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枢:“???”
  他转头看了眼褚源,但直到对上那双眼睛,他才想起来自家夫君是个瞎子,没法跟他眼神交流。
  他只好看向阿爹,眼神疑惑:他们是什么意思,怎么那么激动?
  夏海嘴角抽了一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一下,别在褚源面前暴露本性。
  褚源仿佛不知道发生在他面前的暗流涌动,冲夏海的方向拱了拱手:“抱歉岳父……”
  “没事儿,公事要紧。”夏海摆了摆手,一副豁达模样,笑道:“你能陪着小枢回门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其余的都不重要。”
  “小婿谨遵岳父教导。”褚源行了个礼,把礼数做了个周到。
  之后便没什么好说的,大理寺的人着急,得了准信后就直接打马回去报信了。
  夏枢把褚源送到马车上,抿唇道:“不要太好说话,也不要脾气太好,不然别人看你好欺负,都会把活儿扔给你,让你忙的连觉都睡不好。你要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褚源不知道他是怎么对自己产生这种印象的,哭笑不得地摸摸他的脑袋:“我知道。”
  然后开始交待:“接下来几天会很忙,我晚上可能不会回府。你在娘家多住个四五天,五六天,等我忙完了派人来接你。”
  “啊,这么多天不好吧?”夏枢抓了抓脑袋。
  正常不是最多三天吗?
  褚源低声道:“你不是一个人害怕,睡不着觉吗?不想待在府里的话,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等我回府的时候,派人来接你。”
  夏枢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早上只是随便找的借口,竟被褚源听进了心里。
  他顿时有些脸热,嘟囔道:“其实也没有……”
  褚源以为他不好意思,安慰道:“淮阳侯府人少,也没谁会在意这个。”
  夏枢:“……好吧。”
  时间紧急,两人没有闲聊,交代完事情后,褚源便带着侯府的人走了。
  回到院子里,夏枢刚想问阿爹传言的事情,就被敲了脑袋。
  “你呀。”夏海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在褚源面前丝毫不懂遮掩呢。”
  夏枢挠了挠脸颊,也有些奇怪:“我倒是想在他面前表现的端庄稳重些,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他,就很高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先前的念头就全抛在脑后了。”
  夏海:“……”
  夏海也是没辙了。
  “阿爹,你不用担心。”夏枢笑嘻嘻拉着他往屋里走:“夫君性子挺好的,他都没骂过我,想来是不讨厌我的。你只要别跟二婶说就成了,省的她又叨叨我不乖巧文静,不讨喜了。”
  说起蒋氏,父子俩又想到了夏眉,心情都是一沉。
  “你那边家里帮不上忙,自己操好心。你阿姐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夏海道:“过了这段时间,叫你二婶帮忙相看些人家,有合适的就把她的亲事定了。”
  夏枢想问阿爹为啥不带着阿姐去京城住,但想到二婶二叔一家在蒋家村,留在这里能照应,再者宅子终归是侯府的,阿爹不想依附于亲家也是正常的。于是就没再问,而是说起了铺子的事情。
  “阿爹,我想把家里陪嫁的铺子用来做粮铺生意,侯爷给的铺子做皮毛生意,那处宅子你们若不去住,就拿来做个仓库,你觉得可好?”
