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狂澜生!举世皆知魔尊和大弥罗教有仇,你们母子亦造下不少杀孽,却仗着位高权重自诩正义,何其可笑!”
  狂澜生是风满楼在魔修中的化名。
  风满楼觉得这人死到临头,应该是疯了,疯言疯语实在好笑。
  于是风满楼笑答,“正义?我可能真得比你略懂一些。”
  毕竟他还有个爹是公认的无瑕完人,有超高的人格魅力,沧澜江南的正道群雄无不拜服,忝列仙尊之位。
  若论对正义的理解,仙尊第一,风满楼第二,第三差了十万八千里。
  “三千年了,如今的修士只知道名噪一时的大弥罗教被灭门,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被灭门。”
  “你袭击阿文的身法不错,练成这上乘轻功,杀了不少人吧?”风满楼拍着文轩脊背,给予道侣适时的安抚。
  看苟延残喘的修士面露惊恐,风满楼心情愈发好了,“别这么盯着我,尊上和大弥罗教有仇,知道些仇家的辛秘也很正常。”
  “你眼中的我确实不是正义,而在那些死者的眼中,你也不是正义。”
  “他们分头跑了,我追上的几个全都在这里。”文轩适时补充,神色犹有嫌恶,不吝给地上的垃圾眼神,依旧抱着风满楼不肯撒手,“这人应该没有逼供的价值吧?”
  风满楼点头,“麻利点。”
  他并不喜欢虐杀。
  于是垃圾被文轩秒杀,血液被抽干滋养蛇骨镰刀,骨灰被打碎埋在土里做花肥,没有被浪费。
  末了,文轩又朝风满楼眨眨眼,神情变得狡黠。
  他勾住风满楼的小腿,二人双双摔在草地上,热烈地接吻,皆是满身沾着草叶,有些狼狈,偏偏身心都是出离的喜悦。
  全然不顾这附近刚埋下十几具尸骸。
  “脏死了,用来养刀都觉得恶心。”文轩趴在风满楼身上,侧着脸去听馒头的心跳,更添柔情,“还好馒头你来了……”
  “停。”
  风满楼凭着极大的力气,硬是扳着文轩的腰让他坐直,不得寸进,“这几天除了大弥罗教余孽尚未除尽,还有没有大事发生?”
  要是文轩学着言说一样,也要做.爱的时候汇报公务。
  风满楼可能真得要患上养胃。
  文轩沉吟道,“那还是有的,我遇上无涯观的言说,打了一架。”
  他们果然遇见了。
  好在文轩现在活力和精力都很旺盛,应该没受伤,看来问题不大。
  之后有机会,再用千里洞观问候一下言说。
  “贱.人满身骚味,还不忘给我捣乱,害我差点放跑一个渣滓,又让你听见难听的话脏了耳朵。”文轩无法马上品尝美味□□,只能玩闹似地撕.扯碍事的衣襟,“夫君帮我杀了祂好不好?”
  杀了祂,我会更喜欢你~
  神族从混乱中诞生,只有不断地毁灭,从旧世界余烬中增长的熵汲取生命力,方才能够存续。
  杀死神族亦能够获得大量的熵。
  神族中的至强者,孩子们的“父亲”和主神,祂也曾遭遇过很多次坏孩子的暗杀,但祂很强,每次都能把坏孩子无情镇压,让他们死得无比凄惨。
  为了享用美味的熵,祂连自己看不顺眼的切片都可以杀。
  ……
  第3章
  文轩谈论杀戮就像呼吸般自然,就像他私底下热衷于扒风满楼的衣服,得心应手。
  只不过,风满楼要文轩坐好,他就正正地坐在风满楼身上,但祂擅长抓住规则的漏洞,手依旧不老实地摸索,有些恃宠而骄。
  “别动。”
  风满楼抬起眼皮,用原本准备记录公事的炭笔,点了下文轩不老实的手。
  细碎的黑灰痕迹,被鬼修苍白到透明的皮肤反衬,格外晃眼。
  “也不许蹭。”
  迟了,水痕濡湿二人接触部位的衣物。
  “哈……”
  自给自足的文轩很满意。
  好烧。风满楼想。
  荷尔蒙是会相互影响的传染病,饶是风满楼素来寡欲,也感觉某个地方有些硬。
  好在反应能被风满楼以意志力压下去,他不允许自己被欲.望主宰。
  而在对欲.望的态度上,文轩是风满楼的反例,从不羞于露出。人类或者类人智慧生物,性.瘾这么强,真得正常吗?
