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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苏祈安不同她计较,当她的笑是默许,脱掉她的鞋袜,露出她青紫的脚踝。
  堂堂郡主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呐。
  第5章 颜知渺秀眉一挑,眼尾藏着警告
  苏祈安拧开黑玉断续膏,舀出满满一勺,转念又有了顾及——郡主殿下混迹江湖,打打杀杀在所难免,黑玉断续膏天底下只此一瓶,不好太浪费,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于是乎,满满一勺变成小小一勺。
  此乃她生平第一次节省。
  她温热的指腹蘸上药膏,抹在颜知渺的红肿处,动作轻轻缓缓,一寸寸抹开,犹如呵护一朵娇嫩易谢的花儿。
  抹啊抹,抹啊抹……
  好耐心好细致。
  “郡主可舒服些了?”苏祈安借颜知渺的手帕,在其脚踝上缠裹一圈,再系上漂亮的结,最后又替她穿好鞋袜,将她的腿好生放回。
  “舒服些了,”颜知渺眸光软和成两朵绵绵的云,“多谢郡马。”
  她的语调清脆,玉石质地一般,仿佛晨风敲过梨花树,天地风轻花香,一派人间好风光。
  真有了些传言中的“温柔如和煦春风,静雅如清新幽泉”。
  苏祈安有了须臾的目眩神迷,之前不觉得,郡主殿下……其实长得还挺美。
  拍卖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二号拍品,冷山百年雪莲。
  三号拍品,苍绝派内门弟子剑谱。
  四号拍品,西方不败的绣花针。
  ……
  三楼,玄字号雅间。
  镇淮王妃温舒云正举着千里镜,欣赏着自家女婿。
  “嗯,不错,长相俊俏,体贴暖心,我们渺儿嫁她不吃亏。王爷你快来瞧瞧,她还亲自为渺儿上药嘞。”
  “苏祈安就是个混账东西,你甭夸她,渺儿的极寒之症就是她害的,”颜逸夺下温舒云的千里镜丟上罗汉榻,鼻子喷出两道气,“你不准我教训她也就罢了,还非要本王去求陛下赐婚,她哪一点配得上渺儿?”
  “渺儿的终身大事自当渺儿自己做主。”温舒云低低一笑,她知晓颜知渺急于突破寒枝栖沙第十层,一旦突破,极寒之症就能迎刃而解,而苏祈安恰巧是至阴之体的女子。
  可苏祈安不是个江湖客,清清白白,当年还在危难时刻救过颜知渺,又恰是其的心上人,合。欢双修总归要给个名分才行。
  这些事温舒云没告诉颜逸,他清楚颜逸的脾气,要是得知苏祈安是女儿身,势必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好了王爷,女儿如今需要好好养伤,管不了魔教,你莫去给她添烦恼。”
  “本王也管不了你们娘俩儿。”
  “你没完了是吧!”温舒云冒出三尺高的火气。
  颜逸立马识趣地闭上嘴。
  大正朝的开国皇帝是位女子,出身江湖却深谋远虑,耗费十年平定四方战乱,终定都玉京,后又委托温家先祖秘密建立“无相太岁教”用以镇守江湖,因教名取得太邪恶,经常引人误会,年深日久,“无相太岁教”在舆论的迫害下就成了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魔教。
  首任教主是女帝心腹,也是大正朝的第一位女国公,其独创心法《寒枝栖沙》至阴至纯,唯有女子可修炼,自此定下规矩,教主之位由家族子嗣秘密传承,且传女不传男。
  温舒云便是前任教主,动起手来能打得颜逸十天半月下不了地,着实惹不起。
  这时,贴身亲卫阿常来禀:“王爷,下一件拍品就是宝刀龙浔了。”
  “传本王令,此刀务必拍下。”
  “遵命。”
  “低调些,莫要暴露了此刀和镇淮王府有牵扯。”
  “是。”常亲卫退走。
  颜逸眉眼挂出冷沉,对温舒云道:“魔教受重创,如今已是四分五裂,渺儿忙着养伤,实在管不了乱糟糟的江湖,若能得了龙浔宝刀,可备不时之需。”
  铜钟叮叮咚咚。
  顾掌柜放下小金锤,朝各方宾客拱手作揖:“诸位远道而来,齐聚于此,为的是这场十年一见的拍卖盛会,也为一睹宝刀的风采!”
  宾客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所谓‘宝刀龙浔,一刃纵横,千秋万载,天下无双’”顾掌柜眼角挤出几道条笑纹。
  “快让宝刀亮亮相!”
  “快呀快呀,别磨磨蹭蹭了。”
  “都别跟我抢!”
