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不知道……”
  “这不是囚禁么?这么小的一番天地,怎么能够容纳下我们猫的天性?”
  乌拉拉哑巴了,她身世很悲惨,差不多两个月大时,母亲就因误食了老鼠药而死在了稻田里,自己因为贪玩没吃到奶就逃过一劫。
  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她遇见了安子闻,她脱下了外套将自己包裹在里面,温暖得像伏在母亲的肚皮低下。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女孩,她会拿着学校里发的营养餐牛奶喂自己,然后唤自己咪咪。
  时间一长,她俩还为自己的名字起了争执,你一言我一语,好久才确定下自己的名字:乌拉拉。
  女孩天真烂漫,但乌拉拉更喜欢安子闻,因为她会钓鱼,做鱼的手艺又是一绝。
  最主要是,她能够听懂自己说话。
  所以,乌拉拉就更喜欢她了,终于能够有人陪自己说说话了。
  而阮际白,她有时会把她视为跟自己争宠的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乌拉拉渐渐长大,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无忧无虑,还有两个人疼。
  可快乐是短暂的,安子闻坐在田埂上,手上摇着一根细长的狗尾巴草,眺望远方。
  “我要走了,上面临时通知。”
  乌拉拉震惊的不能说话,随着悲伤的情绪涌了上来,“我……真的……好久?”
  “明天。”安子闻强扯出笑意,拿着狗尾巴草逗它,乌拉拉此刻没有了往常的活力,静静坐在了她的身边:“好。”
  “我待会儿还有事情处理,就等不到阿阮放学了,你记得跟她说声,明天早上七点车站。”安子闻想了会儿,她又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个,你记得给她。”
  “……好。”
  乌拉拉在门口踌躇半天,最后还是打开了门把睡梦中的阮际白叫醒。
  阮际白揉着眼睛:“怎么了乌拉拉?今天星期六,我不上学。”
  “安子闻要走了,七点的车票。”乌拉拉把带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了桌柜上。
  “什么!”
  “她真的要走了。”乌拉拉看了眼柜上闹钟,“完了,六点五十了。”
  “啊……我现在就去!”阮际白衣服都没换,她没有思考片刻这件事情的真假,穿上鞋子就跑。
  奶奶今天难得留家给阮际白做顿早饭,面条刚出锅,就看见阮际白急匆匆开门。
  “怎么了阮阮?起那么大早出门?”
  阮际白说了句是,“姐姐要走了,我去送送她!”
  一路飞奔过去,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汗水顺着眼睫掉落眼里,她顾不上,只是用衣袖随意擦拭两下。
  等我……
  等我……
  乌拉拉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朝了相反的方向走,她该去寻找自己的旅程了。
  安子闻坐在候车厅,同事时不时跟她搭几句话,她都显得无精打采的,只会礼貌性笑笑。
  不来了么?
  她想这人年纪还小,受不了这种离别是很正常的,当着面更是伤心欲绝,这还不如不见。
  “请前往xxx七点的乘客……”
  “走了,子闻。”同事朝她点头。
  “好。”安子闻回头看了眼入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是没有那人的身影。
  突然,她手上的袋子破了条口子,里面是同事刚才买的苹果,准备留在路上吃的,现在尽数掉在了地上,向四处滚落。
  “呀,怎么烂了!”同事和安子闻赶紧去捡,几下捡完后,同事催促道:“走了走了,快去检票。”
  同事拉着安子闻的手臂往前面走,嘴里碎碎念念:“我买的苹果都碎了几个,你说我俩这次回去的路程会不会不太顺啊?”
  顺不顺不知道,安子闻只觉得心口一疼,没来及细想,就被推搡着上了车。
  等阮际白快要赶到时,就横跨一条公路,她一激动没注意来往的车辆。
  砰的一声巨响,人滚出去了几圈。
  ……
  乌拉拉听着小橘的话,反问了句:“可你以前不也是被人类养着么?你不也很喜欢你的主人么?”
