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轻推开门,伴随吱吱嘎嘎的鬼叫,高大挺拔的身影悠闲地走进门,对祝文和电视机懒散地挥了挥手。
  薛潮道:“呦。”
  第43章
  【恭喜您的房间在采访时间仍然稳登实时榜第一名!!!】
  【已载入档案成就】
  薛潮闲庭信步, 坐进另一个沙发里,两个沙发向彼此微微倾斜,像电视机伸出的一撇一捺, 他悠闲地靠在椅背,翘起二郎腿,俨然一幅在自家地盘的从容,在彻底懵住的祝文和观众眼里, 就是纯粹的挑衅。
  “【薛潮】?????”
  “【薛潮】哥!你没死!!”
  “【薛潮】卧槽……家人们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薛潮】我的脑子发出cpu过载的脆响,到底怎么一回事谁看懂了啊啊啊啊!!”
  “各位观众好,欢迎来到我的演播室,我是本场游戏的主持人,薛潮。”
  薛潮再开口就是他自己的声音了,这位爷比起主持人, 更像被请为上座的嘉宾,自说自话:“这位是谁, 大家都认识, 就不浪费时间过多介绍了,那我们直接进入下一项,关于……”
  “狗东西你敢骗我!!”
  小祖宗掀开房顶的怒喊里藏着甩鱼线的破空声, 薛潮眼皮也没抬一下,身下沙发的全视之眼里的放射线忽然旋转, 一个接着一个,很快连成一片, 像沙发的表面融化成流淌的波纹, 鱼线原封不动被甩了回去。
  【警告!演播室禁止一切打斗!黄牌警告一张!】
  果然。验证了心里所想,薛潮一手撑着脸,歪头打量脸都气变形的男孩, 尤嫌不够似的,他这个真正的新人嘲讽道:“你是第一次进演播室吗?”
  祝文发泄不成,想转身摔门就走,但一脚踹在门板,他才想起来,采访时间没结束,演播室只能进不能出,一时又气又恼。
  也不知道做了怎样伟大的心理建设,他恶狠狠转身回来,瞪圆的眼睛像两盏激光灯,直直射向薛潮,恨不得一眼削掉狗东西的人头——管他什么对赌,管他什么诱敌工具,他就该在水里把这个可恨玩意给杀了!!
  他大概把沙发当成薛潮的脊椎,一屁股下去,奈何沙发质量吊打破木门,又软弹性又好,男孩被颠了两下,鲜艳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真像一只摆动触手前进的小水母,气势又弱两分。
  薛潮平时不爱卖弄美色,但别人盯着他欣赏,他也乐得奉献,不会扫兴,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只当日行一善。于是他全当小屁孩在欣赏成熟男人的性感,贴心地没有打扰,百无聊赖看起评论区。
  评论区终于重新加载了,中病毒似的疯狂跳闪,刷了满屏,原来不是观众们才缓过来,而是评论太多直接卡住了。
  大部分都是感叹号、问号以及语气词,甚至还有很多屏蔽符号,可以见得观众们的“热情”,薛潮耐心等他们缓过劲。
  先缓过来的人却是祝文,上头的脑子冷却一点,终于消化了这场骗局,一抬下巴,大声质问:“主持人的身份就是ai?”
  他们这主持人和嘉宾还真反过来了。薛潮懒洋洋瞥他一眼:“你是主持人还是我是主持人?”
  祝文却像被提醒了:“主持人没有机位,所以你杀了王颂,就是为了夺取他的机位。”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薛潮又道,“那件风衣的确好用,不过可惜,我只有幸用这一次。”
  祝文问得明确,薛潮答得暧昧,但两三句话,观众也终于盘明白了前因后果,主持人真死假死也好,新人哥被疑似寻找、追杀也好,只是薛潮隐藏身份、暗中操局的手段,万千思绪到最后只汇成一句话刷屏:
  “哥你也太会演了!”
  “哥你也太会演了!”
  “哥你也太会演了!”
  ……
  薛潮漂亮的凤眼弯了弯:“谢谢夸奖。”
  平时一幅凶相,笑起来又有点多情了,评论区又陷入了这小子的美颜暴击。
  “虽然我很愿意为各位解答疑问,但作为主持人,拿着公司的工资,我总不好什么活都不干。”进门就摆烂的主持人先生拍拍衣服起身,装模作样,面向祝文,“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那就直入正题——你还记得有加注这么一回事吧?”
  【对赌协议生效中】
  【请输方履行加注内容】
  “……”祝文噌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小心听了折寿!”
