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谢清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怎么来了?”
  黎淮音隐约感觉到谢清棋说话有些不对劲,而且她似乎有些站不住,蹙眉道:“回家再说。”
  萧明烛和黎淮音一起扶着谢清棋向外走去,这时候谢清棋才发现自己刚才打的是谁,一时有些心虚。
  送两人上了马车,萧明烛承诺道:“今日之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谢清棋看着对面的黎淮音,指甲死死地嵌入手心,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道:“阿音,让车夫先去悬壶堂可以吗?我需要吃点药,麻烦你晚些回去了。”
  黎淮音听到后半句话神情僵了一瞬,眼底有一丝失望闪过。但听着谢清棋虚弱的声音,她终究没说什么,只点头道:“嗯,我从前也麻烦过你许多次,就当偿还了。”
  “阿音,你这话也太见外了。”谢清棋无奈道:“我不需要你还。”
  “是你先的。”
  谢清棋疑惑道:“什么?”
  黎淮音:“没什么。”
  谢清棋此时全身酸软,觉得连听力都弱了,整个人像是被半透明的云朵包裹着,周围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她光是维持正常的样子就已经费尽全力了。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似乎是碾过了一颗小石头。车内晃动幅度本不算大,可对谢清棋就不一样了,她直接倒向了一侧,差点摔下去。
  “小心。”黎淮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顺势坐在了谢清棋的旁边,担忧道:“没事吧?”
  谢清棋摇摇头,她模糊地辨认出黎淮音说的话,回应道:“就是有些没力气,不碍事。”
  黎淮音见她手指紧紧抓着身下坐垫,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便知道谢清棋又在骗她。这个人永远都是说没事,上次浑身是血是没事,现在中毒了也是没事。
  黎淮音心里有几分生气,只是她也说不清楚这气从何来。
  在谢清棋又一次差点向前栽过去的时候,黎淮音轻吸一口气,将人拉过来躺在了自己腿上。
  谢清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了一丝挣扎的力气,但也仅仅有一丝,下一刻又被黎淮音摁了回去。
  “躺好别动,我不想再扶你了。”黎淮音将脸转向一侧。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角度,红透的耳尖刚好可以被谢清棋看个清楚。
  谢清棋浑身僵硬地躺在黎淮音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可后脑勺能清晰地感受到下面的柔软,清淡梨香不断地渗进她的每一口呼吸,谢清棋觉得喉咙越来越干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谢清棋忍不住握住了黎淮音垂在身侧的手。
  在黎淮音疑惑的目光下,她牵着她的手慢慢贴在了自己脸上。
  “阿音,我好热。”
  第55章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清棋此刻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干净清越,像被薄薄的水汽浸润过,微哑缱绻,语气还带着浅浅的慵懒和撒娇,听起来反而分外撩人。
  黎淮音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谢清棋感觉身体内有一团热气,在里面横冲直撞,却如何都无法散发出去。她忍不住用一侧的脸蹭了蹭黎淮音的手心,身上的热意却完全没得到纾解。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抓向脖颈,几下就将细嫩的皮肤抓出数道红痕。
  黎淮音覆上她乱动的手,轻拍了两下,“是要揭下面具吗?不要抓伤自己,我帮你好不好?”
  谢清棋听着她温柔清冷的嗓音,感觉体内的躁动都轻了一些,乖乖点了点头。
  黎淮音食指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颈侧,带着凉意一路向上到了下颌处,找到了面具贴合的位置,慢慢将面具揭了下来。
  谢清棋的脸上浮着一层病态的潮红,清秀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非常难受。
  刚才脖颈只是与黎淮音的手指接触,就已经缓解了一丝体内的热意,谢清棋食髓知味,忍不住再次牵了黎淮音的手。
  常年冰凉的手掌此刻完全贴合着谢清棋一侧的脸颊,手背也被谢清棋的手心紧紧覆盖,过高的温度差让黎淮音差点忍不住抽回手。
  谢清棋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贴得愈发紧了,就像是沙漠中渴了几天的行人总算找到了绿洲。
  “谢清棋?”黎淮音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最终还是放弃收回手的想法,由她牵着了,低头小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热。”谢清棋说话的声音很小,黎淮音耳朵几乎要贴上谢清棋的嘴唇,才听到了她后面半句,“那个烟好像是……催|情用的”
  呢喃的话语伴随着灼热紊乱的气息一同喷洒在黎淮音的耳畔,她下意识坐直身子,背部因为后退的动作撞到了马车上,发出一声闷响。
  催|情?
