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这都是什么事?张宗不是乌姑娘的前未婚夫吗?两人不是退婚了嘛,乌姑娘这是还喜欢那个张宗,想想也是,要不是没有四阿哥,乌姑娘早就跟张宗结婚生子了,是四阿哥把他们拆散的。
  苏培盛想让人把乌姑娘拉开,没等他们动作,四阿哥直接上去踹乌姑娘,他这个旁观者都感觉那一脚是踹到他身上,忍不住闭眼。
  乌姑娘被踹得身形歪斜,直接吐出一口血,但她依旧挡着四阿哥,不肯让路。
  苏培盛看着四阿哥又连连踹了好几脚,乌姑娘被踹得后退,又上前张开双臂挡住。
  四阿哥都不想跟乌姑娘计较了,想绕过乌姑娘,只是乌姑娘就是不肯让四阿哥离开,到最后苏培盛都不知道乌姑娘被四阿哥踹了几脚,他总觉得乌姑娘都快要没命了,只是她还撑着一口气重复一句话,要四阿哥救张宗。
  四阿哥可能是见乌姑娘是真的不会让他离开,除非她死,还是松口了,说他会救张宗,说完这句话后,乌姑娘整个人就瘫软下来,彻底昏了过去。
  众人看向四阿哥,不知道要怎么办。
  “去把周太医请过来。”
  苏培盛连忙应是,虽说周太医是妇人科太医,不过应该也能替乌姑娘查看伤势,等周太医过来后,四阿哥没等周太医给乌姑娘查诊完就走了。
  苏培盛连忙跟上,示意谢嬷嬷她们照顾好乌姑娘,在他看来,终究是四阿哥心软了,退让了,能让四阿哥心软的人肯定一时半会失宠不了。
  ……
  乌锦再次醒来时已经天黑,屋内点着好几盏烛灯,她惊得一下子坐起来,坐起来时浑身抽疼,仿佛被重物碾压过,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乌姑娘,你醒了,来,这是治内伤的汤药,你先喝了。”
  乌锦见到谢嬷嬷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宅子这边,她挣扎着坐起来,把汤药喝了,她才问几时了。
  “酉时末。”
  乌锦一惊,那她家里人肯定急坏了,到处找她呢,她掀开被子想要离开。
  谢嬷嬷急急道:“乌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伤成这样子要怎么走,你放心,我让赵师傅过去你铺子那边告诉那个彩玉姑娘,说你今晚不回家,你这样子回去更让家里人担心,周太医说你的肋骨断了一根,你不应该动的,快躺好。”
  乌锦低头看自己,身上抱着厚厚一层纱布,纱布底下好像还有一块硬板,不知是不是帮着固定她断了的肋骨,低头一闻,身上有着浓浓的药味,不用看她现在肯定是有内伤,她都不知道自己承了那人几脚,她昏过去之前都觉得自己活不了。
  她这样子回家才真的会让家里人担心,既然谢嬷嬷已经让人告诉彩玉,她先暂且在这里歇一晚再说,她又躺了下来。
  “乌姑娘,你伤得重,不可再乱动了。”
  乌锦只觉得自己胸膛处一直有剧烈的疼意传来,没有什么麻醉药帮她度过这个艰难时刻,她只能硬撑过去。
  过一会儿,瓜嬷嬷也端来一碗汤药,说是补血的,她才想起来她好像还吐了血,只
  是她刚刚喝了一碗,这一碗有点喝不下。
  “乌姑娘喝一口吃一块蜜饯。”谢嬷嬷建议道。
  乌锦最后还是一口气喝完才吃蜜饯,她疼得没有任何食欲,只是静静躺着,口中咬着一块布,想着明日回家要如何解释自己的伤跟彻夜未归的原因。
  她希望保泰说到做到,真的能救下张宗,不然她就白挨踢了,保泰踢她的时候可没有节制力道,每一脚都踢得很用力,她能捡回来一条命是万幸。
  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才好一些,感知不到疼痛。
  翌日天明,乌锦再次醒来,还是能感觉到疼,不过比昨晚醒来时好受一些,她又喝了两碗汤药,周太医一大早给她看伤,让谢嬷嬷换了在胸口的敷药,叮嘱她一个月内都不要干活,就躺着静养。
  等周太医走后,她喝了一碗粥就要回家。
  谢嬷嬷犹豫:“乌姑娘,你这样子怎么回家,路上颠簸,你得躺着静养。”
  乌锦坚持要回家,再不回家,她都不知道她阿玛额娘他们要急成什么样。
  谢嬷嬷拗不过,只好在马车帮她放了不少靠垫,还将一床被子放进去,好在马车够大够长,可以让她平躺下来。
  谢嬷嬷跟瓜嬷嬷跟着坐在马车上照顾她,赵师傅驱车时走得很慢,速度跟骡车差不多,直接送到家门口,她家里人除了要去上学的乌安跟乌明,其他人都在等她,一夜没睡,连她阿玛今天也没去步军营。
  见到她被搀着从马车上下来,他们赶紧上前。
  乌锦示意谢嬷嬷他们可以走了,她被搀着回房间,她起初坐在床上,只是太疼,她才躺下来,她额娘直接解开她的外衣,看到里面缠着的厚重纱布,她一点点揭开纱布,看到身上那些淤青到渗血丝的伤口,眼泪直接流下来。
