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永康帝此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褚源,怎么也没想到废后的小小计谋能这么快让年轻的侄子侄媳夫妻俩中招,彻底断后。
他没有怀疑元州的话,因为当初废后下那药表面上看只是为男子助兴,实际上却是对双儿/女子/男子的生育都有影响,双儿是不孕,男子是早泄、杀精,若是褚源一个人有问题,永康帝还会怀疑元州可能是被骗了,但两人身体同时出问题,一个吃壮阳药,一个吃备孕药,很显然就是中了废后的毒招。
自从知晓褚源存在就一直坐卧不安、夜不能寐的永康帝,终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低着头的褚源,心中是无比的畅快,他没提殿中议论的褚源不举之事,笑了笑:“既然你坚持只要夏枢一个,朕也不拦你了。这八个美人你不纳也罢,留作丫鬟,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吧。”
他道:“你坚持要去皇陵陪着爹娘,朕怕那里的生活你不习惯,有他们照顾你,也省的夏枢事事都得为你操心……”
“皇上,你还是收回这些美人儿吧。”夏枢也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表情了。
今日的事太过玄乎,元州的横插一脚叫永康帝打消了给褚源纳美人儿的念头,但褚源的名声算是玩完了。
夏枢知道褚源为此付出了什么,他不会再生任何退让心思:“臣和褚源养不起他们。”
名声已经够差了,也不在乎穷不穷了,夏枢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是非逼我和褚源收人,我俩也不去皇陵了,就每日去京城的大街上,跪在地上乞讨吧。”
永康帝虽然因为褚源的不举心中畅快,但一晚上被接二连三拒绝,他心中还是起了无名火,重重地拍了下龙椅,怒道:“你竟然敢威胁朕!”
“褚源坚持要你一人,朕才封你为安王妃,可你别忘了……”永康帝眼中冒火:“你教唆褚源,挑拨他们堂兄弟之间的感情,朕还没找你算账呢。”
夏枢就怕他不提起这个,愤然反驳道:“臣哪里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不过是让他们别搞虚头巴脑的东西,要来就来实际的。”
他愤愤不平道:“我和褚源连饭都要没得吃了,哪里有银子养着这些美人儿?我说了,你非要逼着褚源收人,那我们也不得不遵旨,就哪也不去了,就跪在街上乞讨,养你们给的这些美人儿,什么时候我和褚源饿死了,大家就一块玩完,这样不行吗?你们要逼我和褚源到什么地步?非要把我们现在当场逼死才好吗?”
“你放肆!”永康帝何时被一个双儿这么混不吝地怼过,当下怒火冲天:“你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
“那就把臣也一起杀了吧。”褚源冷冷地开口。
第124章
永康帝不料他竟然如此还口, 脸色阴的几乎要滴水:“你不要逼朕……”
“是我们在逼你吗?”夏枢见褚源硬杠,心里有了些底。
他真是烦透永康帝了,一晚上勾心斗角, 缩头缩脑, 他已经不想再忍了:“明明是你在逼我们,我和褚源都要没银子吃饭了,还想着乞讨供养你给的美人儿, 你到底还要我们怎么做?死给你看吗?”
“你别张口没银子,闭口没银子, 上不得台面, 眼里只有铜臭,把源儿也带的一股子小家子气!”永康帝黑沉着脸:“你今日变卖他宫中赏赐的事,闹得满京城都在看他笑话, 朕还没给你计较, 你还敢蹬鼻子上脸?”
他怒道:“惹朕恼了, 别怪朕说话不算话,让源儿休了你。”
夏枢见他避开褚源的话头, 又一副为褚源着想的虚伪模样,心里已经明白,永康帝就算被逼急了, 也不敢对褚源动手。
他心里有底气,就不再遮掩,彻底放开了脾性, 冷笑一声:“我维护褚源, 就是惹你恼了,殿上所有人都听听,嘴巴上叭叭对褚源好, 实际行动上恨不得逼死他,你这皇叔做的可真是有意思。”
“你在胡说什么?”二皇子跳出来,指着夏枢道:“父皇对堂弟的拳拳爱护之心由不得你污蔑。”
“我污蔑什么了?哪句话污蔑他了?”夏枢对着他呸了一声:“你们就是想逼死褚源!”
大皇子见二皇子都出来替永康帝说话了,赶紧站出来道:“堂弟媳,你这话就没意思了,谁都知道全京城的勋贵们,没几家有堂弟的身家,你今日做那一套,是想丢谁的人?父皇不过是赐几个美人儿,你推辞就推辞,借口说没银子养不起,还要不顾脸面地拉着堂弟去乞讨,说你两句你就拉着堂弟以死相逼,你真的太过分了!”