  风满楼举起原本准备记录情报的本子,拍在自己因为过度无语而失去表情的脸上,像是给死尸盖上白布。
  拿着纸笔的手,微微颤抖。
  文轩要杀言说=风满楼的未婚夫要杀风满楼的另一个未婚夫
  风满楼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缺德到对性关系对象下杀手的地步。尤其是对方不仅没有过错,还能为他提供增益的情况下。
  “言说不是那么好杀的,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风满楼准备拖延时间,把文轩哄高兴,他就记不得要杀人的事情了。
  他拍干净身上的草叶坐直身体,收好本子和炭笔,在文轩的脸侧印下寡淡的吻.痕。
  “我是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沧澜江北有什么大事。”
  “没有了啊。”文轩面露疑惑之色,看风满楼的神情像在看稀有动物,“魔修都是看不惯就打,打不死就继续打,打到一方灭门就和魔尊吱一声表示这块地盘我占了,能有什么事?”
  文轩的话足够振聋发聩。
  风满楼这才想起,自己往日替魔尊批的折子,确实比替仙尊批的折子少非常多。
  是他这段时间在江南待得太久,差点忘记怎么做魔修了。
  如释重负的风满楼,捧着文轩的脸亲了又亲,“既然无事,老师,我们现在可以做.爱了。”
  “都说了不要叫我老师!”
  小小的抗议无足轻重,尽数消融在无边的春色里。
  又是半晌浮沉,最后却是重欲的文轩先一步清醒过来,欲拒还迎地推搡着风满楼,“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剩下的渣滓真得跑了。”
  祂为灭世而生,本可以不用做戏做得如此全面,但祂发现大弥罗教的功法有些意思,还没研究透彻之前,不能放过那群劣质含糖馒头。
  风满楼衣裳整齐,从未沉沦在孽海深处,既得脱离契机,马上停下动作,替愈发精神抖擞的文轩整理衣裳,“辛苦你。”
  除恶务尽,大弥罗教的教徒都该死。
  “有夫君这句话,谈何辛苦。”文轩捧着风满楼的手亲吻,他体温很低,触感彻骨寒冷,但是风满楼早已习惯,“不帮我杀言说,就帮我杀另一个人。”
  风满楼沉吟,“我尽量。”
  已经拒绝文轩的一个要求,不能再拒绝另一个。
  未婚夫想杀的人,他可以试着杀一杀。
  文轩:“杀了仙尊家那个叫申无命的小少爷,让言说不高兴,我就高兴。”
  风满楼:“别人可以试试,这个不行。”
  申无命是风满楼在正道中的化名。
  杀死申无命,岂非自杀?风满楼不想死。
  所以风满楼对文轩的话不置可否。
  文轩只当风满楼有什么顾虑,于是他双手握住风满楼的手,权当鼓励,“没关系,夫君好厉害的,现在杀不了申无命,以后也一定可以杀死他,一统修真界。”
  祂捧着风满楼的手亲了又亲,仿佛要把爱人的体温拓印在身心,“先此别过罢,往后我们再联系。”
  鬼修化成朦胧的烟雾,不舍地在风满楼身边转了一圈,这才消失在原地。
  毒蛇藏在雾中,准备伏击他的猎物,此去必将有所收获。
  化妆镜再次出现在风满楼手中,他亦欲施法遁走,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微笑,“路上小心。”
  而后风满楼也离开罪恶的埋骨之地。
  凭借宝镜神通,行百里路程不过瞬息,再次落地站定时,风满楼又换一副皮囊。
  头发和瞳孔都变成普通的黑,容貌不似先前那般绝艳,气质也变得平平无奇,看上去只是随处可见的凡人青年。
  他站在一个地处江水中流的小镇上,置身裹挟藻荇气息的风里。
  “我回来啦。”
  傍晚的街道上人烟稀少,风满楼就和自己打招呼。
  此地名为无双镇,位于一条名为沧澜江的大江的江心小岛上,民风淳朴,堪称世外桃源。
  无双镇上有间不起眼的小屋,是风满楼和两位父亲共同的家。
  风满楼推开家门后,一位挽着袖子未成戴冠的书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欢迎回来,馒头。”
  是风满楼的父亲,统领沧澜江南正道群雄的仙尊,真名申屠。
  申屠怀里抱着一堆书,非常郑重其事地塞给风满楼,“馒头,我最近外出讲学得了些经史子集,你抽空看了,可以吗?”
  这堆书约莫上百本,风满楼突然入手大量重物,险些膝盖发软,差点给亲爹磕一个。
  好不容易站定,对面申屠依旧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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