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怪不得这哥儿还一副天真样,合着连正经事都没办呢!
“茸哥儿?茸哥儿你起来,堂姑有话问你。”袁秀英边叫边推碰他,“你快起来,咱们该去洗衣裳了!”
洗衣裳!
涂茸猛地坐起来,头发也乱乱顶在脑袋上,他想也不想直接赤脚下地:“堂姑,我们去洗衣裳!”
“诶呦等等!你这衣裳也不穿好,头发也乱糟糟的,出去不是叫人笑话?”袁秀英催促道,“你快点收拾,我去外面等你。”
“堂姑,帮我梳头吧?”涂茸放软声音,“平时都是武哥给我梳头的。”
如果就他自己,他当然可以略用些小术法,但他修为不够,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袁秀英真是拿他没办法,给他梳头穿戴整齐,才把他带到外面。
涂茸临走时还想和袁武打招呼,但看对方忙得厉害,只能默默离开了。
袁秀英带他去的河边已经有几个妇人在洗衣裳了,见他们过来,便不住给对方眼神。
一妇人笑道:“茸哥儿,这还是头回见你出来洗衣裳,你休息好了?”
涂茸困倦万分地打着哈欠:“没有哦,还是很想睡觉,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总是是不想起……”
他声音越来越小,妇人们离他有些距离,自然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只听前半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武小子身强力健的,你受不住也是正常的,只是你身为夫郎,洗衣做饭还是要做的,可不能懒着,会被嫌弃的。”
“就是,你这都快半月才出门洗衣裳,这可不行,村里哪家夫郎妇人,不是挺着大肚子还要干活?”
“什么?”涂茸不解。
妇人们哈哈笑了起来,脸皮薄的小媳妇和未出阁的姑娘们则是红着脸洗衣裳,只当是没有听到。
袁秀英见他这种反应,就知道他还不懂事,便委婉道:“成了婚,还得和汉子做那事,生孩子呢!你回头也和三小子说说,早点生娃,你也有盼头。”
涂茸不太懂生娃和盼头有什么联系,但生娃这事他能行的呀!
不过会生兔兔吗?
“我知道了堂姑,我会和武哥商量生孩子的事,我能生的,他应该会很喜欢。”
兔兔谁会不喜欢呢?
只要武哥不吃兔兔……
“诶呦,你这哥儿,看着面皮薄,说话倒是够大胆的哈哈哈哈!”
妇人们纷纷笑了起来,因着来得早,那些好生事的还没有来,气氛勉强还算和谐。
没有察觉到危险气息,涂茸也乐得在她们这里多了解些事情。
不管是生娃娃,还是做那些事。
入夜。
袁武累了一日,躺在地上就开始打鼾。
涂茸却是睡不着,他翻身趴着看向袁武:“武哥,你不跟我睡觉吗?我今日听婶子们说,成婚的小哥儿都是要和夫君睡觉的,还要生娃。”
鼾声停了一瞬,然后更大了。
“武哥,跟我睡觉吧?”
“闭嘴,再不睡觉就让老猫把你叼走!”
第11章 袁文
如陈兰香所说,袁文确实很快就回来了。
袁文是在镇上读书的童生,自觉是读书人便觉得高人一等,虽面子功夫做的足,但内里却是瞧不起乡下泥腿子的。
他这一路回到家,就听说三弟袁武回来了,回不回的对他来说并没有影响,毕竟就是个退下来的杂役兵,只是他却没想到他看不起的杂役兵居然还把家里搅和乱了。
脚刚踩到袁家的泥,就听陈兰香灌了一耳朵的脏话,他不禁有些反感:“娘,谨言慎行,怎好满口脏话,实在有辱斯文!”
“大哥,娘都被三弟气成什么样了,你还在这满口死文不死文的,有啥用?你不如去找三弟帮娘讨公道!”袁全撇撇嘴,全然看不惯他的虚伪做派。
袁大壮当即呵斥:“老二,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不懂规矩!”
袁全气急,干脆扯过被子躺下了。
袁文自知还要靠这个弟弟赚银子供自己读书,几个呼吸间就换了幅面孔,他笑道:“二弟别气,日久天长的事总要慢慢来,我从镇上给你带了点心,你尝尝吧?”
“……真的?”袁全也不是真的要和袁文吵,对方给了台阶,自然赶紧下,“还是大哥好!”