永康帝被夏枢怼的眼里直冒火星,怒拍龙椅:“源儿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双儿,眼睛钻进钱眼里,丢人现眼,上不得台面!朕告诉你,今日这几个人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朕就等着你去街上乞讨!”
“皇上。”沈太傅皱着眉头开了口:“此话不当这样讲。”
一个晚上他都稳坐钓鱼台,没有开口,一说话,全场都静了下来,将目光转向他。
永康帝正在气头上:“不这样讲要怎样讲,让他威胁朕吗?”
沈太傅神色不耐:“他没有威胁你,若你坚持把八人塞进源儿后院,他们夫妻两个要养着八人,只能当街乞讨。”
沈太傅一直不喜永康帝,杀父弑兄、篡位登基、醉心权术、昏庸无能,这和他心中的明君典范相差甚远。为报先皇知遇之恩,他曾立誓不出书院半步,不奉永康为帝。只是为了褚源,他不得不出面面对永康帝,称其为皇帝。但无论嘴上怎么称呼,两次出现在永康一朝群臣面前的经历,叫他心中越发明确了永康帝不堪为君。
身为帝王,目光短浅,心中计较的全是后院那点儿阴私伎俩,实在叫人不齿。
永康帝不知沈太傅对他的评价已经低无可低,不信道:“源儿有宣和太子妃的嫁妆,有五千户食邑以及数不清的商铺,再怎么也不会缺银子和粮食,怎么可能沦落到乞讨的地步?是夏枢眼睛只盯着源儿的银子,生怕给别的女人或双儿花了,他如此只钻进钱眼里、无容人之量,叫朕如何放心把源儿交给他照顾。”
大皇子也道:“堂弟媳也太一毛不拔了,五千户食邑,一年最少也得有几万石粮食收入,还有商铺和宅院,不说自己做生意赚钱,光是租出去,一年至少都有几十万两银子,那做生意赚的银子只会翻了不知多少倍吧。别说请养几个丫鬟照顾自己,就是把京城红香楼买下了都可以。”
他们父子早把褚源的财产算计的一清二楚。
沈太傅轻叹道:“皇上,源儿那孩子的心性,你真的得好好珍惜。”
这话没头没尾的,内容看起来没什么,但涵义其实有点儿不好听。
现场清楚永康帝对褚源真实态度的人精们,又怎么听不出来其中的警告呢。
永康帝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太傅何出此言?”
沈太傅神情坦荡地看着他,眼神锐利:“皇上赐婚,源儿那孩子虽然不愿意,但凭借着对皇上的信任以及对皇上赐婚的重视,将他阿娘的嫁妆全数送予夏家做了聘礼。”
永康帝:“!!!”
全场所有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连燕国公都眼睛微微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场的官员及其家眷们,大都年纪三四十岁以上,谁不记得当年淮阳侯府正盛时,褚家嫡女褚熙带着半个淮阳侯府嫁进皇家的事呢。
那可是正盛时的半个淮阳候府,当年在座的大臣们,谁又没肖想过家世、才貌、性情样样皆为极品的褚家嫡女?
永康帝知道宣和太子成功求娶褚熙,获得了她庞大的家族势力支持以及数不胜数的嫁妆时,羡慕嫉妒的恨不得把牙给咬碎了。
后来褚熙死去,先皇为安抚老淮阳候,就把她的嫁妆归还给了淮阳侯府,为此,永康帝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但现在,这些嫁妆竟然因为褚源对他的信任以及重视,就全送给了夏家?
永康帝除了震惊,已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了。
殿上的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多少。
周良喃喃自语:“半个淮阳侯府啊,安王可真信任皇上!”
“安王对皇上真是忠心……”
其他人纷纷忍不住感慨,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相信,没想到褚源竟然这么信任、看重皇上!
关键是最开始褚源根本就不喜欢这一桩赐婚,他竟然对皇上的赐婚忠诚、服从到这个地步!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保皇党们震惊之余,不由得开始考虑,先前是不是误会了褚源和淮阳侯府。
他们这些人既不站大皇子,也不站二皇子,他们是纯臣,只忠于永康帝。先前永康帝针对淮阳侯府,他们自然就和淮阳侯府以及褚源站在对立位置,现在看来,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远远不及淮阳侯府及褚源对永康帝忠诚。
那以后是否要改变策略,和淮阳侯府以及褚源拉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