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黎淮音目光盯着她手臂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清棋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急忙放下袖子,将针灸包拿去架格抽屉里。
她装作整理东西忙碌的样子,背对着黎淮音道:“没事,可能近日换季,有些出疹子了。”
黎淮音怎么会信她这么拙劣的借口,坐在床边皱眉道:“过来让我看看。”
谢清棋露出为难的神色,但在黎淮音不容拒绝的眼神下还是乖乖走了过去,站在床边。
她不敢看黎淮音,眼神向下。
此时,黎淮音赤脚踩在床边的矮凳上,上面早已被谢清棋铺了一层绒毯,柔软暖和。
足背雪白似雪,脚踝曲线完美到让人直呼造物主的偏心,粉白脚趾陷在毛茸茸毯子中,有些不自在地微微蜷起。
半刻钟前,谢清棋半跪在这里,小心地将银针一根根扎进去,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白腻足背。
每触碰一次,那粉嫩脚趾便忍不住蜷起一个弧度。
这时谢清棋便会抬头笑:“阿音,放松。”
黎淮音双颊粉红,带着羞意控制脚趾放平,手指却在袖中攥得更紧了。
见谢清棋出神,黎淮音忍不住提醒道:“手臂。”
“啊?”谢清棋一开口就觉得喉咙有些紧,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阿音,你要喝水吗?”
经过方才近半个时辰的针灸,黎淮音有些微微出汗,此时被她这么一问,确实觉得有些渴了,“喝。”
谢清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后仍觉得不够,站在桌边又喝了一杯。
怎么房间这么热啊,谢清棋轻轻扇了几下空气。
她新拿一个杯子递给黎淮音,开玩笑道:“好久没针灸,我都感觉生疏了。”
黎淮音抿了一小口茶后看向她:“怪不得今日有些疼呢。”
“哪里疼?让我看看!”谢清棋立刻半蹲下去检查脚上是否有明显针眼。
黎淮音下意识往后退,却忘了脚后面就是床,此时她抵在床边,退无可退。
她忙将手挡在谢清棋眼前:“不用了,我刚才乱说的。”
脚趾在不被看见的角度瞬间绷紧,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视线被挡住,嗅觉会更灵敏。
一股香味自手上传入鼻腔,谢清棋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想把整个人埋进这种味道里,再也不出来。
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谢清棋抬手握住了那只手。
黎淮音一惊,拿着杯子的手差点松开,“你……”
她想要抽回手,没成功。
因为担心另一只手中的茶水撒出来,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就这么任由谢清棋握着。
谢清棋缓缓起身,挑眉道:“阿音方才说疼,是在逗我?”
黎淮音偏开视线:“你先开玩笑的。”
针灸时谢清棋下针飞快,哪有半点生疏的样子。
“好好好,是我的错。”谢清棋看了眼杯子,笑道:“阿音,茶快凉了。”
黎淮音瞪她一眼,将茶饮尽,一下抽回了手。
谢清棋:“……”她乱提醒什么。
放下杯子后,黎淮音盯着她:“让我看看手臂。”
谢清棋:“……”
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谢清棋将手背在身后,试图蒙混过关:“阿音,这不好吧?非礼勿视!”
黎淮音冷笑:“非礼勿视?”
谢清棋暗道不好,她可是连手带脚都看过了,更别提针灸中还有一些必要的肢体接触。
要论什么非礼勿视,她这都得算礼乐崩坏了……
谢清棋缓缓伸出手,“真的没事……”
黎淮音一下将她袖子撸上去,待看清手臂上的东西后忍不住眉头紧皱。
这哪里是普通针眼?明明就是扎的位置不对,留下的一个个血点!
“怎么弄的?”
谢清棋想要抽回手,被黎淮音摁住了。
“……”
顷刻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放下了袖子,随意笑道:“我自己扎的,最近有些上火,放点血。”
“那我也扎你几下,帮你降降火?”
谢清棋笑道:“好啊,我去给你拿银针。”
“哎哟!”