  她额娘哽咽着说她小娘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们了。
  “桃子,我们去报官,找你姑母姑父替你做主,实在不行我们去求王爷,我们是旗民,王爷总得为我们做主。”
  乌锦缓缓开口道:“阿玛,额娘,别告诉别人,别去报官,这是丢人的事,若是闹到人尽皆知,那我们以后还怎么过日子,乌安跟乌明他们以后还怎么见人,姑母他们做不了主,王爷也做不了主,那人身份万分尊贵,是我们都得罪不起的,你们就当做不知道吧,我今日身上的伤……是我自找的,跟其他人无关。”
  完颜氏握着自家女儿的手,眼泪蒙住眼睛:“怎么可能没人管得了?你让额娘如何当不知道,实在不行,我们搬去别的地方,远离京城。”
  他们都是镶蓝旗旗民,八旗户每隔三年都要调查核对,所有旗民是登记在册的,旗内之人是不能远离所属的佐领,无户之人在哪都生存不易,出什么事,衙门不会管你的,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
  “额娘,听我的,此事不要跟旁人说,谁都不要说,舅舅他们也不行,那人也不是每次都会如此,这次是意外,你们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任谁看她都不是没事的样子,乌志善问那个人是谁,乌锦摇摇头,让她阿玛别问了,那人不让她说,她只一遍遍地说让他们当做不知道,别再问了,也别想着报官,更别去告诉姑母他们。
  “我怕我女儿没命了怎么办?桃子,你要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办?”完颜氏看着自家女儿这样子,心疼不已。
  乌锦宽慰道:“不会的,我肯定能好好活着,那人其实对我很好,他每个月给我二十两银子,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了,也别说出去,别告诉乌安他们,跟往常一样,我们该过日子还是好好过日子,这外室其实跟庶福晋差不多,我还有两个嬷嬷伺候,他也不拘着我,让我可以住在家里,这次受伤跟他无关,是我自个伤到自个,民不与官斗,更何况那人比官还大,不然我们一家人都会没命,你们都听我的,当做不知道这事。”
  这样子的宽慰在她这副虚弱受伤的样子面前显然起到的作用不大,但他们至少歇了报官的心思。
  乌锦说她饿了,想喝点粥,她额娘这才去厨房那边做粥,她阿玛坐在床边,一向乐呵的他此时神情颓丧,跟她说是他没用。
  “阿玛,跟你无关,你别自责。”
  “告诉阿玛那人是谁?”
  乌锦想到张宗,她若是告诉张宗那人是保泰,张宗可能会去杀保泰,那罪名更重了,她怕她阿玛也会冲动行事,于是她摇摇头没告诉她阿玛,让她阿玛别问了。
  一天下来,乌家气氛沉重,直到乌安乌明他们回来,他们才收起情绪,没告诉两兄弟,乌锦说她是自己摔到了才受的伤。
  乌明年纪小,没有怀疑,倒是乌安多问一句她昨晚为何没回来,乌锦说她摔倒后人晕过去了,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之后的几天,阿玛跟额娘都想从她口中得知那人是谁,乌锦都没松口,还不停地嘱咐他们别对外人说这事,包括姑母舅舅他们,她也让彩玉帮她留意一下张家那边的动静。
  她在床上躺了十几日才觉得恢复一些,只是还是得躺着。
  又是一日傍晚,夕阳西下,她额娘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这十几日,她额娘眼看着变瘦了,有些憔悴。
  “这是你小娘炖的羊肉,炖得很软烂了,你先喝一碗羊汤再吃肉。”
  她额娘一口一口喂她喝汤,絮叨道:“额娘知道你说得对,额娘不会跟别人提起这些事,你阿玛跟小娘也守口如瓶,你就放心吧,额娘知道你性子执拗,既然那人得罪不起,你也别跟他硬碰硬,该低头的时候低头,省得吃那么多苦头,你从小聪明,肯定晓得怎么做,额娘别的不求,只求你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的,额娘放心吧,我既然当了外室,就不会还自恃清高,说不定我能母凭子贵,将来转正,从外室变成真正的主子,被接进府里当庶福晋,往后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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