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在角色关系中检测世界容差率最高点,请稍后……】
妫越州问甚么叫“容差率最高点”,却被正在检测中的系统忽略了个彻底。她暗忖这存在该是人性偏少,物性居多。然而初初接触,并不能排除其它可能。
【滴!检测到契合角色点——反派灵霄派掌门人葛登所派杀害沈佩宁一家的心腹爪牙无名氏。】
妫越州:【啊?】
【无名氏乃葛登门下弟子,亦是暗中为葛登效力的杀手一员,深被葛登信任而被赋予重任。宿主降临后务必拜入葛登门下,成功取代原先被指派杀手,成为沈家灭门真凶。】
*
妫越州将沈佩宁抱了起来,她的身量实在太轻,躯体又冷,大约类似一只冻晕的猫。
她自室内走出,门外原本看守的护卫早已沉沉昏去。凭妫越州的本事,她来时无一人觉察,走时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不知想到了甚么,她侧了下头,带着沈佩宁一路向别院侧门走去。此时风雪已停,她步伐从容自在,几息间便已到达门边。
“啊!”
这厢,方红正别扭着要送姊姊离去,刚出门却见院门处正站着一人,黑衣红襟,身量高挑,神态随意间,正微微低眸向此处看来。方红一愣,再仔细看去时,又发现那人怀中仿佛还抱着一人,着藕色衣衫,只露出半张脸颊,瞧着十分眼熟。
“你——”
“小红!”
原本在她身侧姊姊骤然惊叫出声,一把将她抓向身后,神色间如临大敌。
“尊驾尽可带人离去,我们姊妹绝不敢碍事,今日更不曾见过外人!还望尊驾大人大量!”
说着,她径直摁着妹妹低下头来,敛气屏声。
妫越州扬眉,微笑道:“好说好说。我来这里不过是问一问路,烦请二位指教,这玄机阁所在是哪个方位?”
那姊姊答:“尊驾出门后向东南方向小道,走过栈桥,数里后便可见得人烟,转道向西,遥可见一朱顶高阁,便是玄机阁所在了。”
方红听到姊姊指路如此详细坦诚,心中暗暗讶异,不免偷偷抬眸朝她觑了一眼。
“原来如此,多谢,”妫越州似乎笑得更开心了,她瞧着小丫头竭力镇定间额头渗出的冷汗,问道,“不过,咱们许是见过了?”
那姊姊呼吸声骤然发紧,盯着上方打量的视线,谨慎道:“不敢,万万不敢……在下只瞧见尊驾踏雪无痕,可见是武林高人,我们不过是玄机阁里的洒扫下人,如何能有机遇见过尊面?”
妫越州便道:“那么,你叫甚么名字?”
“……方青。”
“方青,多谢你了。”
话音未落,方青只觉有股巨力推来,紧接着便分作几处袭向身上经脉。方青骤然摔向墙边,“哇”的一声呕出血来。
“姊姊!姊姊!”方红甚么也不顾上了,惶然扑到她的身前,连忙将姊姊扶住。
“——你怎么样了?姊姊,姊姊,喂!你这人——”
她愤恨扭头去看,却见原本玄衣人所在早已空无人影,不免大惊。
“——小红!”方青再次紧紧攥紧她的手腕。
“姊姊,可你的伤……”方红已急出眼泪,咬牙问道,“那究竟是谁?!”
方青犹在平复疼痛,闻言过了一会儿方才喃喃道:“果真、果真是她……”
方红懵然不解,又问:“姊姊你说甚么?”
方青却摇了摇头,再不言语。
第3章 “叶不空斩青罗刀。”
“——嘶,那魔头、那位是甚么人?名字岂可令人随意喊得?快些噤声!”
苍茫古道上,积雪未化,皑皑寒地中只有路旁的一间茶肆中尚冒着热乎乎的烟火气。间或有不少行路人在此停驻,不为饮一壶热茶,也是为了解乏,毕竟天寒地冻,方圆十里也只见得这一处在喘着热气了。几个天南海北的江湖客更是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声不甚高,神情里颇为惧惮。
“这……”方才被提醒的方脸汉子低声纳罕道,“难道她竟武功高强至此?有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不成,竟令任兄如此忌惮?”
他右侧正是方才出声之人,亦是个三十岁上下中年男人,下满张脸满是络腮胡子,从谈话中可知是姓“任”了。
姓任的络腮胡闻言,却问道:“她之前是甚么身份,你可知晓?”
