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不过异族人也不是好惹的。
带夏枢、红棉过来的两个异族人是保王一派,顾虑比旁人少,率先开口,怒道:“别以为你是王上要的药人,我们就必须忍气吞声。你骗我们说有宝藏,把我们耍的团团转,就得付出代价。”
“还有……”他们顿了一下,扫眼四周,这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询问前两批人:“你们不是来追那个女人了吗,那个女人呢?”
他们不提其他异族人也忍不了,他们一提,其他异族人立马火冒三丈,指着景璟骂道:“这个小贱人与那个女人玩老子们,害得老子们追着一团破草追了一路。”
两个异族人扫了一眼地上乱糟糟的一堆麦秸杆,再看看麦秸杆上破碎衣裳的颜色,立马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质问夏枢:“后来朝西南方向跑的那匹马上载着的不是李留,是那个女人,是不是?”
其他异族人还不知道他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赶紧问道:“什么朝西南方向跑的马?”
那两个异族人还没说话,图塔便慢慢悠悠地开了口:“他们合伙逃出去之后,就一直藏在靖远镇没有动。担心我们烧镇逼他们出来,就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这个小贱人把我们全引过来,那个贱人骑着马朝西南跑了!”
“什么!”异族人反应过来后,全体怒火滔天,杀气腾腾,怒瞪着景璟和红棉:“你们找死!”
图塔倒是老神在在地抱着胸,点明被耍了之后,他不仅少有的没有生气,心情甚至还算得上很好,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讽笑:“你们刚刚若是没拦,老子早把这个小贱人折磨死了让大家出一通气,说不得快马加鞭还能追上那个小贱人,把她拖回来让你们好好享用一番。现在嘛……”他啧了一声:“时间都过去了,这个贱人有人护着动不得,那个贱人嘛,再追怕是要追到凌云镇去了。”
此话一出,异族人立马把眼神死死钉在景璟身上,脸上燃烧着腾腾的怒意,竟抬起脚朝景璟的方向逼近。不过打头的人不是保王一派,到底顾忌有些多,虽见人都跟着自己,但不想自己带头,脚步就有些犹豫。他一犹豫,其他人被挡了一下,脑袋稍有些清醒,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是眼神中的怒火却不降反增,越烧越炽。
“唉!”图塔轻轻一叹:“你看看,老子们……”
“图塔将军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要借刀杀人吗?”夏枢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这图塔不愧为从前的攻南大将,操纵人心的本事不小。一路上他动辄发怒,夏枢被误导了,还以为他是个头脑简单、控制不住情绪的莽夫。现在看来,他哪里是控制不住情绪,分明是想借着控制不住情绪的表象,通过出气,把他们给自自然然地解决了。
夏枢想起来,早上图塔将他吊到大梁上,还把门紧闭,未必没有想借机除掉他们的想法。只是他能屈能伸,没有给图塔机会。
想到这里,夏枢一阵后怕。
不过他心中虽然警惕起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扫了已经围住景璟的众异族人一眼:“你们真该与图塔将军学一学,不然说不得哪一日被他卖了,都没发觉,还兴高采烈地帮他数钱呢。”
众异族人回头,这才发现图塔嘴上叭叭,但却抱着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他们差点儿拳头都怼那双儿脸上了。
登时一惊,赶紧后退。
夏枢没有给图塔开口的机会,继续道:“还有宝藏的事情,图塔将军故意误导你们,说我在说谎,你们还真信了他啊!”
“难道你没说谎?”带他们过来的其中一个异族人惊讶地开口。
其他异族人面面相觑半晌,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也顾不上找景璟出气了,赶紧问道:“你说的宝藏确有其事?”
“自然是真的。”夏枢扫了一眼图塔,一副害怕的表情道:“但我担心有人不让我说。”
图塔火气呲地一下就涌到了头顶,怒道:“你少编排老子。”
夏枢瞬间冷了脸:“小爷有没有编排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多少次想借机杀了我们,幸好我们福大命大,没有让你得逞。但你贼心不死,刚刚又想借着大家的手除掉我们。先前是我没有证据,但刚刚证据摆在眼前,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蠢蛋吗,看不出来你抱得是什么心思!”
