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话音未落,她已猛然向妫越州开出一枪。叶臻真在她身后,浑水摸鱼也放了几枪,却是边打着边后退。随后她猛然转身,追上了那向后逃走的督查使和段璋的披风,“乓”的一声,却是用枪托将那督查使砸倒了,随后一把拉过了另一个人来。
  “老大,我抓住皇帝了……”
  原来叶臻真和孙颖早有谋划,就是打算在这天倒牌。督政署内,好一部分督查使也已被说服。在棠明看来,一路上随她闯进宫来的大部分督查使都被共和党所阻,实际上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孙颖带人消极抵抗的缘故。大理院则有督查使传信来,棠明还在入宫前还去带走了姚奉安。孙颖心中不妙,便又故意给叶臻真打出了一条通道,让她率人跟着棠明入宫去。
  叶臻真来得晚了些,并没瞧见姚奉安的下落,可此时能抓住段璋也是喜事一桩。她说着便猛然掀下了段璋的披风,可那披风下却赫然是另一张人脸。
  妫越州目光过来时猛然一停滞,腿上便险些中了枪,她后退几步,表情沉了下来。
  叶臻真愣了两秒,便着急想替她取下嘴上贴的胶布。然后就在这时,“乓”的一下,她被人如法炮制从后面敲晕了。
  披着段璋披风的姚奉安被棠明一把拉过,太阳穴处也抵上了冰冷的枪口。
  “妫越州!你以为自己很强?”棠明喊道,“陛下早已经从另一个暗道离开了!现在给我后退!”
  棠明会带姚奉安进宫,打的就是“李代桃僵”的主意,有姚奉安在,也能最大程度上拖住妫越州的脚步。姚奉安和段璋身形相差不大,又在夜中光线不强,披上了段璋的披风又被棠明率人护送着,很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妫越州没有说话,她向她怀里的姚奉安望了一眼,果然退了两步。棠明心口一松,却见她脚步不停继续向后退去,她甚至转过身去摆了摆手。
  ——这样子一眼望着倒像是直接要走了。
  棠明不由得皱紧了眉,心中疑窦丛生,她深知妫越州却不是听话之人,对这番既是不解也十分警惕,由此心神也大多数放在了她的身上。然而就在这时,“噗”的一下,她竟被姚奉安重重肘击。
  同时“哐啷”一声,一直缚在她手上的镣铐也解开坠地,姚奉安眨眼间就从衣服中取出了一把手枪,直直对准了棠明的额头。
  “……段璋根本没走!越州,她还在太极殿!”姚奉安一手将胶带撕下,眼睛仍牢牢盯着棠明,嘴里却是对妫越州道。
  妫越州这时也已走上前来,她捡起地上的手铐,将瞠目结舌、悲愤难言的棠明缴械牢牢拷住,随后又一把将她敲晕。
  随着棠明倒地,剩下的几个督查使也被闻声赶来的共和党缴械。姚奉安放下枪,走上前捏了捏妫越州的肩膀,笑着说:“是新党的人想带我走,我一是不太相信,二是听到了棠明会带我入宫,就多向那个叫‘丁克谨’的新党要了把枪。还有这个,开锁工具。”
  她的一只手上拿了只发卡似的铁条。这也是丁克谨在她的要求下送来的。姚奉安不肯离开,丁克谨也不好强制,只能先满足她的要求。想到棠明带人入宫恐怕不会毫无警惕,丁克谨多给姚奉安了一块小刀片——用于割断绳子,还有一个开锁条——用于解开镣铐。因为姚奉安不熟,丁克谨还向她介绍了这开锁条的用法。只是纸上谈兵,到底不如实战来得有效。姚奉安用开锁条在暗道里开了一路,上来时才有了些进步,最后便是及时将这镣铐成功解开了。
  又多掌握了一项技能,姚奉安很是欣喜。
  “我去太极殿抓人,”妫越州将自己的赤兰领巾解下,系在了姚奉安的衣领前,“你带着她,一起在外面等我。”
  ——这个“她”是指歪在地上的叶臻真。
  语毕妫越州便转身,眯眼打量了下那宫墙后,她后退助跑,竟三两下直接攀上墙翻了过去。
  “……我劁,”押着几个督查使的赤兰直接看愣了,喃喃道,“越州姐,太牛了吧。”
  “是啊,”前面还有督查使应和,“真不愧是老大。”
  “……喂?!”
  *
  妫越州没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太极殿,现在整个皇宫已被拿下,白啸回瞧见她便兴冲冲地抱了过来。而除了兴高采烈的共和党,妫越州还发现了其她的人。
  “老大!”