  放在薛潮眼里,猫崽子牙都没长齐,乱叫似的。
  “我就知道榜七玩家肯定言出必行,愿赌服输。”薛潮倾耳,“洗耳恭听。”
  祝文平常叫青年人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真叔叔阿姨的时候就变成了老头老太太,纯为了气人。
  他乐得做孩子,他是老骨头们也得舔着、怕着的“孩子”,归根结底,还是得意他自己年纪轻轻就能高高在上。
  但这次不一样,叫什么不是重点,高高在上的换了人,他成了要被打屁股的真小孩,这可就不好玩了。
  祝文酝酿半天也憋不出一个音,稚嫩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像刚出锅的蜂蜜麻花,他蜻蜓点水一点头,当做鞠了躬,嘀咕似的快速卷过那个字:“……哥。”
  薛潮离他那么近也没听清,不说有没有音调,可能连拼音都吞了,听着像打了一个轻轻的嗝,蚊子嗡一声都比他发音标准,他一挑眉,就见祝文转身奔门口去——熊孩子自认完成惩罚了。
  “【薛潮】点头也算鞠躬吗?”
  “【薛潮】真好,差一点我就听见那声哥了,我聋了?”
  薛潮定加注内容时就没有很严格,只说“鞠躬”和“叫哥”,没说腰弯多少度,调门要多高,他当时只想拿祝文当噱头,吸引更多观众。
  这会儿祝文到底算不算完成,确实不好界定,电视机滋滋啦啦,卡带似的,像在犹豫怎么判定,毕竟这小崽子轮到自己玩起脸皮薄了,实在敷衍。
  薛潮问观众:“你们觉得怎么算?”
  “【薛潮】哈哈哈不算不算,再来一次!”
  “【薛潮】再来一次!”
  “【薛潮】再来一次!”
  ……
  “看来观众们不太满意。”
  采访时间,被请到演播室的玩家可以看到评论区,祝文虽然背对电视机,但也知道观众会是什么态度,起哄的人里肯定不乏自称他“粉丝”的人。
  狗游戏就这个尿性,他好的时候尽情为他欢呼,他偶尔失误的时候他们仍然欢呼,切,他哪算什么乐子人啊,和这群也只敢躲在屏幕后的看客比,他算不爱凑热闹的乖孩子!
  他眼睛有点发红,却不是委屈,而是起了真实的杀意,鱼线在袖口里跃跃欲试。
  演播室禁止打斗……但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只是代价大。
  不如就……
  判定没有结束,还是打不开门,门口的祝文背对薛潮,怒气冲冲的背影忽然不动了,像蒙上一层阴影。
  “不过我满意了。”薛潮一直撑头看着他,用“好了不逗你了”的欠揍语气徐徐道,“我是定下惩罚的赢方,也是监督加注执行的主持人,我满意不就行了?”
  他兴致不高:“本来也不想要什么弟弟,熊孩子一个,烦人。”
  随着他话音一落,木门咔哒一声,祝文微顿,按下把手,门开了。
  薛潮调笑道:“不放句狠话再走?”
  男孩如他所愿地转回头,又恢复呲牙裂嘴的骄矜模样,漆黑圆亮的眼睛却盯着他:“大叔,你迟早会后悔这次副本没弄死我。”
  薛潮摆摆手:“那就到那天再说,不送。”
  嘉宾离开,采访时间进入十秒倒计时,没了副本里的生死做胁迫,薛潮丝滑地摆烂了,不管仍然热烈讨论、依依不舍的观众们,对着电视机随意地挥了挥手:“那么各位,再见。”
  滋一声,古董电视机陡然关闭了,全视之眼马赛克褪去,门窗转回来,多余的木门消失,又变回别墅的客厅。
  只是所有房间的门都挂上了漆黑的门牌,材质像黑曜石,大多数都是空白牌,没有文字,唯独通往后院的后门有字,写的是“无限大厦”。
  推开门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左侧是黑曜石般坚硬漆黑的墙壁,右边是一排落地窗,玻璃透黑,每一扇窗户都画着一个猩红的全视之眼,齐齐盯着他。
  窗外有些许光亮,就像普通的夜晚,只是他所处的这面恐怕背对星光,他一低头,就看到被投射在地面的巨大影子,是一个沙漏形状的建筑,漆黑而庞大,应该就是这座公司大厦的样子。
  哪怕没有看过正面,薛潮被全视之眼logo荼毒的脑子也瞬间想出了大厦的真貌,恐怕是一正一反两个巨型金字塔拼成沙漏形的奇怪建筑,正和“无限”的公司底蕴。
  ……说不定从外面看,金字塔的每一面都是一只全视之眼,毕竟公司比狗还狗,见到个电线杆子都得先撒尿标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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