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简席迎从意识到不对劲就开始的自我安慰这下彻底失效,压在心底的恐惧不安像是深海的泡泡,咕噜咕噜不停往上冒,在即将整个人没过去时,手腕上不断收紧的血线让他回到现实。
简席迎长长吐出一口气,开始观察四周,还有断肢在不可能一直困在这里。
墙壁上方,透气窗透出来的光明明灭灭洒在地面上,现在遇见的重复点也只是地上的酒渍,这就跟游戏打怪一样还没见到boss,还没冒头就被法术阻隔了。
“那我们怎么办?”
于时泽艰难理解了他所谓的鬼打墙,看着他原地不断踱步,一会儿看墙一会儿看地,看着比他还焦虑,于是那颗慌张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
人总是在险境时容易依赖同行的人,于时泽下意识靠近,手悄悄抚上简席迎的胳膊,这次刚上手又被抽了一下。
比上次更严重,皮肤直接被抽伤,霎时红肿起来,破口处渗出红色的血。
简席迎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听见他突然加重的呼吸这才扭头看了一眼,红色的血在这处空间因为光线变暗,看起来更像是已经变质的液体。
他盯着那点颜色,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瓶淡黄色液体,吴钰给的那些瓶瓶罐罐,简席迎出门时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一部分。
“这是什么?”
“不知道。”简席迎盯着手里的瓶子,凑近闻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扭曲,他迅速塞进于时泽手里。
“你拿着,待会应该能用到。”
影视剧里不都说童子尿的功效大吗,就是不知道该用在哪里才能出去。
对于于时泽手臂上突然出现的伤痕,简席迎没有一句问询,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害怕。
于时泽茫然眨动眼睫,听话地收起瓶子也没再问原因,紧紧贴着简席迎,即使手上时不时会被抽出血痕也没后退半步,像是和路谈杠上了一般。
【臭人】
路谈如同一枚配饰般,五指抓在简席迎上臂,血线花开般围在简席迎身侧,每当于时泽凑近就会给他一下。
这人身上阴气没之前那么重了,现在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人类,但依旧让它有些顾忌。
【滚开】
【不要碰他】
简席迎眼珠微微往后方转动,瞧见于时泽难看恐惧的脸色,之前被恐吓的仇这才消了一部分。
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他确实有点恶趣味。
“去前面看看。”
他收起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抬脚往前走去。酒渍出现的位置处于上下楼梯转角的地方,再往下是一片平地,需要拐过转角才能看见通向地下三楼的楼梯。
这里其实有会员专属电梯,只是白天一般是员工使用,只有傍晚降临才会打开权限。地面上着一层薄薄的灰,脚印一层叠着一层,但每次重复那段路时那些脚印并没有减少,而是不断累积。
简席迎走到一处转折点,一寸寸观察着眼前的每一处,落到一条缝隙时目光突然顿了一下,停留了两秒后眸光亮了不少。
他半蹲下身盯着墙体上开裂的缝隙,细长一条从墙体沿着往地面延伸,被分割出的两边脚印,明显数量不一致。
“打开瓶子洒一点看看效果。”简席迎回头再次确认一遍,才冲着紧跟着蹲在身边的于时泽招呼,扭头去看他攥在手里的玻璃瓶,发现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已经没一处能看的了。
胳膊上红痕丛生,像是富饶土地里突然生出一丛荆棘,密密麻麻看得人心惊。
简席迎瞬间有些语塞,他看了一眼罪魁祸首,路谈的血线依旧在身侧飞舞颇有些张牙舞爪的嚣张,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时,又乖巧地用血线蹭了下简席迎的耳垂。
“好的。”于时泽见简席迎对自己身上的伤痕没有一点在意,原本想要微笑的脸再挤不出一点表情。
他已经被pass掉了吗?
