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除了尴尬，他还有点不明白。
  既然宋先生开解他说只是正常的反应，那为什么说到他自己时，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顾尧大胆地猜测，他每天晨跑，该不会是不想尴尬的场面被自己看见吧？
  但随即，顾尧又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宋先生军校出身，有运动的习惯很正常。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郭帆叫他别急着走，说晚上一起吃饭。
  顾尧一愣，“中午才一起吃过呀。”
  郭帆：“是303寝室聚餐。周昆鹏回来了，正好大家一起聚一下。”
  顾尧有些犹豫，他只在303住了不到一个月，周昆鹏和胡昊又是别的院系的，他跟他们不是太熟。
  但架不住郭帆一个劲的劝，正好宋先生今晚有商业应酬也不回家吃，顾尧最后答应下来。
  傍晚时分，几人来到学校附近的烧烤店坐下，点了些东西后随口聊起来。
  周昆鹏代表学院去外省比赛，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成为聚餐的的话题中心。
  聊着聊着他忽然想起来：“哎对了，你们猜我昨天在万龙城买鞋，碰到谁了？”
  大家眼睛齐刷刷看着他，周坤鹏道：“葛旭！”
  他气呼呼道：“这小子，以前常来咱们宿舍玩，昨天看见我居然没看到似的，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
  正想跟郭帆投诉“也太没礼貌了吧，让郭帆好好收拾收拾”时，脚却被踩了一下。
  周昆鹏看向胡昊，“哎哟，你踩我干什么！新鞋呢！”
  胡昊尴尬咳嗽一声。
  气氛一瞬凝滞，郭帆平静道：“那个……我们已经分手了。”
  然后简单地把事情讲了一下。
  “这也太可恶了吧！什么玩意儿！”周昆鹏气得直捏拳，“我有个哥们是他们学校的，我让他找人给你揍一顿出出气！”
  他说着便要打电话，郭帆连忙拦住：“不用不用，发现得早，我也没吃什么亏。再说都过去了，算了。”
  “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周昆鹏仍是骂骂咧咧，目光转向顾尧：
  “还有小尧也是，这斯斯文文的……如果哪天被欺负了千万要说！咱们一个寝室的兄弟，怎么也得替你出头！”
  鸡翅羊腿生蚝韭菜一样样端上来，几人聊得正嗨，又加了些酒。
  酒足饭饱，胡昊提议去打台球，周昆鹏和郭帆也欣然接受。
  顾尧道：“那我先回家了，你们玩得开心。”
  他这副乖孩子的模样，给人感觉来路边摊吃烧烤喝酒已经算是突破了。
  台球馆人更杂一些，再说时间也已经不早，大家便不再勉强，说要给他叫车。
  顾尧忙推脱：“不用了，我哥来接我。”
  “你哥真好呀！这么晚也来接。”
  顾尧其实只给司机报了地址，并没有告诉宋凛。
  面对郭帆的调侃，讪讪笑笑，“他今天正好加班到这会，也是顺路才来。”
  几人见他神色如常表达清晰，而且全程也只喝了一罐只有五度的桃子酒，还没喝完，
  便由着他。
  出了店，四人兵分两路。
  室内外温差明显，骤然起身后顾尧很快感觉不适，没走两步便扶着路边的墙缓了一下。
  郭帆一回头，正好看到这幕，跟两人说：“你们先去开台子，我把小尧送到他哥手里，马上就来。”
  第12章
  顾尧没想到郭帆会回头送自己，连忙推脱说：“不用不用，我哥就在前面路口等我。”
  郭帆：“又没多远，耽误不了什么，把你送回你哥手里我就走。”
  虽然宋先生不会露面，但司机毕恭毕敬的模样，难免引起猜测。
  宋家不是一般人家，在婚讯公布之前，和宋先生的关系一旦走露风声，顾尧不确定是不是会给宋凛造成麻烦。
  顶着晕乎乎的脑袋，他坚持道：“真的没关系，我只喝了一点点，又没醉。”
  但他说着，恰好踏空一阶台阶，身形猛地一晃。
  “当心！”郭帆顺势揽住他的肩，“好了，咱们谁跟谁，别客气了！”
  两人半推半就地走着，顾尧想着怎么说服对方，这时郭帆一抬手，“哎，那是不是你哥？”
  顾尧抬眼看过去。
  不远处路灯下，身高大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即使看不清脸，那挺拔的身形，那款款而动的风衣衣摆，一看便是宋先生无疑。
  顾尧默默吸了口气。
  宋凛走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怎么喝酒了？”
