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还有小二……”他突然板起脸,吓得元州身子一抖:“以后再敢调戏良家双儿,你就给我去祠堂里跪着去!让常随给背上好好上药,明儿敢请假不上朝,我打断你的腿。”
  元州哪里敢不应,忙道:“知道了,阿爹。”
  等兄弟俩行了礼离开书房之后,燕国公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像前,仔细打量亡妻的眉眼。
  看着看着,他便对着画像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哥留下我,可是要说些什么?”长公主开了口。
  燕国公收回目光,背着手却没有回头:“确定是她吗?”
  他虽然说了半句话,但长公主知道他说的是谁,肯定道:“是她。”
  “大哥也觉得是她叫人偷走的小枢?”长公主精致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燕国公没有说话。
  就在长公主以为他不会接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开口了:“先太子妃去世前,她曾向我建议拥立幼主。”
  长公主眉心一跳,身子也下意识坐直。
  “不过……”燕国公的目光不舍地扫了一眼画像,又坐回到了椅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没应她。”
  不过是片刻功夫,长公主觉得自己几乎是从冷水里拎出来的,浑身冰凉。
  若是当年燕国公真的被说动,起兵拥立尚在襁褓中的褚源,结局……
  她都不敢想。
  “褚源已瞎,他已经不可……”她急切得声音有些抖。
  “燕国公府历来只效忠皇上,这点你可以放心。”燕国公漫不经心地说完话,目光移向她,里面却是一片冰冷:“小枢不管他嫁给了谁,他都是燕国公府的三公子,所以我希望你……”
  “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长公主忙保证道。
  她眼中的哀凄一闪而过。
  不过她到底是一国公主,失态也只是暂时的,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和心绪,低垂着眉眼道:“不管大哥相信不相信,从皇上给我和元英赐婚之后,我生是元家的人,死就是元家的鬼,我不会做对元家不利的事情。”
  “堂妹的事情大哥也尽管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她似乎有些累了,揉了揉眉头,站起身冲燕国公微微点头:“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休息,大哥也早点歇着。”
  燕国公没有看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又把视线转向了墙上的画像。
  若是云焱还活着,她必定会高兴自家的双儿平安地长大了。
  元家人一夜心绪难平,夏枢却一夜好眠。
  第71章
  第二天丑时褚源起来上朝的时候, 夏枢破天荒的也跟着醒了来。
  他看了眼窗外黑洞洞的天,打了个呵欠:“好早!”
  “吵到你了?”褚源身上已穿戴妥当,听到声音, 慢慢在床头坐下, 摸摸他的脑袋:“你再睡会儿。”
  夏枢蹭着他的手掌摇了摇头,半闭着眼睛,软乎乎地又打了个呵欠:“不睡啦。”
  褚源也没勉强他, 笑了一下,交代道:“我晚上下了衙就回来, 厨房备有早食, 洗漱完叫红杏端过来,先用些。”
  “嗯嗯。”夏枢嘴上应着,眼皮子又耷拉了下去。
  褚源听他黏黏糊糊的应声, 知道他肯定又迷糊了, 也没叫他, 站起来就打算走。
  熟料衣摆翻动间刚转身,袖子就被拉住了。
  夏枢半眯着眼趴在床上, 手里抓着刺绣云纹官服的宽大衣袖,傻笑着嘟囔:“褚源,你可真好看。”
  褚源鼻高轮廓分明, 肤白气质冷淡,日常着浅色衣衫的时候,身上总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冷意, 夏枢脸皮厚还好颜色, 虽然会怂,但依旧敢大着胆子去闹腾他。
  不过,夏枢最爱的还是着绯色官服的褚源。
  不再冰冷逼人, 威严冷淡中散发着些许疏离,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勾得夏枢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当场就抱住美人找个地方藏起来。
  褚源听他一副痴迷沉醉的语气,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无奈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轻斥:“小色鬼!”
  夏枢为美色所惑,丝毫不以为耻,放下衣袖,伸出胳膊,撒娇道:“要抱一下。”
  昨晚说开心意,一夜过去,两人正是腻歪的时候,褚源嘴角挂着不自觉的笑容,虽然有些生疏,但还是弯下腰,朝夏枢的方向伸出胳膊,无奈道:“来吧。”
  夏枢立马随棍上,攀着他的胳膊,就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脖颈,开心地蹭了蹭,美滋滋道:“美人儿是我的了,不是做梦,真好!”