  丁克谨带着几个人原本是跟着姚奉安入了宫,可惜后来因为混乱跟丢了她的踪迹,正想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这时冷不防瞧见妫越州,下意识就是挺直腰杆、高声问好。
  “行啊,”妫越州回应说,“小叛徒。”
  丁克谨心头狂跳,冷汗都下来了,屏住呼吸望着妫越州走近,分毫不敢动作,下一秒却见妫越州越过她直接向一个宫殿去了。
  ——是太极殿。
  郑朔已被扣押,却誓死不多说一句话。她见到妫越州进来,也是破口大骂,最后摄于枪口密集,才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不知死活,”妫越州冷冷地开了口,“你既然如此忠心,那就代替段璋去死吧!”
  “砰”的一声枪响,郑朔发出尖叫,妫越州却似乎犹不满足,竟又连发数枪。就在“砰砰砰”不休里,原本在内室里的古木雕花大床却突发异动,被褥被丢下,床板打开,却是段璋现身,一步步走了出来。
  在见到姚奉安后,段璋便藏进了这床下的暗格中,再由郑朔将棠明等人送走。遭此重击,她本就心绪难平,现在听着郑朔这个伴她长大犹如半母的贴身女官要被虐杀,她又岂能苟且偷生?
  可等她看到实情,却又一愣。原来郑朔竟还好端端地坐在地上。其实方才那声尖叫,是被押着她的共和赤兰配合妫越州,在她精神紧绷之下击打了她的肩部。妫越州的数弹并发也是在郑朔的脚前描边。目的自然是将段璋逼出来。
  “无耻小人!”段璋一看到妫越州那就是新仇旧恨齐上心头,猛然拔枪便向她打去。
  可是“咔哒”一声,枪里却发了空弹——之前她为泄愤,已经将这枪里的子弹打空了。
  “啊啊啊我杀了你!!!”她一把丢开枪便向妫越州扑去。
  妫越州也不用枪,劈手便折过她的手臂压在肩后。段璋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在妫越州的手劲痛得说不出话了。
  “发信号,”妫越州对身边的赤兰说,“已攻下皇宫。”
  *
  当深夜中那道明亮的烟花自空中炸开时,屠斯未便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她身边的赤兰也纷纷欢呼起来。
  “赢了?!”秦襄仪喜出望外。
  秦襄仪带着木繁绘和刚回来不久的希芸加入了共和党照顾伤员的任务,这项任务由屠斯未统筹。她们在大理院、京都衙门、还有各个皇亲府邸前不远的街道上支起了临时帐篷,好在伤员不多,原本准备的伤药绷带还剩的不少。
  “现在就看延熙啦,”屠斯未按住一个高兴得要从床上蹦起来的共和赤兰,低声念叨着说,“内阁魏某某那边发了信号,那群皇亲也有带了不少亲卫去的,等不了了就要鱼死网破。哎,真不省心,小孔,一定要加把劲啊!”
  “原来延熙是去了那里?”秦襄仪听见这话,一边向她递来绷带一边说道,“我说大理院这里已经赢了还不见她……孙颖是不是也带人去了?她是越州之前在督政署的部下,很能干的。”
  屠斯未接过绷带,将伤口包扎完毕才抬起头来,她望了望秦襄仪,有些怀疑地问:“你是谁来着?”
  秦襄仪挂在嘴边的笑容僵住,她没料到已经并肩作战一晚上的人居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想起来了,”屠斯未带着些恍然继续道,“你是‘义商’!是你资助了我们资金吧,原来你也加入赤兰会了?延熙这不是在骗我?”
  秦襄仪直觉她话里的人应该不是自己,她理了理自己的赤兰领巾,说道:“我是妫越州的发小、好朋友,我是秦襄仪。”
  “哦!”屠斯未瞪大了眼睛,“我记起来了,从前在越州那里看到过——你的照片。秦襄仪。什么是‘发小’?”
  现下伤员已经尽数包扎好了,所以两人才有空在这里闲聊起来。秦襄仪暗暗记住了“照片”这件事,她有些累了便索性就地坐下,说:“发小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屠斯未点头说:“那我是越州的‘发大’和‘发老’,是一起从大一起长到老的朋友!”
  秦襄仪看着她,吸了口气欲言又止,却一时没能出声。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炸开了另一道明亮的烟花,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是延熙!”
  屠斯未彻底放心了。
  *
  和瑞厅外,魏央望着那烟花自天空炸响,带着微笑向孔延熙伸出了手。
  “魏秘书长!”方才两派势力配合大获全胜,孔延熙正高兴着,热情地握住她,“久仰久仰。”
  “说什么‘秘书长’是折煞我了,还好今日有共和党不计前慊前来支援,才将事情平息,”魏央没有理会身后大厅里那些负伤的新党成员窥探的目光,径直说,“魏某不胜感激,愿携残部投靠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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