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好!”夏枢立马应下,同时道:“还有高晨,得让他尽快从李留那里摸清阿姐下落,把阿姐救出来。”
顿了顿,夏枢又想起另一件事,说道:“二哥,我还有一个猜测要和你说一下。”
他快速地把褚源探子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道:“我猜,李茂几个月前可能也中了随心。”
元州没想到还有一个在这里等着,表情顿时一言难尽:“李留、褚源、李茂,怎么……”全中了随心。
他突然觉得有些诡异。
怎么那么巧合,李氏皇族这一辈的几乎全栽倒在阿娘研制的毒上了。
难道是他们上辈子干了天大的坏事,惹了阿娘,所以这辈子才有这一遭?
“是啊。”夏枢不知道他二哥“大逆不道”的想法,说道:“不过李倓给李留和褚源下随心可以理解,毕竟都是他兄弟的儿子们,但他都只剩李茂一个儿子了,为什么死前还要给李茂下?难道他死前清醒了,认识到儿子废物一个,不配继承他的皇位?”
景璟不敢直接称呼先皇名讳,说道:“我觉得他不会。皇位留给谁都不如留给他自己儿子可靠,起码不会让他祭祀都享不到,其他人则未必!”
“不过小枢哥哥……”景璟好奇,目光却是看向元州:“这药确定只有先皇会制么?”
夏枢也看向元州。
元州顿时头皮发麻:“……都看我干嘛,国公府虽然有《毒经》,但阿娘有训,阖府不得拿她的研究成果出去害人。阿娘去后,我们兄弟对医术不感兴趣,以防她遗物遗失或者被人拿去做坏事,她的医书就都被封存了起来,有专人守着,寻常人接触不到。阿娘心善,不说我们,就是旁人,我们也不允许他们拿阿娘的东西害人的。”
“那随心……”夏枢疑惑。
说起这个,元州觉得有些丢人:“先皇当年是有向国公府讨过《毒经》,不过阿爹觉得要遵阿娘遗训,拒绝了。”后来有一次整理书房的下人发现《毒经》不见踪迹,怎么找都找不到,报予他们,他们发动院子里所有人一起寻找,结果两天后在书房一个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当时他们以为是下人收拾时放错了地方。后来十来年过去,褚源中了随心,他们才知道当年《毒经》竟真的被人偷出去复刻了!
而背后之人,很可能是皇帝李倓。
对此,除了暗自憋气,他们毫无办法。
而且除此之外,他们也暗暗的心惊。
因为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医书是如何被偷走的。国公府守卫森严,书房也有侍卫把守,除了收拾的人和几个主人,没谁能进去。《毒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复刻,怎么想怎么让人脊背发凉。
不过因此事牵涉皇帝,他们也只能压下不提,暗自警惕皇帝的手段。
好一点的是,李倓虽然忌惮国公府,但并没怎么打压,元家处于权势中心,一切都还算顺利。
当然,细节方面元州没和夏枢、景璟说,只简单说了《毒经》曾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过,他们至今没抓出来是谁动的手。
“也就是说,除了先皇,偷《毒经》给他的人应该也知道怎么制随心,对么?”景璟道。
“说是这么说。”元州道:“但随心这玩意儿不好制,没个身家背景的制不出来。”
话说到这里,线又断了。
“李茂中随心,他的皇位就不会稳。”夏枢总结道:“届时,京城的牛鬼蛇神自然会露出真面目。现在我们把信写了,不管是京城还是前线,让大家先做好准备,其他事情到时候再说。”
这话算是对上午谈话的一锤定音。
其他两人应下,接下来三人便各自忙了起来。
写完信,寄出去之后,夏枢去看了看孩子,从丫鬟嘴里得知王夫人没吃早饭,又去了王夫人的住处。
“现在已推测出阿姐在谁手里,你且安心在府里修养身体,我们会想办法尽快把她救出来,早日与你团聚。”夏枢道:“不过你不吃饭,坏了身子,她回来看到你的状态,恐怕会担心。”
王夫人侧躺在床上,面向里侧,一直没有回头,闻到此话却开了口,声音沙哑:“是、是谁?”