  小橘话语一顿,它眼皮耷拉了下来:“那是不一样的,况且,那是以前。”
  许久,它说了句:“你得考虑清楚,我在老地方等你三天,你不来,我自己去找天堂了,到时可别赖我不等你。”
  乌拉拉看向窗户外,叶片扫动,发出簌簌的声响,那是风声,阳光倾泻于桌上,那有阳光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它此刻犯了难,因为很小就失去了亲人,这导致了它无比贪恋别人对自己的好,正因为贪恋,她不得不反复品味,反复去寻找。
  每到夜深人静,它都会想起那温暖的外套,那淡淡的香味儿。
  这让她迷茫于这种感情里。
  “子闻姐……”乌拉拉坐在椅子上,歪脑袋看着正在办公的安子闻,她想了几天,终于作出了决定。
  “我要走了。”
  “走?”安子闻停下了笔。
  乌拉拉跳上了桌子,用头亲昵的蹭了蹭安子闻的手指:“对,我要去寻找我的自由。”
  后面,安子闻表示尊重她的想法,她还特意为俩猫办理了临时身份证。临别时,安子闻塞了一张银行卡给乌拉拉,表示以后她有困难都可以来找自己。
  就这样,乌拉拉和小橘顺利坐上火车,这是她俩第一次光明正大,不受别人白眼的坐在上面。
  火车的轰鸣声响起——朝前面驶去。
  ——
  时间回到了现实。
  天光大亮,它找到了位置,跟着人群进去。
  安子闻在饮水机前接好了杯热水,转身就看就看见了呆在桌上的乌拉拉。
  “你……”
  “子闻姐,阮阮来这个工厂上班了?”
  安子闻坐回了位置上,拿出下面的小喷壶给竹叶喷水,“嗯,阿阮来这儿上班了,不过她现在调去别的厂了,怎么了,你见过她了么?”
  “见过了,那她出车祸……包括失忆的事情,你知道么?”
  “知道,她现在不记得我了,这样挺好的,她当年出车祸,我有一半的责任。”安子闻垂下眼皮,摸了摸叶片。
  “她现在知道了。”
  第51章 安子闻童年的二三事
  我自打有记忆起就在孤儿院了,这里的小孩子不多,二十个左右的样子,我们年龄大的有十几岁,最小的走路都要靠爬。
  大家纷纷来着于五湖四海,性格、性别、地域的不同,却要在往后的时光里都要共同生活在一起。这样就会滋生许多矛盾,大点的欺负小点的,小点的就喜欢去告状,而院长妈妈事情很多,往往就会随意敷衍两句,如果事情急了,那么架子上的衣架就是最后处理的关键。
  但有时候,大家都很团结,大概是我们都没有家人的缘故。
  有的人是因为身体残疾、疾病而成为家里的负担,最后被遗弃;有的人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反正,各类原因都有。
  我嘛,我就不一样,我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院长妈妈说,她捡到我时是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她等了好久都没人来领,报了警后也找不到人。
  起初,她看我睡得一脸香甜,后面就算醒了,就安安静静自己跟着自己玩,乖巧的过分。
  她觉得这样的装扮,怎么看都不像是被遗弃的样子,现实往往耐人寻味,我的确是被遗弃了。
  年龄太小,还不记事儿。
  在我大点的时候,院长妈妈就给我讲了,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一脸和蔼着摸摸我的脑袋:“别伤心,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家人。”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点懵:“为什么要伤心?我觉得我每天都很开心呀。”
  院长妈妈轻叹了口气,她只当我年纪太小,许多事情的道理还不懂,而她只是出于责任,把一些往事告诉了自己。
  “姊姊不懂就算了,希望你,要一直那么开心。”
  孤儿院也不大,楼层最高不过三楼,房子紧挨着,另外一栋红颜料掉得差不多的楼房,那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男女生的楼层分开,我们的生活上有宿管妈妈负责。
  一般就是几个大的带一个小的一间房,新来的小妹妹就两三岁,听她们说,她是被家里人重男轻女给扔在了火车站那里。
  她老是哭,就连晚上要睡觉了还在哭,哭得稀里哗啦的,宿管妈妈被吵了几次就不想管了。这小孩脾气实在倔,就连我们拿往日里的恐怖故事来吓唬她,她照样不理。小脸通红,鼻涕泡都哭了出来。
  妮妮一点都不嫌弃,她拿了张纸就给她擦,她比我们都大些,但七八岁的年龄,终究是小孩。
  我年龄小,就负责打湿帕子递给她,她就给这个妹妹洗脸、擦拭身体。
  约莫过了会儿,我和妮妮都没听见声了,一看这人早已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看来这几天也是把她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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