医美金钱堆积出来的好皮肤在此刻格外娇弱,这里连风都没有,空气中却像是自带酒精一样疼的叫人想哭。
明明再明显不过的痕迹,那人却连一句怎么回事都没有,于时泽垂下脑袋,手指磨蹭着玻璃瓶,在简席迎刚要不耐烦时打开了瓶盖。
气味淡淡的,距离最近的于时泽瞬间猜到手里是什么东西,眼皮微抬就看见简席迎已经离自己两米远,抬手捂着鼻子冲他不断比划动作。
……他瞬间又没有那么难过了,这人本来就没心没肺的。
淡黄色的尿液洒在那道缝隙处,液体打湿墙面,顺着往下流将整条缝隙填满,空气中充斥着那股淡淡的尿骚味。
实在是不怎么好闻,于时泽皱着鼻子迅速将瓶盖扭回去,准备还给简席迎还没递过去那人就连连摆手,无法,他只能继续拿在手里。
两人等了一会儿周围看不出任何变化,尝试往下走没过多久再次看见那摊酒渍……
简席迎盯着那滩酒渍久久没有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抬手拍打自己的左上臂,嘴里小声说着什么。
于时泽见他脸色有点难看,刚想说那瓶液体还剩一半没用,那人已经径直走了下去,这次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再见到人。
“席迎已经走出去了吗?”
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转圈了,于时泽松了口气,连忙跟着往下走,可走了一圈他又回到原地。
没有简席迎的身影,只有那摊酒渍,再走几步就是那面被泼洒尿液的墙壁。
前后没有一个人,只有他站在狭窄过道里脸色惨白,这次脸上涂的粉都没遮住他差劲的脸色。
怎么会这样?
明明席迎已经走出去了,怎么只有他被困住了?
寂静的空间里,于时泽开始不断自言自语,不断抠挠着手臂上的红痕,瞬间上面满是鲜血,滴滴答答不断顺着指尖滴落到地面,整个人有些癫狂地对着空气发笑,像是突然中了邪般。
“怎么又是一个人了。”
凄厉的声音在墙体间回荡,但最终也没传出去,就像他被抢占身体时的呼救一般,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简席迎背对着鲸鱼门口,看着久久没有出现的于时泽,瞥了一眼收回血线一心当挂饰的断肢。
“他不见了,你干的?”
【讨厌他】
对于简席迎的询问,路谈跟没听见一样装死,安静的让人真以为它是个乖孩子。
“你忘了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进鲸鱼吗?别一直闹他。”
简席迎伸出手,指尖隔着空气在路谈手背上抚摸了两下,像是什么精神胜利法,意思到了就行。
路谈对于他敷衍的互动,伸出血线在他下巴上蹭了两下才算同意。
据说鲸鱼大门是专门从国外找到的大师修筑的,两扇大门将近三米高,黑金色,上面部分图案是古代神话体系的人像图,密密麻麻缀在一起,当你注视它时,仿佛暗处也有人在注视着你。
简席迎无聊,在门口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又瞧出一些别的,里面似乎还融入了宗教的概念,神父被高高架起,祭祀品却是鲜活的心脏。
“也不知道老板到底哪国人,信仰这么乱,能保佑什么?”
他嘀咕了一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才扭头看去。
于时泽半身沾血地出现在视线里,看见他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口牙白得让人晃神。
“席迎,你在等我吗?”
他微微歪头,像是鸟儿找到归途,笑得让人不敢接话,身后的地面还有斑斑点点从他手臂上流下的血迹,看上去像是遇见什么杀人魔了。
简席迎看着他不断靠近,嗓子眼都开始发紧。
“慢死了。”他强装镇定地移开视线。
随即身后的大门被打开,温润的光线如瀑般倾斜而下,将两人笼罩其中。
“欢迎贵客临门。”
第35章
鲍兴的生活轨迹异常简单, 白天快递站拣货,晚上会所当侍应生。
两份工资的薪水刚好够添上家里的债务,但划到自己的生活花销却是一点不剩, 于是他只能每次在陪酒时多说些哄人的话,让那些有钱人多给些小费。
有人耳根子软, 多拍几句马屁, 一晚上就能拿几万块,但有些钱却不是那么好拿的。
那天鲍兴才从包间出来,口袋的钱多到鼓鼓囊囊,他压住欢喜的嘴角往卫生间走, 喝的酒水太多有些尿急。
只是才刚拐过一个转角, 头发就被人一把薅住,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向后肘击, 还没碰到人膝盖就被人猛踹一脚,大脑还未反应过来, 他已经结结实实跪倒在地。
“喂, 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
“没看见我坐在旁边吗, 胸都蹭上去了,下贱皮子, 没人疼出来发骚是吧!”
鲍兴被人拽着头发拖到角落, 勉强张开眼才看见一个长相靓丽的人穿着旗袍站在面前。即使背着光也能看出他很漂亮,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美感, 长发盘起落下几缕飘在脸颊两侧, 喉结被丝带遮住,肩膀和盆骨却让人清楚的知道这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