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天……不,最多七天。”
  “回来我订芳斋的席面,馒头和你都喜甜。”
  而后,风眠连夜把风满楼丢进另一处秘境。
  风满楼用七天的时间活着爬出来,病就彻底好了。
  混乱的灵气和魔气都被风满楼驯服,他成为一个仙魔同修而不死的修士,能完美地伪装成正道或魔修而不被任何人识破,直至今日。
  从那个突兀的拥抱开始,许多事都变得好起来。
  所以风满楼是很感激洪晨雨的。
  两个青梅竹马的孩子,好似潘多拉打开了魔盒,过界了一次又一次……
  相思有毒,亲密成瘾。
  人与人互动的点滴终究会凝成水、汇成溪流,日夜浇灌名为爱意的树苗,使其发芽长大。
  幸而小情侣很默契,最初那几年还算收敛,后来才愈□□了。
  比如洪晨雨,他有了喜欢咬人的xp,总喜欢在风满楼身上啃,不见血,也不会留在衣服挡不住的地方。
  于是风满楼总是安心躺平,对此事接受良好。
  喜欢咬就咬,小雨儿开心就行。
  对于风满楼来说,洪晨雨是幼时病中的玩伴、是助他逆天改命的福星、是很好很好的爱人,他愿意在底线之内无限纵容他。
  感受到自己被愈发浓烈的爱意包裹,风满楼心中愉悦,趁洪晨雨不备,揪住对方后脑的头发。
  二人在黑暗中对视。
  风满楼附在洪晨雨耳边,“好努力,好乖啊。”
  “我差点以为自己会被你吃掉。”
  洪晨雨没应声。
  祂确实一直想吃掉他。
  从前想,现在依然想,只不过现在的祂可以克服本能,忍住不吃掉祂的馒头。
  祂从不欺骗,可眼下也不是和馒头坦白的正确时机。
  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不吓到祂的馒头?
  洪晨雨重生后,反应变得特别慢,被问了很为难祂的问题也不生气,而是停下动作愣在原地,像是大脑死机。
  思量片刻,方才继续开口:
  “馒头哥哥是我见过美味的‘馒头’,我想吃掉最美味的‘馒头’,仅此而已。”
  洪晨雨对待风满楼很认真,连对方的玩笑话都会逐字逐句斟酌着回答。
  祂曾经从孩子们的口中,听到过“自己”的前世故事。
  据说祂曾经带领孩子们征服毁灭过诸天万千世界,所向披靡……直到祂翻车了,被某个小世界的土著击杀,残魂流落到无双镇上重生,身负伟力而不自知,懵懂地被风满楼养了好几年,才被孩子们找到。
  洪晨雨没有过去的记忆,但孩子们总是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他,还会用狂热的语气缅怀那些峥嵘岁月,那就姑且当做有这回事吧。
  孩子们说,神不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馒头,洪晨雨也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馒头。
  但他在见到风满楼的第一眼,就确信风满楼是自己见过的、最美味的“馒头”。
  祂喜欢他。
  洪晨雨和风满楼的初见实在太温馨美好,好到洪晨雨不存在的心都悸动了,生出一丝恻隐,饶过风满楼小命。
  然后是许多个岁时流转的日夜里,两次、三次、更多次的手下留情。
  事到如今,洪晨雨已经舍不得杀风满楼了。
  既然无法狠下心吃掉最美味的“馒头”,洪晨雨只好没事啃啃馒头解馋,顺便做些小动作。
  祂轻.咬爱人的脖颈,“白.嫖的酒好喝么?”
  “好好好,我知错了,小雨儿究竟要我做什么才能消气?”
  “我什么都不要,你先回答我,酒好喝吗?”
  “好喝。”
  “没有别的感觉吗?”
  “我应该有什么感觉?”风满楼有认真和魔尊学过医术,很确定洪晨雨在大堂里摆放的只是普通水酒,没有加料,“喝完更喜欢你算不算?”
  洪晨雨又沉默了。
  第两千七百五十五次,他还是没把风满楼转化成功。
  到底是为什么?馒头哥哥没有“糖”,是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普通无糖馒头,不可能抵御自己的转化。
  还是说,他们这个普通人家庭接触过此方世界的超凡存在,即修士,是修士为他们提供了帮助?
  洪晨雨眼底闪过晦暗的光:又是可恶的修士。
  洪晨雨对修士有很多刻板印象,所以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说服了他自己。
  修士曾经夺走过自己的性命,如今又要夺走自己最爱的馒头吗?
