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是让我伤心。”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有明显的加快,“我对你那么好,也不如外人一句话。”
  郁九寒的喉咙仿佛被塞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也是演技吗,她很想这样问。
  可是说不出口,一旦试图开口,嗓子就像生锈了十年的破铜烂铁一样,只能发出微弱低沉的嚓嚓声。
  如果是演技那也太真切了,不怪她分不清,谁来了能分清呢。
  “走吧,你走吧,想去哪就去哪吧。我再也不管你了,我就多余把你从郁家带出来!”
  白凛果第一次对她发了火。
  这让郁九寒十分不适应,因为她做过很多过分的事,也忽视过很多次对方的情绪,可白凛果从来没生过气。
  “那你说啊,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你到底是为什么来,让我从你自己的嘴里听听啊!”
  郁九寒十分委屈,她才不管是不是自己伤了别人的心,被白凛果吼了就是觉得委屈。
  “要我说吗?”白凛果踉跄着走到郁九寒身前,“不是我不想说,我怕你不信。你本来就不信任我。”
  “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信你!”
  白凛果的五官皱在一起,露出很复杂的表情。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重生来的。”
  郁九寒眉头一皱,说过吗,她没印象了,可能她从来就没怎么把白凛果的话放在心上,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那时候是在开玩笑,可我没有说谎,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的,我的确是重生回来的。重生你知道吗,就是已经死过一次,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
  郁九寒知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可就算你是重生的,过来找我干什么?”
  白凛果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为什么不能过来找你,你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我只是想提前见见你。”
  “哈?”
  郁九寒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你,你在说什么呢?”
  “就是这一点让我痛心,小九,你什么都不知道。”白凛果痛苦地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上辈子我们共同生活了二十五年,最后你因为疾病离开,我也不能独活。追随着你的步伐共入黄泉,没想到还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郁九寒盯着白凛果,很希望她能像平时那样开了很夸张的玩笑后,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反手掏出一支蔷薇花说小姐这当然是逗您开心的了。
  可白凛果没有,时间一点点过去,郁九寒的身体都已经僵硬,可她还没有改口说这是玩笑。
  “开玩笑的吧……”郁九寒不禁说出口。
  白凛果痛苦地摇头:“不是玩笑,怎么可能是玩笑。”
  “你,我……上辈子,我们,我们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二十五岁。”一提到过去,白凛果的脸色就生起一股不正常的幸福表情:“很巧吧,像命运一样。我们二十五岁那年相识相遇相爱,二十五年后因为疾病去世。一生被相爱的那天划分成两半,分为没有你的一半和拥有你的一半。”
  郁九寒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像有着什么共鸣那样仿佛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
  “但不要担心我的灵魂过于衰老,与现在的你没有共同话题。”白凛果露出一副终于把话说出口的释然表情,仿佛此生都不会再有这样放松的时刻。
  “人之所以衰老,是因为**机能下降。失去了活力,大脑也不再有年轻时的学习能力,所以才显得古板无趣。”她说,“但当我重生回来,再一次有了年轻的身体,我的灵魂也变得像少年人一样开朗。”
  “小九,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你没有感觉到吧,你没有觉得我们有代沟难以沟通吧?”
  不,这不是重点!郁九寒甩开了白凛果的手。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她们怎么会在二十五岁的时候相爱,又一起生活二十五年?郁九寒记得清清楚楚,她上辈子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死了。
  “你骗我,你在说谎!”郁九寒提高了音量叫喊着,“你这人一定是疯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胡话!你绝对是在骗我,说什么重生什么相爱的话,你欺负我是个傻子吗!”
