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个倒不用岑与惜说,当陈既言进门看见正上蹦下跳朝他招手,顶着一窝乱蓬蓬的鸡窝头的岑与惜后,就已经猜出来了岑与惜是刚起床了。
  他想起早些时在隔壁街里看见的正和其他老太太坐在一起唠嗑的岑奶奶。
  当时他晨跑锻炼刚好从那个街口路过,看见街口的岑奶奶正坐着和别人说得高兴,又想起岑与知昨天跟他说过的今天会去比赛的事,猜到岑家里怕是只剩下岑与惜一个人。
  抬腕看下手表,才刚刚九点的样子,陈既言有些不放心,决定往岑家来一趟,果不其然看见正一个人在厨房里摸寻的岑与惜。
  陈既言问:“奶奶给你留饭了吗?”
  岑与惜一顿,撅了撅嘴,眉毛也耷拉下来,沮丧道:“留了。但是我起的太晚,已经凉了。”
  陈既言被她生动的小表情逗笑,抬手安慰似的揉了揉岑与惜的脑袋,道:“没事。哥哥给你热热,你还想吃什么吗?”
  “没有了!”岑与惜就差蹦起来表达对陈既言的仰慕和依赖了,“谢谢哥哥!”
  陈既言抬眉笑笑,进了厨房。岑与惜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面。
  进了厨房,陈既言四处看了看,案板上除了一碗稀饭和几个馒头就什么都没了,他不由得拧起了眉,“只有这些?”
  岑与惜“嗯”一声,也再次四周看了看,犹豫道:“应该是。”
  说完,她又敏锐地察觉到陈既言似乎变得有些不快的情绪,很快又道:“没关系的哥哥,我也不是很饿,喝一碗粥就够啦!”
  陈既言立刻否决:“不行。”
  他道:“你还在长身体,早餐必须要吃好。鸡蛋在哪里放着?哥哥给你煎个蛋。”
  岑与惜一顿,反应过来后高兴极了。
  她最喜欢吃煎蛋了!
  快步小跑到一个橱柜前,岑与惜打开柜门,踊跃道:“我来给你拿,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来一个鸡蛋,双眼亮晶晶地举给陈既言:“我吃一个就好啦!”
  陈既言笑看她一眼,故意臊她:“刚不是说不饿吗?”
  岑与惜脸一红,低着头哼唧不肯理他了。
  大概五分钟过去,陈既言把刚刚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里,然后再把那碗凉了的稀饭放进微波炉。
  随着“叮”一声微波炉启动发出的声音,陈既言擦了擦手,目光下移,正想再问问岑与惜中午要不要去他家里吃饭,却抢先被岑与惜那一窝显眼的鸡窝头占住了视线。
  岑与惜察觉到他的视线,目光从运作着的微波炉上移开,歪着头疑惑道:“哥哥?”
  陈既言没有移开目光,他沉默了几秒,像是正在经历什么内心挣扎一样,而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缓慢道:“要不……哥哥先给你梳一下头发吧?”
  左右这会儿煎蛋还很烫,微波炉也得三分钟后才能停止,时间刚好够了。
  岑与惜闻言一愣,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脑袋,触手就是毛茸茸、乱七八糟的一团。
  她张张嘴,更不好意思了,“我忘了梳头了……”
  陈既言摇摇头,道:“没关系。”
  他又重复一遍:“哥哥现在给你梳一下。”
  “可是,哥哥你会梳头吗?”
  岑与惜看着他,有些怀疑,也有些害怕。
  她以前小的时候,余清然有阵子花店里很忙,每日早早就去店里了。那段时间,岑与惜的头发是让爸爸岑森给负责的。
  可岑森很笨,力气也过于的大,每次给岑与惜梳头时,总是会把岑与惜弄得很痛。等岑与惜呲牙咧嘴的终于忍受完,一照镜子,松松垮垮的在脑后一团,比没梳头时还乱。
  那时候,岑与知也在旁边看着,他会在岑与惜提出抗议之前就先大声嘲笑起来,然后自告奋勇帮岑与惜再梳一次。
  结果就是岑与惜再次呲牙咧嘴的痛一回,重新梳好的头发和刚才别无二致。
  那阵子的折磨给当时小小的岑与惜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要看见岑森或者岑与知拿着梳子靠近她就会大哭出声。
  所以当这会儿跟着陈既言站在洗手间里的梳妆镜前时,岑与惜的心里忍不住开始疯狂打起小鼓,忐忑着又问了一遍:“哥哥,你真的会梳头的吧?”