  这是夏枢再三思考后做下的决定。
  现在北地战事频繁,南方郡县洪涝灾荒,粮食紧缺,但他们普通百姓卖粮却卖不到个好价钱,买粮却粮价高耸如山,日子太难过了。先前二婶家为了凑堂弟的束脩,卖了一半口粮,才勉强凑够,阿爹还怕他们口粮不够,来年要饿肚子,想省吃俭用,到时候拿出一部分粮食来接济二叔家呢。
  夏枢想着,开了粮铺之后,蒋家村及周边村子的粮食可以卖到他那里,他多给些银钱,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些,以帮二叔立稳脚跟。
  至于皮毛……
  二叔年轻时跑商做的就是皮毛生意,在北地低价收购皮毛,再高价售卖到京城,赚取差价,夏枢想着人脉啥的活动活动,应该还能捡起来。
  “其他别的生意,咱家也没收货渠道,想做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他道。
  “可以。”自家双儿有想法,想做事情,夏海当然是双手赞成:“等你二叔回来,爹跟他说一说。若想做皮毛生意,现在正是时候,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要做得赶紧。粮铺倒不用急着开,麦季已经结束,要卖粮的早卖了,等秋季再开铺子都不晚。”
  “只是这本钱……”夏海有些迟疑。
  “这个交给我。”夏枢拍了拍胸膛。
  他记得侯府给聘礼也就是他的嫁妆里有些玉器和瓷器,这些都可以卖了换钱,反正到时候有钱了可以再买些补回去。
  他现在处于虱子多了不愁,债多不压身的状态,也不怕占侯府那一点两点的便宜了。
  “好。”
  父子俩都是爽快人,定下了简单的计划后,便开始整理回门礼,米面油盐、美酒布料储藏起来,鸡鸭鱼肉腌起来,各类点心糖果耐放的就收起来,不耐放的就给二婶家以及关系可以的邻居们送些。
  整理归类完之后,已经中午了。
  夏家在蒋家村没有亲族,褚源回了大理寺,夏河跟着高景在京城忙活,家里就四个人,因着夏眉在蒋氏那边住,父子俩直接拿着酒、食材以及送给二婶家的东西去了二婶家,在那边做回门宴。
  许是被蒋氏开解过了,夏眉从床上起来一番洗漱后换了新衣裳,头巾包了参差不齐的头发,坐上了饭桌。
  她垂着眉眼,脸上带伤,浑身散发着楚楚可怜的气息,轻声道歉:“阿爹,阿弟,先前是我不对,请你们别生气。”
  “没事儿,不生气不生气。”夏枢见她精神状态好起来了,心里一阵松快,他没敢碰她,只凑近了笑道:“你是我阿姐,我哪里会真生你的气。要是多骂我两句你就能好起来,那也是值得的。”
  蒋氏笑着拍了拍夏眉的肩膀,安慰道:“瞧你先前私下紧张的样子,我就说小枢不会在意的。”
  “小枢虽然不在意,但是伤人心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夏海板着脸训斥道:“你都二十了,你阿弟才十六,先前他一直护着你,身为一个双儿天天和人打架,身上的伤从来没有断过,遭受的唾骂侮辱从来没有停过,谁心疼过他?你就算对阿爹的安排不满意,也不应该去伤他的心。”
  “吧嗒!”一滴泪从夏眉眼中滑落,砸在了饭桌上。
  夏枢顿时无措起来,抓了抓脑袋,他慌忙摇手:“阿姐你莫哭呀,你是我阿姐,我不护着你护着谁,都是我愿意的,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我也是遇一个揍一个的,你莫要伤心了。而且,他们想骂想嚼舌根子就去嚼呗,反正我也没掉肉,我都不在意的,你也莫要在意了。”
  “对不起……”夏眉的眼泪流的更急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哎……”这下夏枢懵了,他慌忙去向夏海求救:“阿爹……”
  “唉!”夏海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捂着脸搓了搓:“莫哭了。其实要怪该怪你阿爹,要是不天天往外跑,哪里轮得到那些孙子们欺负你们姐弟。”
  “行了大哥。”蒋氏皱着眉:“你若这么说,是不是我也该骂自己没有帮着照看好两个孩子。”
  “哪有哪有。”夏海抹了把脸,摆手道:“眉子自五岁起就被你带在身边当亲闺女教养着,性子教那么好,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来比咱们眉子还好的姑娘了,小枢你也帮着看顾了五六年,你和河子这些恩情我都记着呢,你可别说这气话。”
  说着话,他端起斟满酒的酒杯:“河子不在,我敬你一杯,今儿个这酒是小枢夫君送来的,想必是好酒,咱们可要好好喝上一喝。”
  蒋氏也是个豪爽的,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口闷了下去。
  随后仔细品味了下,“噗嗤”一声笑了:“确实是好酒,河子不走运享不了这个福咯。”她感叹:“说来,我这辈子也就喝过三次酒,第一次是自己成亲那天,第二次是小枢成亲那天,第三次就是今天,酒这玩意儿说不上哪里好喝,但每次喝都叫人畅快。”
  夏海哈哈大笑:“确实如此。”
  “不过这第四次估计也快了。”他笑着意有所指。
  随即眉头一蹙,指挥一双儿女:“眉子别哭了,小枢,你两个一起给你二婶敬一杯。”
  夏枢正不知该怎么安慰阿姐呢,闻言眼睛一亮,赶紧给在座的三人加上他斟满酒。
  端起酒杯冲蒋氏一举:“谢谢二婶这些年对我们姐弟的教导和照顾,我干了。”说着就豪爽地一口闷下了那杯酒。
  但是记忆中甜甜的味道并没有出现,凉凉的酒水刚入肚,一股辛辣刺激的气流灼烧着食道,翻涌起来,直冲他的口鼻,呛的他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咳……”他脸上升起了一坨红晕,边咳嗽边眼泪汪汪地吐着舌头:“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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