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夕前一天,萧瑞从周昌玉家里出来,两人又径直去了花朝楼。
上等雅间内,萧瑞怀中搂着一女子,举起酒杯道:“这次刑部彻查刺客一事就多谢刘大人了。”
**急忙推开身侧女子,要起身行礼,被萧瑞摆手示意坐下。
“刘大人,今日本王请你来只为享乐,无需讲那些礼节,坐下喝酒。”
“能为殿下效劳,是臣的福分。”
萧瑞看向一直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的周昌玉,有些玩味地挑眉道:“周大人,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何况只是来玩玩,你也不必如此苛待自己。”
周昌玉:“臣已有心悦之人,不愿再沾染旁人。”
萧瑞低笑一声,没想到这家伙对姝嫣倒是有几分情意,也不再劝他,搂着怀中美人去了房间。
萧瑞回到家时,已是半夜,他*本以为楚云卿睡下了,却不想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就被她堵在了房门处。
萧瑞笑嘻嘻要去抱她:“夫人,这么晚还不睡,辛苦你等我了。”
楚云卿躲开,让他扑了个空,皱眉道:“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萧瑞甩了甩袖子,有些不悦:“我能去哪里,还不是为了岳父大人的事情,与刑部那些人应酬到现在。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你放心,岳父大人不会有事了。”
“是,我父亲拿出了十几万两白银,又搭进去跟了他几十年的钱庄掌柜,才换来了你这一句平安无事。”楚云卿目光中带了些祈求:“你要还念着这么多年楚家对你的帮助,就不要让我父亲再参与这些杀人的勾当。”
萧瑞闻言脸色冷了下来:“我所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大业,到时候你是皇后,岳父大人是国丈,现在帮本王做事不是应该的吗?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若是我没有坐上皇位,楚家也不能独善其身,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萧瑞径自拂袖离去,人走出很远,浓重的脂粉味还久久不散。楚云卿站在原地,一滴泪倏地落下,被她仰头抬手擦去。
——
谢侯爷早早命人备下了许多年货,除夕当天给府里下人分了不少,放他们开心地回家过年去了。
此时,谢清棋和黎淮音与三个丫鬟待在房间,五个人围着矮桌坐成一圈。
谢清棋支起一个小炉子,将铁丝网放在上面,众人正疑惑时,就见她将几个橘子放了上去。
竹月皱起眉头:“世子,橘子能烤着吃吗?”
其余几人也露出了不太信任的眼神。
“等下你们尝尝就知道了。”谢清棋说着,又将一捧龙眼和红枣放了上去。
一个小壶被放在铁丝网中间,壶中的青梅酒渐渐温热,青梅香气很快弥漫了满屋。
竹月、红莺与青榕三人都不太相信烤过的水果还能吃,笑闹着纷纷去桌上取了新鲜的果子来吃。
谢清棋轻哼一声,“你们待会儿可不要后悔。”
只有黎淮音没有动作,安静地看着谢清棋给微微变色的橘子翻面。
谢清棋心下感动:“还是黎小姐有品位,不像她们三个。”
黎淮音头也没抬:“我只是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三个丫鬟听她这么讲笑出声来,谢清棋也不恼,语气中带了点可惜:“好啊,那我一个人吃喽。”
过了片刻,谢清棋拿起一个放温的橘子,几人看着她手上黑黢黢焦炭一般的东西,不禁又皱起眉头。
谢清棋剥开烤焦的果皮,露出里面柔软的橙色果肉,将上面白丝一点点挑干净,递给了黎淮音。
红莺看着自家小姐接过来就那么毫不犹豫地吃了,担忧道:“小姐,你还好吗?”
“还好,你要不要试试?”黎淮音分给她一瓣。
红莺半信半疑,视死如归地吃了一个,只觉甘甜汁水在口腔中爆开,她瞪大了眼睛:“比没烤过的橘子更甜!”
于是谢清棋怎么拦都拦不住,方才新鲜出炉的水果立刻被众人瓜分掉,她们又往上面添了甘蔗,柿子,玉米,红薯,力求应烤尽烤。
吃到一半,才有人想起来:“叶姨怎么不在?”
谢清棋将青梅酒倒入小杯子中,笑道:“她与华姨在后院切磋呢,说是好久没遇见对手了,我们给她留一些就行。”
说完,将倒好的酒分给几人后率先举杯:“新年快乐,干杯!”