  褚源听他高兴,心里一片温柔,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不是做梦,以后每日都会这般的。”
  夏枢一想到这个场景,顿时更开心了,与先前两人成婚后早晚几乎不碰面的状态相比,这才是夫妻正常相处的模样嘛。
  他笑眯了眼,重重点头:“好。”
  褚源没有多待,两人亲昵了一会儿,他便去上朝了。
  夏枢已经彻底清醒了,没有赖床,叫来丫鬟们一通洗漱,之后就去了校场。
  校场上灯火通明,下人们已经把他的马牵了过来。
  褚洵和景璟都已经到了,两人之间气氛冷淡尴尬,一个正在做准备活动,一个站在兵器架旁边拘谨地朝校场门口张望,见了他都是脸上一喜:“小枢哥哥。”
  “嫂子,你来啦!”原本对景璟不咸不淡的褚洵立马如撒欢的小狗一般朝夏枢奔了来。
  “今儿早上起来,门没有被外边上锁,我就过来了。”褚洵激动的围着夏枢打转:“昨儿大哥是怎么跟阿娘说的呀,阿娘竟然同意我来学武艺了!”
  他还不知道昨晚府里发生的事。
  夏枢也没跟他说,想着这事儿他迟早都能知道,不在乎现在这个时间,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怎么那么多,先去绕着校场跑两圈。”
  褚洵现在已经高兴得晕了头,哪里会多想,一听夏枢安排,立马照做:“好勒。”
  沿着校场就跑了起来。
  褚洵离开之后,景璟才凑到夏枢跟前,高兴道:“我先教你骑马吧。”
  夏枢见他表情没异色,虽然好奇景政对他赠送的汗血宝马的反应,但景璟没开口,他也不好问,就道:“距离上学还有大约一个时辰,我先跟着你学骑马,等身体活动开了,我就教你和褚洵武艺。”
  景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也要学好武艺,让旁人再不敢觊觎他,打他的注意。
  他还要跟夏枢学习怎么以一个双儿的身份获得别人的尊重。
  他鸡血满满,干脆应道:“好。”
  这一学,就是满满一个时辰,天也开始鱼肚白。
  三人白天都有事情,身上大汗淋漓肯定要再收拾一番,约定了明日继续后,夏枢没留景璟吃早饭,让他回去收拾去了。
  早饭过后,夏枢和褚熙便坐着马车,朝学堂赶去。
  熟料刚到院子里,就被气势汹汹的元宵拦住了。
  对方冷眉怒目,一副想干仗的架势。
  褚洵上前一步半挡在夏枢身前,警惕道:“你干什么?”
  “哼!”元宵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就朝夏枢砸了去:“拿去,大伯让我给你的。”
  “大伯?”夏枢眉头微蹙,手指一伸夹住了袭来的书册。
  “就是燕国公。”褚洵以为夏枢不清楚,解释了一下,就冲元宵不耐烦道:“昨儿元二,今儿燕国公,你们一家子怎么没个消停,又想耍什么花招?”
  昨日元宵没去马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早上起来,小厮就跟他说,他二堂哥元州挨家法了。
  起因还是这个夏枢。
  元宵听完前因后果,联想到自己因着夏枢也挨过一次家法,新仇旧恨一起,胸中早就憋了一股气想动手,抓着褚洵的痛点阴阳怪气道:“你道谁稀罕搭理你,若不是大伯让我过来,我才不稀罕跟一个淮阳侯府的窝囊废说话。”
  “窝囊废”是褚洵最痛恨的词,当即就怒了,书包一扔,就要去抓元宵的衣领:“你说谁窝囊废?”
  “行了,狗冲你汪汪叫两声,你还真拿它当回事儿了?”夏枢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往回扯:“一会儿要上课,莫要浪费时间。”
  他转头看向元宵,扬了扬手中的书册:“燕国公让你过来就是让你把毒经扔给我?”
  元宵被暗骂成了狗,气炸了,他眼神不屑地把夏枢扫了个遍:“不然呢?一个乡下双儿,不过有两分姿色,叫我二哥起了些兴趣,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
  事实上当然不是只扔本毒经那么简单!
  大伯不仅让他把毒经给夏枢,还让他为上次和夏枢打架的事向夏枢道歉,顺便再代他二堂哥为昨日的事情道个歉,元宵被迫当面答应,但背地里怎么可能会向夏枢道歉?
  若不是夏枢是个双儿,家里明令禁止他们欺负双儿,他早带人来和夏枢干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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