  “杀了你们。”洪晨雨喃喃,“都杀了。”
  “小雨儿?”
  洪晨雨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好像听见一群虫子在耳边嗡嗡叫,不想他们脏了我的家,准备除虫而已。”
  风满楼刚想问,酒肆里干净得很,哪里有虫?
  “砰!砰!砰!”
  酒肆大门的门板突然被拍得震天响,好在它很牢固,没有被拍碎。
  “有邪祟追杀我们,救命!前辈救命!”
  叫门的人声音凄厉。
  刺鼻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飘进风满楼的鼻腔。
  洪晨雨停滞下动作。
  风满楼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下的土地,头顶的瓦片,都出现了轻微摇晃。
  地震了。
  这无双镇的风水怪好的,竟与风满楼心有灵犀,知道他被打搅了好事心情不好,就陪他一起生气。
  ……
  第7章
  谢狗子觉得自己很倒霉。
  他粗通易术,是凡间的算命先生,在路过沧澜江畔时,被几个光头和尚围住。
  其中方丈打扮的和尚问他,“谢狗子,你本是市井街头招摇撞骗的混混,素会捏造谎言哄骗凡人,是否?”
  修真者面前,谢狗子不敢撒谎,只得抱紧自己,“几位大师这是?”
  他不曾引气入体修炼过,可依然能隐约感受到和尚们的不凡,无需掐算就知道自己会经历一劫。
  方丈继续道,“我等是法门寺僧人,来邀请施主皈依,渡尽往昔百千口业罪恶。”
  谢狗子看着方丈手里有两个谢狗子那么高的禅杖,读懂了和尚话语里的另外一重意思。
  皈依,或者死!
  “修佛可以,能不能不剃渡。”谢狗子喃喃,“现任佛尊悯生大师也留着头发呢。”
  自己这么帅的脸,没有秀发衬也托会变得难看,谢狗子不想。
  方丈身后某个赤膊的精壮武僧怒目,疑似要给谢狗子一个教训,却被方丈拦下,“可以不剃头,也可以留着你本家的姓氏,今日起你随我修炼,法号就叫‘长安’。”
  改名谢长安的谢狗子长舒一口气,在原地任由僧人举行奇怪的洗礼,被他们带回了法门寺。
  然后被现实狠狠暴打。
  谢长安加入法门寺的第一天,在方丈严厉的督促下,匆匆引气入体,成为练气一层的修士。
  谢长安加入法门寺的第二天,法门寺宣布要和对头的魔修门派天音阁开战,他是前锋的僧兵。
  得知自己即将沦为填线宝宝,谢长安开始筹谋着逃跑。
  而在他规划路线时,无意窥视到法门寺方丈长生和尚在禅房接待贵客的场景。
  许是长生和尚觉得无人敢靠近此处,禅房的窗户并未关上。
  谢长安看到贵客个子很高,容貌和气质都很年轻,只瞧见模糊的身形,就觉得他会是位仙风道骨的大能,完美符合所有世人对正道修士的想象。
  长生和尚称呼贵客为 “少主” 。
  贵客安静地听长生和尚说完许多话,又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师叔祖的难处我已知晓,天音阁罪大恶极,是该伏诛。”
  最后这句话,有意无意,清晰地传入谢长安的耳中。
  长生和尚还想在说什么,却被贵客抬手制止,“自无类书院万里奔来法门寺,我很累了。”
  长生和尚只得识趣地退下,没发现窗外暗中偷窥的谢长安。
  直到谢长安发现头顶多了片阴影。
  抬头,是贵客懒洋洋地倚靠在窗框上,神情玩味,“你好,这位小师父。”
  谢长安没法再把自己伪装成蘑菇,吓得在地上打了个滚,跳起来,也对贵客毕恭毕敬,“您好。”
  贵客对谢长安笑笑,持佛门俗家弟子礼,“在下申无命,是个不足挂齿的普通修士,小师父不必紧张,且向你心之所向去吧。”
  谢长安入道才一天,对修真界的知识很匮乏,但他知道作为江南正道之首的仙尊姓申,捏死自己像捏死蚂蚁的长生大师,也对这位叫申无命的年轻人毕恭毕敬,称呼他为“少主”……
  仙尊之子为何会亲临法门寺?!
  谢长安想不通,就不想了,继续谋划逃跑路线。
  尽管他最终能够没跑掉,第二天还是被抓上战场。
  好在战场上无需谢长安做什么。
  阵前,申无命抬手,江对岸若干天音阁弟子身上燃起黑色业火,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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