夏枢寻思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坦诚道:“是李留。”
并简单地讲一下过往的纠葛,说道:“阿姐现在有身份在,对李留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动手。你且宽心,等我们把她救回来。”
王夫人没吭声。
夏枢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开口的意思,便道:“快吃午饭了,我就不打扰你洗漱了。”
说罢,抬起脚,朝门口走去。
“谢谢你!”身后传来一声轻飘又沙哑的声音,如果不是夏枢耳朵好,可能都听不到。
夏枢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好罢了。”
然后轻抬脚步,跨出了门。
接下来两日,一切风平浪静。
但九月初三快中午的时候,丫鬟却来报了个让夏枢晴天霹雳的消息——王夫人不见了。
第316章
“她昨日说要出门逛逛, 向我支取了二十两银子,你之前担心她心情郁结,交待若她没提特别过分的要求, 我们尽量答应, 我寻思事情不大,就擅自做主了……”景璟有些愧疚。
“不是你的问题。”夏枢揉了揉眉心,示意他看桌上摊开的信:“她是故意避开人离开的。”
接连几日, 王夫人都不吃早饭,也不允许人守夜以及上午打扰她。夏枢以为她是心情不好, 不想被扰了睡眠, 也不想多见人,丫鬟报的时候便没多想,吩咐都听她的, 她什么时候起来, 什么时候给她安排膳食。
他本意是想王夫人别压抑了心情, 自在些,帮褚洵照顾好他阿娘的身心健康, 结果王夫人却是故意的。半夜趁丫鬟们都被支走,悄然收拾包袱离开了王府,然后天未亮就等在城门口, 拜托守门侍卫下午下值的时候给王府送封信,城门一开,就离开了平远镇。
她之前疯过, 虽然后来看着是好了, 但丫鬟们不怎么敢去违逆她的命令,生怕她再发病。所以,没有被叫进门伺候, 丫鬟们就都不敢动,守在门外等她自然醒来传唤。以至于过了平时起床吃午饭的时间,她依旧未有动静,丫鬟们才察觉到异样。
而这个时间,已距离她离开平远镇三个时辰了!
等夏枢安排人满镇子找她,从守城侍卫那里拿到信,已经是下午,四五个时辰过去了!
而信上只有两句话:“我去京城寻眉子了。帮我带句话给洵儿:平日多注意身体,要好好的!”
景璟简直惊呆了:“她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
“得赶紧把她找回来。”景璟也急了。
“我已着人通知二哥,二哥也已安排人沿着南下各道去寻了!”夏枢有些头疼:“只是以她的脚程,现在怎么也该找到了,刚刚侍卫来报,各道上都没见她的踪迹。”
王夫人不会骑马,走的时候是徒步,几个时辰脚程说远不远,骑马一个时辰足以追上。
“她既着急眉子姐姐,就不可能走着回京。”景璟道:“可以叫人沿途打听有没有商队南下路过,若是有,她或许会搭一程。”
这个夏枢也考虑到了。
得知王夫人要回京后,他就向守城侍卫询问了今日是否有商队出城。
侍卫说有一家,但却不是向南,而是向西北去。
又着人去商队落脚处询问,得知王夫人昨日确实去过,在问到商队不会南下后,就离开了。
其实若她搭到商队,夏枢还不至于这么担忧,商队的路线基本固定,只要沿路查寻,总能找到。
问题是她是一个人离开的,也没找向导。
现今北地正在打仗,路上别说商队了,行人都寥落。
北地地广人稀,他们所处的平远镇向南几百里又山岭绵延,就是行军打仗都得有向导带路,不然很容易迷失在茫茫大山中。
她一个常住京城的妇人,一生都没怎么出过远门,万一走错路,迷失在山野中,不说她如何觅食生存,就是山中的豺狼虎豹,想一想,都很恐怖,令人担忧。
“她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鲁莽任性,说风就是雨啊。她到底知不知道危险!”景璟处理过很多棘手的事,很少会急到埋怨人,这次是真忍不住了:“我们又不是没去救眉子姐姐,也没说过不让她回京,只要她开口,京城这波稳定下来后,我们就会安排人送她回去。她干嘛来这一出。”
夏枢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或许是心里难受,又没法和任何人说……”
只能抓住一个目标,不管不顾地去做,好让自己心里好过些,不那么愧疚、悔恨、痛苦。
夏枢其实能理解王夫人现在的心态。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王夫人,他现在或许也冲向京城了。
不过,他可能不会像王夫人一样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了。
景璟没明白:“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不是难说话的人,一样担心眉子姐姐,她心里担忧直接来找我们就是了,多和我们说说之前的一些细节,说不定还能找出什么线索,更快救出眉子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