  黎淮音忍不住蹙眉,没有被谢清棋抓着的那只手渐渐握紧,心里升起一阵后怕。
  要是她今日没有来,谢清棋碰到其他人……再或者被抓回去……
  黎淮音不敢再深想,趁着谢清棋还有几分理智,安抚她道:“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馆,很快就不难受了。”她的另一只手主动贴上谢清棋的额头,帮她降温。
  “落霜,再快一些。”
  谢清棋闭上了眼,感受着脸上的凉意,身体仍然很难受,四肢百骸像是有被烧红的钢铁蚂蚁在爬,可她心里竟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时刻。
  这时,谢清棋的手突然没力气,沿着黎淮音的手背滑下,垂到了身侧。
  黎淮音几乎是立刻去牵起了她的手,连带着关切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怎么了?那个烟有毒对不对?毒性开始发作了吗?”
  谢清棋眼神越来越迷离,想要摇头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不止头部,她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只有神智还清醒着,时时刻刻真切感受着身体的灼烧,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看着黎淮音被吓到的样子,忍着难受安慰道:“我没事……小时候吃过很多草药,真有毒……也毒不死我的。”
  刚才的话似乎一点安慰效果都没有,黎淮音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谢清棋急忙继续道:“我感觉那个药没有毒,就是会让全身力气……一点点消散,好在前些日子习武……不然我可能早就瘫在地上了。”
  “你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黎淮音忍不住看向车外,怎么还不到医馆?
  谢清棋开玩笑道:“还好这个药会让人没力气,不然万一唐突了阿音……我的罪过就大了。”
  黎淮音着急道:“什么叫还好会让人没力气?万一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出了什么事让我——”
  “燕小姐,到悬壶堂了。”外面传来了落霜的声音。
  黎淮音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收敛神色对落霜道:“过来帮我扶一下她。”黎淮音说完先看向谢清棋,接着视线扫过马车,轻声问道:“你的面具呢”
  谢清棋知道她说的是那只药兽面具,有气无力道:“被陈织扔在大牢了。”
  陈织。
  黎淮音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她将方才的面具拿起来,蹙眉道:“我知道你很热,但是先忍一忍,进去房间之后就摘下好吗?”
  谢清棋扯出一个笑:“阿音你怎么像哄小孩子一样啊?只管戴,我没事的。”
  黎淮音帮她戴着面具,忍不住嫌弃道:“一个世子被人抓进牢里下药,本事还不如小孩子呢。”
  谢清棋笑了笑,没有反驳。
  下了马车,街上人并不算多,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
  黎淮音和落霜扶着谢清棋到了医馆门口,落霜将门上的封条一把扯下扔在了地上,三人立刻走了进去。
  谢清棋坐下后给自己把了把脉,放弃了抓药的打算。陈织那个烟没有毒,只是会让人全身发软,附带了一些催|情的效果。
  谢清棋在心里骂了一句下流。
  不知道是她有耐药性还是吸入的烟雾比较少,亦或者前段日子总是受伤,忍痛能力直线上升了。谢清棋觉得现在身体虽然难受,但是还在忍受范围内,就算配了药等煎好起码还要两个时辰,毒药的作用时间都过了。
  至于针灸,她现在没有一点力气,显然也不现实。
  迎着两人关心的目光,谢清棋放下了把脉的手,看向落霜请求道:“可以帮我个忙吗?”
  落霜点头:“你说。”
  谢清棋:“二楼最里侧房间有一个池子,麻烦你帮我倒进去几桶冷水。”
  黎淮音皱眉看向谢清棋,不解道:“你要做什么?”
  “阿音别担心,这个药没有毒,我泡个冷水澡缓解下就好了。”谢清棋担心她不信,解释道:“这也是一种治疗方法,我有特制的药,吃下去后不会被寒气侵体的,你放心。”
  黎淮音半信半疑,“你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谢清棋扯了扯黎淮音的袖子,“阿音,麻烦你扶我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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