  他语气虽然不重，但气势俨然家长一般。
  顾尧不由得一慌，“我……，我……”
  郭帆见他 “我……”了半天，以为是酒劲上来了反应慢，便主动替他解释。
  但他自己倒是喝了不少，开口时脑袋一热，自来熟地先叫了声“哥”。
  话音刚落，对上对方的目光，不知怎么的，瞬间他酒劲就全醒了。
  然后挠挠头，规规矩矩地说：“那个，小尧只喝了一点点低度数的果酒，没什么大碍。”
  对方点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明明举止礼貌优雅，却给人强烈的距离感，郭帆讪笑着，下意识松开揽着顾尧的手。
  男人随即脱下风衣，披在顾尧身上，将他带到自己身侧。
  顾尧乖巧地配合，靠在他宽阔的肩上，冲自己摆了摆手。
  人已经送到，郭帆：“好好休息，明天见。”
  男人略微颔首示意，带着顾尧转身。
  看着两人的背影，郭帆心想：顾尧好像挺怕他哥的？
  不过这哥哥是有点凶，但又挺温柔的。
  昏暗的路灯下，顾尧倚着宋凛，亦步亦趋。
  他能感觉，宋先生为了照顾他，脚步比平时放慢了不少。
  顾尧偷偷瞄了眼宋凛，心想刚刚郭帆那句“那是不是你哥”声音不小，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
  他不确定，自己在同学面前，将他的身份擅自变成“哥哥”，宋先生知道了是会不会介意。
  宋凛察觉他的目光，这时侧脸看过来，顾尧本心情忐忑，一对视便越发地紧张。
  但宋先生只是问了下他冷不冷。
  顾尧摇摇头，宋先生还是攥紧了他的手。
  两人快走到路口，司机看见两人身影，立刻上前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来。”宋先生将人挥退，护着顾尧的脑袋，先把他安顿好。
  耐心细致的程度，顾尧自己都觉得，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刚刚路上习惯了男人的肩膀，藉着酒意，他主动而又自然地再次靠过去。
  宋凛搂着他，安抚道：“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家。”
  顾尧晕沉沉地点点头，看着他温柔的模样，默默松了口气。
  他心想，看样子那句话宋先生应该是没听到。
  车子平稳开动起来，宋凛温柔地替他顺着后背。
  顾尧心下一恸，问他：“先生，你怎么来了？”
  宋凛：“司机跟我报备了行程。”
  顾尧想问他应酬结束了没，但又怕听到他是半途中专程过来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时宋凛反过来问道。
  他语气的平静没有责备，但不苟言笑的表情，有些严肃。
  顾尧：“我以为就是平常的吃饭，没想到会喝酒。”
  宋凛沉默了一下，又问：“刚送你的那男生是？”
  顾尧说：“他叫郭帆，是我同专业同班的同学，之前一个寝室，所以关系比较好。”
  想起碰面时，郭帆是揽着自己的肩膀，谨慎起见，他又解释：
  “刚刚我不小心踩空一节台阶，郭帆正好看到，不放心所以坚持送我过来。”
  宋凛看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顾尧心想，宋先生这么古板的人，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他紧张地抿了抿唇，准备继续解释，却听道：“表达清晰，看来没有喝醉？”
  顾尧愣了一下，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宋凛看着他的眼睛问：“那刚刚郭帆那句‘你哥’，是怎么回事？”
  这猝不及防的提问，顾尧顿时呼吸一紧。
  “那个，那个……”
  “之前有一次在学校门口，他看到先生的背影，问我是谁。”
  宋凛的目光，让顾尧的脸灼烧起来。他眨巴着眼睛，低声道：“我……我……我说是我哥。”
  顾尧：“同学们大多数都还是单身，谈恋爱的都少。我……我不大好意思跟人说……我已经结婚了。”
  宋凛脸色平静问：“那现在，你后悔了吗？”
  “没有。”顾尧一个劲摇头。
  他懊恼地抿起唇，“我只是……只是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凛心中的石头落地，但仍追问道：“所以，在你心里我是？”
  “先生！”顾尧羞赧地垂下眼眸：“……你是我先生。”
  担心宋先生不相信，他下意识想到用行动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