  宾客们再也坐不住,蜂拥到看台下。
  “诸位,瞧好吧!”顾掌柜解开刀匣密锁,掀开匣盖,宝刀现世寒光流转,透出强悍、寒凉的肃杀之意,有如力拔山兮气盖世。
  好刀!
  顾掌柜竖起一根手指,嗓子高扯成一面破锣:“起拍价!一万两黄金!”
  。
  清晨,朝阳初升,天地一片欣欣向荣。
  玉京城有了个天大热闹,街头巷尾,百姓们奔走相告——龙浔宝刀被一位神秘富商以两万两千两黄金拍下,每一锭金元宝连起来,可以绕小秦扬河五圈。
  苏家总号的议事厅内,苏祈安和十位把头欢聚一堂,听顾掌柜汇报拍卖会所取得的优异成绩。
  三十二件拍品未有一件流拍,溢价率高达百分之一百八,又因连锁效应,苏家名下茶楼酒肆歌坊……生意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真乃可喜可贺。
  总算有了个好消息,大家格外珍惜,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苏祈安大手一挥,决意在小秦扬河畔大摆流水席,城内百姓,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贫富贵贱,皆是苏家的座上宾。
  总号人手有限,苏宅的二三等家仆被调来帮忙。十位把头亲自上阵,负责迎宾送客,主打一个亲民。
  流水席间喧闹,孩童追逐嬉戏,仆妇谈笑寒暄,男子划拳赌酒。
  议事厅的东南角,供奉着一尊赤面长须的关羽大老爷,苏祈安在蒲团上跪得板板正正,不停地默念:保佑保佑保佑,保佑我的排名升升升、升升升。
  总号外,独孤胜自街尾匆匆跑来,穿过长长的流水席,边跑边喊,“升了升了,郡马升了!”
  郡马生了?
  所有客人:“!!!”
  赶来凑流水席热闹,目前尚坐在马车里的颜知渺:“???”
  。
  流水席的某桌。
  几名鼻青脸肿的男子一人一只大鸡腿,吃得狼吞虎咽,活像饿死鬼投胎。
  一说:“大哥,跑进苏家总号的那厮像不像前几天在吉祥小巷揍我们的人。”
  一说:“肥头大耳,又黑又凶,应该是他。”
  “我认出他了,他奶奶的,敢抢走酒五娘,害咱哥几个被三驸马打了板子,我现在屁股还疼咧!”张狼子斜着一双三角眼,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角斜至右脸,灌下口烈酒道,“走,回去告诉三驸马。”
  。
  独孤胜有三大绝学,一是千里耳,二是惊雷刀,二是草上飞。为了将好消息尽快带给苏祈安,他将草上飞发挥了个十成十,飞至关老爷的供桌前,掏出最新的郡马排名榜。
  苏祈安一展开榜单就被那状如鬼爬的字体震撼了双眼。
  独孤胜挠了把脖子,歉然道:“郡马们的排名变化太杂,属下脑子笨记不住,特意抄了一份。”
  苏祈安采取鼓励教育:“甚好。”
  她再次定睛看去,在纸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排名升了两位。
  目前排在倒数第三。
  喜事啊。
  苏祈安微微一笑,笑出了一种“有朝一日龙得水,吾叫长江倒海流”的小骄傲。
  笑累了才惊觉江南首富的霸气不能丢,重新冷起一张脸,要多冷酷要多冷酷。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苏祈安再度看向榜单,打算好好观察观察同行们的排名最新进展。前进者有之,后退者亦有之,其中曹葆葆最显眼,已经从最早的倒数第二,冲到了正数第十二。
  苏祈安很费解。
  独孤胜道:“属下专门打听过安阳郡马,他近来再也没去过秦楼楚馆,也没有斗鸡遛狗,一颗心全系在安阳郡主身上,为安阳郡主一连烤了六天鸡屁股。”
  苏祈安佩服安阳郡主真敢吃,不怕上火么。
  她问:“除此之外还有吗?”
  独孤胜摇摇头。
  “……”
  太扯了。
  烤个鸡屁股而已,就能把排名一路烤上去。
  她三千两一瓶的黑玉断续膏,就为给自家媳妇儿治崴伤,也才只上升两名。
  何况妙物阁的顾掌柜嘴巴像棉裤腰一样松,早就帮她把爱妻人设宣传了半个玉京城。
  她没有理由输给曹葆葆,难道真是因为赞助名门正派围攻魔教,而犯下了大错。
  独孤胜不明她的心事,胡猜一通:“应该是安阳郡马对自家郡主是真爱,所以排名涨的快。”
  苏祈安眼风偏冷,你含沙射影谁啊!
  独孤胜低下头,闷闷地继续道:“郡马们争先恐后的效仿他,都开始为自家郡主烤鸡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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