袁文趁着机会听他说袁武的事,而袁全也三言两语将袁家摘干净,把错都推到了袁武身上,却刻意隐瞒了袁武那个漂亮的夫郎。
早起这事,有一就有二。
袁秀英每日都会早起叫涂茸起来,要么洗衣裳,要么就是教他打理家里,反正晚上也没累着,还不早起干活就说不过去了。
涂茸原以为自己会适应,却不想每日都睡不醒,困意和疲倦就越积越多,直到积累得不开心。
这日洗完衣裳,涂茸蹲在茅草屋旁边,捧着红通通的手指轻轻哈气,袁武很快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应该说前两日就发现了,只是忙着盖房的事,便没能及时询问他。
突然,涂茸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人踢了踢,他立刻抬头,眼底便涌起惊喜:“武哥!”
“不开心?”袁武垂眸看他,挺糙一汉子,心思却格外灵敏。
“有一点哦。”涂茸伸出手比划出一点可以忽略不计地缝隙,他有些迷茫,“我好像很懒,我一点都不愿意早起,可是我很愿意给你洗衣裳,洗我们的衣裳,但是我很困哦,我不开心……”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袁武却是能听明白,无非就是愿意做事,又不愿意起太早做事。
他抬脚轻轻踢涂茸脚尖:“那就睡足了再起,我和堂姑说,不叫她再叫你起床,能开心点吗?”
“能哦,如果你跟我睡觉,我会更开心点哦!”涂茸立刻顺杆爬,忽闪着大眼睛看他,希望他能立刻答应自己。
袁武冷笑:“成天想屁吃!回屋睡你的觉!”
另一头。
袁文在问过村里人后就朝袁武这边的茅草屋走来了,他倒是要看看这泥腿子弟弟到底要盖个什么新房。
人多建的便快,虽然只有短短数日的功夫,但地基早已打好不说,院墙都垒起来一截了,从砖瓦来看都知道建成得是高墙大院了。
袁文压下内心的震惊,待走近后并未直接喊袁武,而是先询问身边的妇人:“婶子,可有见我三弟?我来寻他,想和他说些话。”
这咬文嚼字的劲儿就不是普通汉子能有的,那妇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大喊道:“你是文小子?哎呦,有阵子不回来,差点认不出了,你找武小子啊,他在那边和泥呢!”
“劳烦婶子帮我叫他一声,多谢。”袁文可不想穿着干净去蹚那些灰尘和泥土。
那婶子哪里受过这样的优待,当即就立刻走近几步开始叫袁武了。
袁武闻声走来,就见妇人身边站着一位看着温和的男子,他眯了眯眼,即便这些年过去,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袁文。
“你有事?”袁武张口便带上了混不吝和流氓语气,“早和你家断亲了,没事少来,有事更别来。”
“三弟,这话便是错的,你我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怎能说这样冷血无情地话,真是叫我这做兄长的心寒。”袁文三言两语便将错全都推到了袁武身上。
若说起初为着名声他不愿真让家里和袁武断亲,眼下看到这即将盖成的大院,那便更不愿意了。
他若是能在这大院里读书,那自然是美滋滋的。
袁武将锄头丢到一旁,嗤笑一声:“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人话都听不明白了,之前有文书,写的清清楚楚,我袁武和你袁家没有任何关系了,祸福不相依,不同甘不共苦,没事赶紧滚!”
“你!我是你兄长,你怎能如此粗鄙不堪?我们可是血浓于水地至亲,你莫要再闹脾气了。”袁文端得一副温和样,像是在耐心劝解使性子的三岁弟弟。
却不知,他这幅道貌岸然地模样落到袁武眼里是何等恶心!
“你他娘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袁武当即拿起旁边杵着的木棍挥过去,“赶紧滚!再敢来胡言乱语,老子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
军营这些年,骨子里的痞气可是难以消磨的,这话加上动作,当即就把袁文吓了个趔趄。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察觉到其他人打量的视线,敏感如他,只觉得好似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恨不得立刻找地缝钻进去。
他一甩衣袖,顾不得狼狈,快速说道:“我只是听二弟说你成家了,想过来看看,既然你如此不欢迎我,那我便不多留了,你保重身体……”
袁文说完就赶紧提着衣摆离开了,好似有多嫌弃脚下的泥。
袁武淡淡收回视线,继续做事了。
袁文这次在村里时间久,他闲来无事便总要去茅草屋那边逛,他虽然有些好吃懒做,但说实话是比不过涂茸的,所以一直没有见过。
但这次他去得晚了,恰好碰上涂茸端着木盆要去河边洗衣裳,袁文眼睛都直了,他盯着涂茸的脸痴痴询问:“你是哪家的哥儿?怎么从我三弟这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