在场的瞎子、蠢蛋们:“……”
“小爷跟你说,收起你那些小肚鸡肠的心思!”夏枢满脸厌恶,情绪上也起了狠劲:“你若老实些,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若欺人太甚,别怪小爷跟其他人好好聊一聊你的丧弟之痛。”
“小枢哥哥不过是为了让我和红棉活下去罢了。”景璟开口道:“我也只是希望夏眉能活下去。我们都不怕拿命为旁人搏一条生路。但你却为了自己,希望我们所有人都死,包括你的王上。”
“少红口白牙造谣老子!”图塔脸上青筋直蹦,显然已濒临爆发。
夏枢却转过眼,嗤笑一声:“少装作一副被激怒的模样。他们两个安然无虞,你的王上自然也会安全无虞。他们两个若是出事,我必不会活下去,你王上的情况,那就不好说了。思路那么清晰的一件事,你若真心为主,自会做出选择让我们三个无任何差池、安安稳稳地到达王都。你若总借事生非,暗戳戳制造事端,那就别怪其他人对你的行为多有揣测了。”
图塔怒急而笑:“这个双儿一直是你的人,为你做事、拼命、耍的老子们团团转,说得过去,老子给予理解,不杀他。但是这个女人呢?”
他一把指向红棉,怒道:“她出卖你,又出卖老子,把老子们所有人糊弄的团团转,你自己不生气可以,但凭什么不叫老子生气?老子为什么不能杀了她?”
图塔也是憋屈到了极点。
“对啊!”其他异族人也发现他要求有些霸道,纷纷道:“凭什么不能拿她出气,杀她,她是咱们所有人的仇人,最可恨才是。”
夏枢知道这是争论了许久之后,图塔和其他异族人妥协了。
不过他依旧坚持:“不能杀她。”
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神色冷漠地道:“我欠她阿爹一条命,死前还给她罢了。”
“你们也别计较了。”夏枢抬眼扫了他们一圈,神色淡淡道:“咱们谈谈宝藏的事情,算是从你们这里买她这条命了。”
……
宝藏自然是没什么宝藏的。
夏枢只知道阿娘口中提到过的那批由褚源阿娘准备的积蓄。阿娘也没跟他提过,所有信息皆来自景璟那晚偷听的一嘴,藏匿地点自然也无从得知。
不过就这些也够了。
他让异族人给红棉打开绳结,由她来给景璟流血不止的断指上药。他则面对围了一圈的异族人,神色淡定地扯着慌:“宝藏确实是先帝托周良藏匿起来的。”他没等图塔开口,便神色平静地摆了摆手:“我不想吵架,刚刚吵了那么多,早累了。你先听我说完。”
图塔虽然本性暴戾,但也爱财,见他言之凿凿,还以为真是自己搞错了。想了想,还是老实闭上了嘴,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其他异族人看他消停,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目光灼灼地重新盯着夏枢,催促道:“那宝藏藏在哪里呢?”
夏枢面不改色地胡编道:“周良在先帝时是有名的保皇党,图塔若是不说,不止是我,朝堂上资历极深的大臣们怕都不会想到他竟然通敌卖国,更别提兴隆末年就大权旁落、被李倓监/禁起来的先帝了。”他这句话虽是编的,但倒是没说谎。周良在先帝时确实明面上是保皇党,和王长安这个明面上的太子党一样,都是永康帝继位后,大家才突然发现他们私下里支持的竟是永康帝。而王长安通敌叛国,夏枢是从景璟那里听到的,但周良他确实不知,突然听到图塔说出来,他还惊讶了一瞬。
图塔没挑刺,点了点头:“这个小人对谁都阿谀拍马,是个极会隐藏真实想法的。”
夏枢继续道:“宝藏的事情我为何说的肯定,那是因为当年与周良一起听从先帝密旨的还有我夫君的三舅舅,淮阳侯府的褚琼,也就是周良与王长安叫你们除掉的人。先帝预感到身体不行了,就千里迢迢把他从北地召回京城,付以重托,是想叫他与周良一文一武相互配合着行事。只是……”
夏枢轻叹了口气:“周良太过贪婪,李倓又目光短浅,两人竟私下联合在一起,把三舅舅给除去了。”
“那安王岂不是也知道宝藏藏在哪里了?”众异族人眼睛顿时一亮。
若是安王也知晓,那他们的人质可不仅仅只有一人了。
夏枢却摇了摇头,诚实道:“他不知道。三舅舅去世的时候,他才四岁,正是最容易套话的时候,三舅舅不可能把宝藏那么重大的事情说与他听。淮阳侯原本是最该知道的,不过他性格软弱,不愿蹚浑水,三舅舅与他脾性不和,自也不会告诉他。”
“三舅舅临终前只把宝藏的秘密说给过景璟的阿娘听。一则景璟阿娘周小姐当时是三舅舅的未婚妻、心上人;二则周小姐是周良的亲生女儿,在关于宝藏的事情上,倒是不用太多避讳。不过周小姐嫁人后就不问世事,且在景璟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景璟……”夏枢看向景璟,问道:“你之前说你阿娘跟你提起过宝藏的事情,她可有说过藏宝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