  白凛果想拿这种话来骗她,却不知道她也是重生的,知道自己上辈子二十五就死了,人生中根本没有白凛果这号人物。
  “我早说了你会不信。”白凛果的情绪激动过后,好像再也提不起力气一样跌坐在床上。
  她的脸长得十分年轻,甚至可能会被认成高中生,实际上,白凛果的性格也挺跳脱不成熟的。
  郁九寒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她现在突然觉得,在那双疲惫而悲伤的眼睛中,真的存在着岁月停留过的痕迹,这是怎样的演技都无法造就的。
  郁九寒愣愣地站在原地,太超过了,这剧情太超过了。她根本分不清,她分不清真心和演技,她分不清好人和坏人,她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不然上辈子怎么会被人坑到要打官司。
  “小姐,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您能把这些都忘了吗?”白凛果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地微笑,“不要走好吗,不要离开我。”
  这,这是真心的,还是又一次卖惨,欺骗她留下。
  她搞不懂。
  “全世界都该死。”郁九寒说。
  第51章 银行卡密码给我
  郁九寒还是离开了。
  她思绪太乱了,再这样呆下去脑袋会爆炸的。她现在没办法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遵循本能逃离这个让她混乱的地方。
  平行时空?借尸还魂?记忆消失?谎言?真实?臆症?幻觉?
  她不明白。谁能搞得明白?
  郁九寒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的时候,听到了白凛果歇斯底里地呐喊。
  “不要离开我,二十五年来我们从没分开过,不要离开我,别走!”
  她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绝望的声音,以至于她甚至在门口停顿了一秒。
  但她还是走了,砰一声将门关上,然后把自己吓了一跳。
  当有一扇门隔绝在她和白凛果中间的时候,郁九寒终于能从那些杂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她惊魂未定地喘息着,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好。
  刚才白凛果虽然凄厉地挽留她,但终究没有追出来。
  郁九寒站了一会,平定下来后就离开了。她现在日子比原先过得舒服,不管是不是为了骗她,冯管家给她打了不少零花钱,她逃走后也没有追回。
  这个时间估计也来不及联系房东找新房子了,郁九寒先在附近的民宿住下了。
  和原来的地方相隔不远,户型很像不过是一居室的。看着统一配备的白色床上三件套,郁九寒怎么看怎么别扭。坐上去软趴趴的,好像要陷进去一样,很不舒服。
  老板会不会把床单被套洗干净啊,郁九寒想闻一闻,又实在嫌弃。
  她在床上铺了一层衣服才躺上去,早知道应该带一次性的床上用品出来的。
  躺了一会翻来覆去睡不着,玩手机也玩不安生,底下垫的衣服都被搓跑了。但郁九寒懒得起身整理,就这样继续躺着。
  一直没有开灯,等到天黑,等到外面的灯光晃在天花板上,郁九寒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生,有点害怕。她觉得自己已经从别墅的日子走出来了,白天想起时也会非常不屑地说没什么可怕的,但到了晚上自己睡的话,还是会怕,没有安全感。
  如果从梦里惊醒时看不到任何人,她会恍惚地认为自己根本没有从那个封闭的地方逃出来。
  偏偏搬出来的第一个晚上还下了雨,这个时节了一般不会下多大的雨,可今夜的雨来得就是这么猛烈。楼下不知道哪户人家在窗户上装了铁皮板,雨珠打在上面噼里啪啦地响。
  郁九寒梦到了白凛果,却不是此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场景。
  她梦到了自己,比现二十岁的现在长得更成熟一点的自己。梦中她和白凛果相处得自然和谐,两人一起生活,慢慢变老。然后一个死了,紧接着另一个也死了。
  不知道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还是胡思乱想拼接成的不讲逻辑的梦。
  从梦中惊醒时,郁九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外面的雨还在下,势头很大。
  身上黏糊糊的太不舒服,她下来冲了个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现在还不到三点。
  坐在床边听了一会雨,她恍然发现自己没有开灯,突然又变得心慌起来。外面雨声很吵,突然有一种不和谐的声音参杂进来。
  大车行驶的声音,因为夜里太安静,所以这与雨声不同频率的声音便透过夜幕传到她耳中了。
  出于好奇郁九寒走到窗边去看,看到了一辆救护车。因为晚上路况顺利,没有鸣笛。
  是哪一家半夜叫了急救吗?她想。在这样的雨天真是不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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