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冷酷家主爱面子:“谁谁谁谁说我怕了!”
“我怕,是我怕。”颜知渺强压住嘴角的笑意,维护江南首富的自尊心。
“别……怕,”苏祈安畏畏缩缩地环顾四周,“那东西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啊呀!它好大的胆子就趴在窗户边看着我们!”
咻——
苏祈安直接化成一阵风,去与颜知渺同挤一根长凳,右肩与人的左肩严丝合缝地挨着。
颜知渺搂住她:“别怕,我保护你。”
苏祈安在心里感叹,娶媳妇儿真的有好处。
她必须给媳妇儿剥个最好吃的虾。
刚上的油焖大虾还很烫手,烫红了苏祈安的指尖,不过苏祈安只怕耗子不怕烫,食指灵活翻飞,三两下就将粉白的虾肉放进了颜知渺的碗中。
“快吃吧,去了壳的虾容易凉。”苏祈安将小小醋碟推到颜知渺的碗边,“繁辰楼的窖醋与别家不同,加了秘制的糖霜,抑制了醋味,你多蘸些也不会酸,还特爽口。”
砰砰砰!
有人在叩门。
苏祈安问来人是谁?
那人用娇娇怯怯的嗓音作答:“小郎君,是我嫣菱呀,上回承蒙小郎君解围……嫣菱当时只顾着哭哭啼啼,没来得及跟你道谢,这次特来补上,烦请小郎君开开门。”
颜知渺皱眉。
“原来你和她还有一出英雄救美?”颜知渺浅咬一口虾肉,似是觉得不够滋味,将其放进醋碟中,用竹箸翻了翻,“小郎君,她叫你叫的真亲热。”
“都是两月前的事了,那会儿你我尚未成亲,有食客吃醉了酒纠缠她,我路过时正好碰见,便让独孤胜出手相救。”苏祈安不以为意,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耗子踪迹后,才方去将手洗干净。
开了门,她站在门前与嫣菱说话
嫣菱虽是贱籍女子,却也洁身自好,一身素雅的鹅黄裙装,穿的端端正正,面上只略施粉黛,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漾着欢欣:“小郎君今晚来怎么不唤我,亏的跑堂告诉我。”
苏祈安:“我家夫人好习武,是个粗人,赏不来琵琶和小曲儿。”
粗人颜知渺:“……”
成亲快一个月了,原来她在苏祈安的心目中是这般形象。
得知苏祈安有了夫人,嫣菱的心底满是失落:“小郎君……成亲了……”
“是。”
“嫣菱有错,竟未给小郎君备上一份贺礼,下回……下回小郎君再来,嫣菱一定补上。”
竖着耳朵偷听的颜知渺:还有下回?
苏祈安:“不用客气。”
嫣菱自袖口掏出一件物事捧来:“这条腰带我绣了许久,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请小郎君不要嫌弃,全当嫣菱谢过您的救命之恩。”
“救命谈不上,举手之劳罢了。”苏祈安将腰带拿进手中打量其上的祥云纹样,略略颔首以表谢意。
“如此嫣陵便不再叨扰了,告辞。”
苏祈安合上门返回,停在颜知渺跟前,随手将腰带在腰前比划比划,问:“好不好看?”
颜知渺觉得刺眼,略有烦躁道语:“我粗人欣赏不来。”
苏祈安也不哄她,只关心那半剩在醋碟中的虾肉:“不好吃吗。”
“醋、太酸了。”
苏祈安:酸就酸,你酸字后面停顿一下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
。
风歇雨停,乌云却未散,夜空一点星月的影子也没有。
苏祈安又花了银子在繁辰楼里买下一盏灯笼,拎在手中,照亮前方湿漉漉的青石板路。
颜知渺背着手、倒着走。
苏祈安提醒她小心些,莫要摔了。
颜知渺周身怨气成风,对准她呼呼的刮:“我们粗人皮糙肉厚,摔了也不喊疼。”
“我就跟嫣菱随口一说,你别太在意。”
“嫣菱,嫣菱,你叫她也叫的很亲热。”
“不叫嫣菱,我叫她什么?”