“这我知道,”方脸汉子的邻桌插嘴道,“‘灵河荡云影,青冥上玉霄’,那妫……那位本是灵霄派里唯一的女弟子。灵霄派素与我武林正道执牛耳,向来不收女徒。然而那位却极具武学天赋,便得了葛掌门青眼破格收在门下。后更是突飞猛进,青云直上,论起武学竟以一介女子之身力压数百位男弟子稳居宗内魁首。后来游历江湖,更是得了个“叶不空斩”的绰号。若非她是女子,后又……只怕这下一任灵霄派掌门是谁也未可知……”
方脸汉子问道:“我只知她后来叛门离宗欺师灭祖,却未曾听过这‘叶不空斩’?不知是何意?”
姓任的解释道:“自然是她初出江湖之时行侠仗义的缘故了,倘若要杀一恶,必先将枚落叶赠于此人,杀人时则以此叶为斩,所以斩人则必斩叶。无论是甚么柳叶枫叶,是大是小,是厚是薄,寒光一去则必均分两半嵌于尸身。便是‘叶不空斩’了。”
“……好厉害的刀法!”
“那位最初使刀,刀名‘青罗’,所以这‘叶不空斩’全称是‘叶不空斩青罗刀’。后因她与那江东三恶恶战,此刀被毁,兼之她刀法已极,遂改而用剑,不出两年,剑法登峰,又学用枪,再后来棍锤鞭钩百样兵器竟无一不通!到如今,谈起她来,便仅靠名姓三字足以威震江湖!故而这‘叶不空斩’反倒少有人知了。”
闻言,诸人不免惊叹连连。邻桌方才接话那瘦高个又道:“唉,那位……也称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一代英雌。却不知是因为甚么,叫她如今……”
姓任的摇首,叹道:“这谁又清楚?只听说是一夕之间性情大变,仿佛是走火入魔!先是在洛南杀害了那‘惊鸿一剑’沈英雄父子,后归灵霄派弑师灭祖,再后来每到一处便多上几起命案……一开始,还有猜测纷纷,现而今只怕一提起她来便足令小儿止啼,也没人再敢多说些甚么了……”
瘦高个重重拍桌,低声道:“可惜!可恨!!!然而事已至此,却不知那灵霄派为何不早日清理门户、诛此逆徒?反而任其为、嗯,在江湖?”
闻言,又有他的邻桌冷笑道:“哈,你只听说她‘弑师灭祖’,难道不知那灵霄派是被她杀穿了么!不仅葛掌门给一剑枭首,林大侠方少侠等更是死不瞑目!灵霄派大半非死即伤,剩下的零零总总又岂成气候?!”
此话一落,四下尽是吸气之声。待到店小二小心翼翼奉上茶来,茶盏碰桌“咔哒”一响,才有人回过神来。
“令人发指!”茶肆一侧,原先一直侧耳听他们交谈的精壮男子突然出声道,“竟丧心病狂对师门也下此毒手,实乃天理难容!”
“你小声些!若要寻死也不必拉着我们!”姓任的低声斥道,“你可知不仅是江湖里数位英杰,更有甚者,据说云州一村落无论女男老少竟都为她屠尽!如今江湖风声鹤唳,吾等更要谨记‘祸从口出’才是!”
“哈!那妖女就算本事通天,难道还能在此时便杀了我去?纵然灵霄派诸英一时失察为她暗害,江湖谣言又最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也未必她就如此令人闻风丧胆!阁下瞧着面貌堂堂,如何竟被一阴螙女子下破了胆?!”
姓任的闻言却惊骇不已,忙左顾右盼,坐立难安,心中发急却不知该说出甚么话来。这时,突然听得身边“噔”一声轻响,险些被吓一跳。转眼看去,才知是一直安静坐在他身侧的小妹子将头上一朱钗取下置于桌上。
这小妹子身量瘦小,纱巾覆面,不言不语的并无多少存在感,和她这身强体健的络腮胡哥哥可谓两个极端。
见此朱钗,姓任的方大叫一声,对一脸莫名的其他人道:“朱四公子!那丰阗城内的朱四公子!便是那位借由我妹子这钗,用此钗杀死的!”
方脸汉子忙道:“任兄莫急!不妨慢慢说来!”
姓任的长舒一口气,才道:“李兄也知,我此番出行也是为了送妹子到外祖家休养,前几日经过丰阗城,便在城里找了家客栈略做休整。在用餐时,却偶遇那城内朱家钱庄的朱四公子来到了此处……”
那朱四公子家财万贯,又与城内“玄机阁”有亲戚往来,素来性格傲慢。他落座时便趾高气昂,尽要了些好菜,却挑挑拣拣万分不如意。那掌柜的不敢得罪,只好随侍在侧,好生恭维。
没吃几口,朱四公子将“呸”的一声口里的菜吐出,漱口后兜头便给了那掌柜的一耳光。叫道:“好个不长眼的王八!弄虚作假敢欺到你爷爷头上来了!这千丝贵汤里的瓜菜丝都昧进了你这个狗肚子里了不成?!这往里面掺的是甚么杂碎!打量着爷爷吃不出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