她话音刚落,手臂就被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黎淮音撒开手,转过身不理她,眼中有热意涌上。
她猜到了谢清棋右手为何能恢复如此快,却忘记了谢清棋左手拿个东西都颤抖,需要尝试多少次才能将针扎进正确的位置?
“阿音?”谢清棋转到另一侧,刚想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哄人,就猝不及防地看到黎淮音哭了。
一滴眼泪从她眼眶中滚出,顺着脸颊滑下,无声地砸在手背上。
谢清棋一下就慌了:“你别哭啊!我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这还是黎淮音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哭,谢清棋整颗心都揪起来,仿佛方才的那滴泪砸的是她的心。
黎淮音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将眼泪强忍回去:“谢清棋。”
“哎!”
“你这样,我欠你的太多了。”
谢清棋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怎么了呢,吓死我了!这又不是为你,我练左手刀是为了以后与人打架出其不意,给你针灸是拿你做试验呢。”
见黎淮音没反应,她收起开玩笑的态度,认真道:“什么欠不欠的,我又不要你回报。”
“我需要。”黎淮音低声道:“我不想欠你。”
谢清棋把这句话当做黎淮音在与她划分界限,把她当做外人,心情一下变得低落,闷声道:“那你就报答回来吧!”
黎淮音自嘲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连宅子都是你送——”
“以身相许吧。”
第39章 不敢还是不想
黎淮音猛然抬头,方才哭过的眸中还蒙着一层轻薄水雾,眼底情绪复杂,不可置信道:“什么?”
谢清棋让她……以身相许?
“不,不是……”谢清棋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方才的那点低落感被吓得全收回去了,整张脸瞬间红起来,一路蔓延到脖颈。
她怎么敢的啊!
这可是原书女主的官配!
黎淮音见她只知道结结巴巴说不是,迟迟没有下一步的解释,看着谢清棋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说,要我以身相许?”
谢清棋急忙摇头:“不敢不敢!我……”
黎淮音皱眉打断她:“只是不敢吗?”
只是不敢吗?
谢清棋被问住了,她是因为原书设定不敢,还是不想呢?
如果不想,她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以身相许这种话,为什么每晚都要见到黎淮音才能安心?
谢清棋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黎淮音,此刻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她分辨不出的复杂情绪。
她不知道黎淮音是如何想的,但,此刻,不想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她打心底里不愿意说。
谢清棋缓缓开口:“你对萧……”
咚咚——
“燕小姐,我们抓到了一个贼人。”
落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黎淮音看了眼门外便收回视线,仍盯着谢清棋:“萧什么?”
谢清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将想要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忙道:“没事,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黎淮音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被她很好地掩盖了过去。
门被打开,落霜站在廊下,院子中跪着一个黑衣人。
他的面罩被揭下,脸上有一道明显的旧疤,右手掌心被一只翎羽箭穿透,正颤抖着滴血。
落霜将收来的那把刀拿出来,解释道:“此人不像是寻常盗贼,昨日就在府外徘徊,今日他按耐不住想要跳进来查看,被我射了一箭。”
谢清棋想起自己第一天就那么直愣愣地跳上了墙,不禁有些后怕,向落霜挤出一个笑:“多谢女侠手下留情。”
落霜面无表情:“你没什么威胁。”
谢清棋:“……”
一定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可有问出什么吗?”黎淮音适时出声。
“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块令牌,估计是他们团伙确认身份用的。这人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落霜将一块画着符号的木牌递给黎淮音。
黎淮音拿到手正反看了眼,将它重新还给落霜,“明日将他交给你主人……”
“交给我吧。”
黎淮音看向谢清棋,疑惑道:“你要他做什么?”
“审出他背后团伙啊。”谢清棋浅笑着看向跪地的那人:“正好我最近需要一个——人。”
她缓缓走近那人,笑意更深了。
跪着的黑衣人满嘴是血,忍不住想往后退。
方才被那女子打碎牙齿他也不曾开口半句,此时看着面前的小白脸冲他发笑,他竟然莫名生出了一股寒意。
两人回到房间,心照不宣地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