不是人,这是一个活的稻草人。
稻草人张大嘴,缝在一起的线就被拉开,像鲨鱼夹,他发出一声人的尖叫,受了惊,钻进洞穴的更深处,念叨着“火来了,火来了,火张开眼睛了!”。
叫声吸引来了蒲逢春,她还穿着一身黑,瞥了一眼薛潮,沉默地蹲在洞口,举着一根棒棒糖,哄稻草人出来。
薛潮自觉做了错事,碰了碰鼻尖,退到一边。
他退得足够远,但架不住个子高,草再高也能露出他煞神的脸,稻草人每次被哄出一点,见在草堆里悬浮的脑袋,又吓回去了。
蒲逢春无可奈何地起身,想先让薛潮在外面等等,回过头,薛潮已经原地蹲下,消失在草堆里了。
她成功骗出吃棒棒糖的稻草人,扶着它进屋,走到一半,稻草人就失去生命力,棒棒糖掉在地上。
她把稻草人搬到床上,关好门,带薛潮去了院子后的废墟。
薛潮:“他这是?”
蒲逢春拨开草:“成员的遗物。算是我师兄,异能类似有替身的那个女孩,但变不成主人的样子,他都当探查消息的傀儡用,留了一个在公会当监控,怕老师的那些‘老朋友’算旧账找上门。”
“他死在副本后,稻草人却没有消失,偶尔还会清醒一时片刻,老师说里面有一部分他残存的灵魂,就一直养着,但清醒的时候也疯疯癫癫的,我以为是灵魂不全,思维退化了……老师有一天却说,他死前先是疯了。”
薛潮不知道说什么,蒲逢春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们来到另一个菩萨像前,放着一口石棺。
“到底把你卷进来,再多抱歉也没用。”蒲逢春淡淡地说,“里面是我的老师,想着是你也许会找到新线索,就带你来了。”
第117章
石棺不易挪动, 有底座,是小屋的模样,棺盖刻瓦, 有四角飞檐,像就在这里做成的。
棺内却没有尸体,薄薄一层经年的香灰。
蒲逢春:“死了不会都留在副本,大部分死者会被遣返, 最后变成一个封闭的盒子,最迟七天,盒子也消散了。”
这是游戏直接承包玩家的后事,安排好了骨灰盒和头七?
“盒子里是什么?”
“遗物,其实就是死者身上残存的一件物品,老师的尸体被送回来后, 我简单检查过,什么都没找到, 直到我撑不住晕了一会儿, 醒来尸体已经变成盒子,我打开看了,里面是一张琴谱。”
薛潮:“琴谱就是秘密。”
蒲逢春颔首:“我的钢琴是他教的, 我们在现实世界就认识,他是有名的钢琴家, 你可能听过他的名字,很小的时候我就有幸成了他的学生。他说每一个音阶都是一个字母, 弹琴就像说话, 曲子就像故事,小时候练琴,我们拿琴声做暗号, 那谱子不用弹我就知道在说什么。”
薛潮挑眉:“他特意留给你的。”
蒲逢春:“在这之前他已经解散了野草,我作为副会长不同意,和其他几个也不愿意离开的成员又重建了公会,正好申请没完全通过,就直接被撤回了,他也不知道我还能进入野草。”
霍尔德说安魂曲有“妄想”,她老师的本意不想她卷进来,但也了解学生,如果她真的不肯走,他反而希望她知道这个秘密,因为和“最终通关”有关。
霍尔德认为这是叛徒的烟雾弹,安魂曲却认为是真的,是他被表象蒙骗了,还是知道更多?
“我被卷入游戏后茫然无措,运气却好,第一个副本就遇到老师,于是就加入了野草。”
蒲逢春以为他仍然怀疑老师的动机,用沉静而怀念的眼神看向四周:“我来的时候,野草就是这样,现在野草快没了,也还是这样,那时零散有十几个人,说是公会,其实更像街头的临时救济站,一群无家可归的小动物抱团取暖,有更好的去处就走,没有就留在这儿活一天是一天,也让这荒凉地有几分活人气息。”
她最后看向薛潮:“一人成不了公会,下周这里就不属于野草了,但钥匙你还可以用,剩下的道具你挑一半拿走,我只有一个请求,麻烦你照顾那个稻草人,我要找新的公会,没办法带着他,也不想他被发现,你就把他丢在这里,偶尔看看他……看看他的灵魂还在不在,哪天如果没了,就烧了吧。”
薛潮正在检查石棺,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蒲逢春松了口气,又欲言又止:“你真要去喜悲山?”
“去。”薛潮在坚硬的石壁内摸索,“话都说了,还能撤回来?”
蒲逢春有点着急:“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薛潮顿住,真让他摸到一点东西,像紫色的玻璃碎屑,在指腹滚了滚就流血了,他收手观察:“替你老师报仇啊,这不是说好的?”
好像是碎掉的晶体或宝石,在星光下转着光,薛潮想起什么,又说:“我见过霍尔德了,就是要杀你的那个主持人,凶手可能不是他。”
蒲逢春睁大眼睛:“你见过他?什么时候,他来杀你?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他派神兵杀人灭口,连你也没放过!还能是谁?”
“谁来找我就是谁。”薛潮也不至于被霍尔德以长辈的态度温和地指点几句,就感激涕零地相信他的所有话,所以说的是“可能”,“你老师的死确实存疑,想弄明白,喜悲山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