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这么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控制得住。
  艰难地将少年的腿挪开，宋凛准备起身下床。可就在刚仰起上身时，少年的手再次伸过来……
  这回不偏不倚，恰好勾在他脖子上。
  “好烫！”顾尧手尖一颤，不自觉惊呼出了声。
  四目相对，看着宋凛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发现，自己不仅出了声，还睁开了眼，
  而且，宋先生正诧异地看着他。
  黑暗中，两人近距离无声地对视着。顾尧能感觉到，宋先生在疑惑，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熟悉黑暗后的眼睛，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感觉宋先生的目光，在他的脸和手上来回逡巡。
  顾尧立马将手从他脖子上撤下来。
  “我……我……”
  他挠挠头，一脸迷茫：“我刚刚明明是在做梦的呀？在主题乐园里和baymax交互……”
  “怎么，怎么就……？？？”
  宋先生看着他，依然没有说话。
  “对，对不起先生……我，我不是有意的！”
  顾尧咬了咬唇，一脸懊恼道：“好像是因为排队太长时间了，梦里的我有点激动？所以就……就没忍住又搂又抱……”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凛不但没有答话，甚至审视的眼神依然没有变化。
  顾尧急了，想起他身上惊人的温度，话锋一转，“但是先生，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呀？”
  他说着，伸手去摸宋凛的额头，还没触碰上，手腕又一次被捉住。
  这下掌心烫人的温度传来，顾尧惊呼，“您的手也好烫！？”
  宋凛立刻松开了手，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
  顾尧心想，他比自己年长了几岁，又是偌大集团的掌权人，摸额头好像是有点冒犯。
  但那滚烫的温度，顾尧担心，该不会是被自己传染了了吧？
  既然宋先生不喜欢摸额头，他想起自己白天用过的体温计，说：“我桌上有体温计，我这就去拿！”
  说着顾尧起身先去开灯，这时，宋凛抢先一秒按住他的手。
  “不用。”男人拒绝得毫不犹豫。
  可他的手心贴着他自己的手背，温度真的很烫。而且，顾尧感觉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那让我开灯看看您，行么？”顾尧说着试图挣脱他，去按开关。
  但意图立马被察觉，宋先生将他的手拽回来，不仅如此，还把他重新塞进了被子里。
  “睡好，不用担心我。”
  顾尧：“可是……”
  男人替他掖着被子边角，语气冷硬，不容置喙地命令：
  “听话。”
  第8章
  “听话。”
  之前，这两个字宋先生也不是没对自己说过。但都不是在这样的情境，用这样冷硬可怕的语气命令。
  即便一觉睡醒，顾尧回想当时，仍觉得鼻子发酸，忍不住有些委屈。
  一想到今天是周六，宋先生不用去公司，这会大概这会就在楼下……
  他磨磨蹭蹭好了一会才起来。
  刚走到楼梯口，佣人阿姨一见他，笑着打完招呼便告知，宋先生正在屋外的阳光房等他。
  顾尧点点头，只好听话地过去，见这位让他“听话”的宋先生。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让人感觉彷佛又回到了夏天。
  阳光房的玻璃顶也被照得金光闪闪，十分耀眼。顾尧刚刚走进，便见花草环绕间，男人悠闲地坐在里面喝着咖啡。
  目光落在那白色的短袖t恤上，顾尧诧异，宋先生衣着一贯考究，很少见他穿得这么随意。
  不过对比一下自己，他心想也没有这么热吧？不自觉地，他又想起昨晚，男人身上异常的体温。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吸引。
  紧实的肌肉，流畅的线条，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身材。
  顾尧咽了下口水，想看胸肌的念头顿时再次占据了大脑。
  这时男人注意到动静，视线看过来。
  顾尧收起情绪，缓缓走过去。
  “先生，早安。”虽然心里还有点别扭，但他主动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醒来了。”宋凛放下咖啡杯，抬眼看过来。