“干杯~”几人的酒杯在火炉上方相碰,发出好听的叮当声。
屋外寒风料峭,屋内围炉煮茶,伴着风与炭火的声音,黎淮音只觉这个冬日似乎变得温暖了些。
今年过年是侯府人最多,最热闹的一次。大家说说笑笑吃完年夜饭,凑在一起做好了通宵守岁的准备。
“砰——”
一声巨响,近处有烟花在空中炸开,瞬间照亮了门前的院子。
几人走到廊下,只见烟花陆续升起,绽放,漫天星辰在这样盛大的光芒下也变得黯淡无光。夜空中仅剩五光十色的璀璨弧线,如满天流星落下。
谢清棋看向黎淮音,璀璨光芒毫不吝啬地倾洒在她的身上,与清冷眉目交相辉映,将她整个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只是,那神情看起来总是带了些落寞。谢清棋没说话,帮她紧了紧肩上的披风。
——
皇宫,除夕宫宴过半,楚云卿在歌舞的间隙离开了大殿。
她站在不远的湖边台阶上,转头望向身后的宫殿,华灯如星雨,金碧辉煌。殿内歌舞升平,众人谈笑风生。只是这样热闹的场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馨。
她身后的雁儿看着自家小姐落寞的神情,也不禁有些感伤,年节时分,殿下甚至不允许小姐回家一趟。
楚云卿抬头看向空中的月亮,轻声叹道:“*今夜月明人尽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一声稍显突兀的声音响起,“皇嫂可是想念家人了?”
雁儿回头看到来人,立刻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楚云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明烛,她一瞬间便掩下心绪,转过身道:“不过是看月色明亮,随口念句古人的诗罢了。”
萧明烛穿了身绣着金线云纹的黑色锦袍,与楚云卿对她一贯的印象一样,严肃、阴沉。
她站到楚云卿身侧,却是笑着道:“方才在席间,我见皇嫂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还以为是皇嫂除夕夜有些思念家人了。”
“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吗?”楚云卿回以一笑,滴水不漏的样子。
见萧明烛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楚云卿觉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道:“殿下为何出来了?”
“宴会无趣,年年都是如此,还不如在这里吹吹风,赏赏月。”
“殿下倒是雅兴。”
“与皇嫂一样。”
“夫人。”萧瑞过来寻楚云卿,不想在这里见到萧明烛,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明烛也在。”
“出来透透气,刚好遇见皇嫂,便聊了几句。”
萧瑞没有多想,低声对楚云卿道:“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母妃正问你呢。今日父皇也在,赶快随我回去。”
萧明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兀自一笑,抬头望向空中弦月。
今夜月明。
第二日一早,萧婉华给几人发压岁钱:“这个是音儿的。”
“谢谢萧姨。”
“棋儿的。”
“谢谢母亲。”谢清棋看着黎淮音手里大了数倍不止的钱袋,笑道:“母亲,我们的压岁钱好像不一样?”
萧婉华瞥她一眼:“前些年没给音儿的,我都一块补进去了,哪年少了你的?”
她继续道:“红莺与青榕的。”
红莺欣喜道:“我们也有吗?”
“都有。”萧婉华笑道:“这个是竹月的。”
三人异口同声:“谢谢夫人。”
年关刚过,朝廷便颁布了诏令,允许女子参加下一届科举。消息一出立刻传遍了京城,更多的人是不敢相信。
黎淮音与萧明烛约在京城最大的酒楼见面,她看了眼身旁跟来的谢清棋,想到早上醒来在枕头旁看到的新春贺信,心中有些无奈。
她与萧明烛通信,是因为见面没那么方便。谢清棋日日在她面前出现,却也学着写信,连她今日出门见到了一只可爱的狸花猫都要写下来,还非要她回信。
萧明烛倒是已经习惯了谢清棋的存在,很自然地开口道:“这次能这么顺利地说服父皇开女子科举,因为朝廷实在是无可用之人。禹国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打过来,局势很紧迫啊。”
黎淮音知道这中间萧明烛肯定费了不少力,这可是首开女子科举啊,甚至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朝中大臣们怎么说?”
“他们?呵,一帮贪生怕死的老东西,有说和亲的,有说割地赔款的,只有寥寥几个武将主战。”
黎淮音:“和谈无异于饮鸩止渴,历史的教训不就在眼前吗?”
萧明烛看向她:“所以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