“这问题别问我这个粗人。”
苏祈安:“行行行,我错了姑奶奶,你不是粗人。”
“我虽然自幼习武也混迹江湖,但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焚香插花,也是辛辛苦苦学过的。”
“是是是。”
“而且样样精通的。”
“好好好。”
“你别回总号了,跟我回苏宅,我今晚给你一一展示,绝对比嫣菱厉害。”郡主殿下的胜负欲就是这么强。
“过几天再展示吧。”
“不行。”
颜知渺怀抱双臂,突然停住步子。
苏祈安反应慢了半拍,没刹住脚,面对面地撞得她一个趔趄。
她娇娇软软,像一团吃饱了阳光的棉花,只这一撞,浅浅淡淡的香气触及了苏祈安在醉酒那夜的记忆。
耳畔、紧绷、双腿、肌肤……潮水般奔涌而来,心脏跳如擂鼓。苏祈安触电般地一缩,兀自向前,步伐快得出奇。
颜知渺追着她,不依不饶。
苏祈安:“不回去……真不回去……”
那夜醉酒,她行事荒唐,事后自然羞愧难当,哪还有脸同颜知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思及此,干脆放起了小跑,是一只因受惊而逃命的兔子。
她逃,颜知渺便追。
她逃她追,她们都插翅难飞。
一路飞到总号,苏祈安催促在大门外等候她归来的独孤胜速速将颜知渺送回家去。
虽然武功高强的魔教教主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护送,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颜知渺并不领情,黑着一张脸,犹如定海神针般站得四平八稳:“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
苏祈安拎着灯笼,做了一个拜佛的手势:“我的祖宗诶。”
独孤胜头一次见到叱咤商坛的江南首富有如此束手无策的一天,好稀奇好有趣,但有些嘴他必须要插:“家主,属下等你好久了,西宁街的绣坊被三驸马带人砸了!”
第11章 苏祈安你竟敢抢我驸马府上的人
苏祈安也就在大婚当日与皇亲国戚们打过照面,对三驸马只有零零星星的印象,自问与其无冤无仇。
但解决眼下困局最要紧。
她将灯笼交与困局的制造者:“郡主,恕我们不能相送了,独孤胜要陪我办点事。”
“我也陪你去。”
颜知渺显然很有“妻妻同心,其利断金”的觉悟。
苏祈安抬手指着天空:“哇,有神雕!”
颜知渺赶紧扭头望天,连个鬼影也没有。
“你敢骗我——”
颜知渺回身,大骗子已经由会草上飞的独孤胜,带着飞出二里地了,融进了夜色深处。
颜知渺:“……”
。
无论发生何事,品牌形象很重要。
苏祈安瞅着绣坊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闹心,相当闹心。
她穿过人堆,进了绣坊。
就见其内被砸了个稀巴烂,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呐。
至于三驸马,他一身直缀紫袍,倨傲不羁的靠在柜台前,冷飕飕的天,还摇着折扇拗造型。
生意人讲究以和为贵,苏祈安深谙此道,上去就是浅浅一礼,颇有谦谦君子的从容风度。
“在下是绣坊的东家,不知底下人何处得罪了三驸马?”
三驸马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他乃宣平候的嫡长子,也是玉京城中唯一的驸马爷。
当今那病秧秧的陛下子嗣福薄,仅有三个女儿,大公主幼年夭折,二公主远嫁和亲却无故失踪,独有三公主留在身边尽孝,故而将三驸马这位女婿当成半个儿子对待。
真要论起来,苏祈安和三驸马勉勉强强算个连桥。
三驸马不瞎,早就注意了她,那莹亮通润的墨玉冠、玄色鹿皮的粉底靴和腰间的玉佩、熏球、金丝钱袋子,简直富贵到光芒四射。
“苏祈安你好大的胆子,”他眼睛瞪得像铜铃,“竟敢抢我驸马府上的人。”
这帽子扣得不小,苏祈安严正神色:“三驸马弄错了吧。”
三驸马啪的合上折扇:“张狼子,把人带出来。”
里间的帘子一动,一个大汉将一名披头散发,被五花大绑的女子拖了出来。
苏祈安瞳仁一沉,竟是酒五娘。
“东家,”酒五娘哭哭啼啼地喊,“救我东家。”
苏祈安:“三驸马这是何意?”
三驸马展开提前备好的卖身契:“你看清楚了,此女本是清若歌坊的歌女,三公主知我喜欢听曲儿,替她赎了身,将她送与我,以便闲来解解闷儿。前不久她在吉祥巷被一高手劫走了,苏祈安,你必须给我的交代!”
苏祈安侧身,视线落向独孤胜,满是责备。
酒五娘平日作风行事就不像是普通的良家女子,她多了份心眼,问过独孤胜,这厮只说自己是英雄救美。
她便以为酒五娘是从某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窑子里逃出来的,没有多追究,应了颜知渺的请求,帮酒五娘谋了份绣坊的活计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