  顾尧不想和他对视，垂着的眼眸恰好注意到桌子上的体温计。
  “36.5度，”宋凛说：“体温正常。”
  顾尧抬眸。
  “昨晚……只是有一点热而已。你不用担心。”
  顾尧怔了怔，意识到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
  以宋先生的身份地位，应该很少这样放低姿态吧。
  顾尧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昨晚老爷子特意吩咐了，身体刚好让他多睡会，今早不用去主楼陪用餐。
  这边阳光房里，很快佣人将早餐端上来。
  顾尧慢条斯理地吃着，宋先生坐在他对面操作着平板，像是在处理公务。
  快吃完的时候，他忽然将手中的平板推了过来。
  顾尧愣了愣，在他的示意下看向显示屏。
  是份主题乐园的汇总报告。
  在看到某一页特写标注的【baymax】时，顾尧目光顿了顿。
  快速浏览完，宋凛问他：“想去哪一家？”
  这是……打算陪自己去游主题乐园吗？
  以宋先生的身份地位和年龄，愿意陪自己去挤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
  顾尧有些难以想像。
  顾尧没答话，宋凛又道：“昨晚梦里，你不是还在baymax拥抱么？”
  那……那不过是个藉口而已。
  不过一想到昨晚自己的壮举，顾尧的脸瞬间烧起来。
  宋凛也知道，自己昨晚那句“听话”态度过分了些，但如果少年开灯，让他看到……
  也许他会更加害怕。
  看着少年背过身去，紧挨着床沿缩成一团，他心里懊恼极了。
  但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天一亮，宋凛便打电话让助理准备好了数据，打算赔罪。
  此时看到少年弯起的嘴角，他终于松了口气。
  但顾尧选择的，不是数据里准备的任何一家游乐园。
  “海洋公园？”宋凛跟他确认。
  顾尧点点头，“正好我创作基础课的作业，想去找找灵感。”
  宋凛没再多说，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去海洋公园，清园准备。”
  顾尧一听，睁大了眼睛，连忙摇朝他摆手。
  宋凛：“怎么了？”
  顾尧讪讪道：“不、不用清园吧？”
  根据助理提交的报告，周末这些游乐园人流量都非常大。宋凛说：“不清园的话，每个项目都要排队。”
  顾尧想了想：“排队也是游园的一种体验？”
  宋凛担心他的身体，是否能吃得消，不过见他这么兴致勃勃，最终还是答应了。
  两人来到海洋公园，一起随行的还有助理和保镖。
  为了不影响顾尧的游园体验，这些人都保持了一段距离，有需要时才会出现在视野。
  顾尧上一次来还是上小学的时候，此时的海洋公园又扩建了许多。
  公园人头攒动，可爱的小海豚小海星气球到处飞舞，看到记忆中的企鹅岛，他兴奋道：“我们去看企鹅吧！”
  看到宋凛点头，他便加快脚步朝企鹅岛走去。
  忽然手腕上一道力，顾尧垂眸，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了上来。
  宋凛：“人多，慢一点。”
  顾尧点点头，心里顿时一阵甜蜜。
  不知道是不是这身衣服的缘故，宋先生今天看上去，比平时更随和亲近了许多。
  人群中走着，悄悄地，他的手也回握了上去。
  泳池里一群企鹅在撒欢，顾尧看着看着，注意到泳池玻璃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一阵耳热。
  这时一群穿校服的小学生闹哄哄挤过来，怔愣中，他只听见一句“当心”，
  回过神已经身处男人的怀抱。
  温暖坚实，安全可靠，但只短短的一瞬，人群一过宋先生便松开了他。
  顾尧看着男人的胸口，心道自己怎么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暗暗研究了一会手里的游览手册，从企鹅岛出来，他便拉着宋凛往海洋剧场走去。
  还有十分钟表演即将开始，两人排在队伍的末尾跟着入场。
  场地虽然够大，但是中心看台渐渐被坐满，宋凛拿出手机又要打电话，
  顾尧连忙道：“座位够的，还是别麻烦了！”
  他扫视四周，眼睛一亮，指着前排某处，“那儿，我们坐那！”
  说着，顾尧拉着宋凛快步过去。
  两人在第一排的中心偏左侧坐下，宋凛看左右几个位置都是空的，说：“这里可能会溅水，“还是坐别的地方吧。”
  顾尧心里一咯噔，“啊，不会吧？先生以前来过吗？”
  宋凛：“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