  陈既言闻言低头看了看手里小巧的木梳,眼神定了定,道:“会!”
  之前他母亲蒋莱练舞前总会先梳头,陈既言在旁边看过很多次,脑海中大概有个印象流程。
  一手拿着梳子,陈既言一只手轻轻扶起了岑与惜脑后的长发。
  岑与惜的头发不短,刚好能到薄薄的肩胛骨处,再加上她发质偏软,轻轻几下就给梳通顺了。
  陈既言力道很轻,眉眼间满是认真,一点一点小心给岑与惜梳理着黑发。干净的镜子里清晰映出他们此时的情状。
  早上九点多,外面阳光正好,有一束光穿过洗手间里透明的玻璃窗照进来,照亮了他们所处的这一片小小的空间。
  温暖和煦的光晕撒在他们青涩而又精致的脸庞上,也映出他们眼眸深处的光亮。
  岁月静好,世界温柔。
  第16章 哥哥天平倾斜。
  中午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开始有些暗沉,到了下午,便已经暗沉得更加厉害。
  几片硕大的乌云遮挡住明媚的太阳,空气中也多了些黏潮闷热的感觉。
  明亮的舞房里,老师叶颖拍了拍手,对面两排正在努力练习的年幼小姑娘们便默契地统一停下动作,面朝叶颖。
  叶颖的视线一一扫过这几张稚嫩的脸庞,温和道:“我们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小朋友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课。”
  只听得“耶”一声,舞房里便瞬间热闹起来。已经练习好久的小姑娘们两两成群,一边聊着天一边收拾东西起来。
  “岑与惜,今天叶老师又夸你了呢。”
  一个有些偏胖的小女孩站在岑与惜一旁,和她自然的搭话。
  岑与惜刚才已经练习了好久,此时脸颊红扑扑的,像挂了两团红霞。她拿着纸巾擦了擦额头,眼里带着掩不住的笑但还是努力维持着矜持的模样,道:“还好吧。可能是因为我太用功了哈哈哈。”
  刘瑜也跟着笑起来,轻轻推她一下:“你好不知道谦虚哦!”
  岑与惜吐吐舌头,俏皮地笑笑。
  把舞鞋换下来,岑与惜给自己的舞蹈包拉好拉链,挎在了胳膊上。她顺手挽上刘瑜的胳膊,催促道:“快走啦快走啦!我奶奶一会儿要等着急了。”
  刘瑜见过岑奶奶因为岑与惜下来的慢而着急发火的样子,也不再磨蹭,忙闭上嘴,和岑与惜一块下去了。
  一楼已经来了很多家长,刘瑜刚下了二楼到一楼拐弯的楼梯,就看见了正等在屋子中央朝她招手的妈妈。
  她雀跃地伸手回应,然后跟岑与惜道:“与惜,我妈妈等我呢,我先走了啊!”
  岑与惜点点头,“嗯嗯,你快去吧。”
  说这话的同时,岑与惜的目光也正在屋里逡巡,奇怪的是,往日都已经在楼下等着的岑奶奶今天却还没有来。
  是忘了她了吗?
  岑与惜忍不住乱想,有些坐不住,心里也莫名的砰砰打鼓。
  身旁的小朋友一个接一个的被接走,岑与惜也越来越着急。
  当她再一次坐不住,从一楼的候客沙发上站起来往外看的时候,终于透过那层厚厚的玻璃门,看见了岑奶奶姗姗来迟的身影。
  “奶奶!”岑与惜的心猛地安定下来,她高兴地朝着门外的人用力挥手。
  她转身拿起沙发上自己的背包,和叶颖老师说了再见后,小步朝岑奶奶跑了出去。
  “呼……我还以为奶奶你忘了接我了呢。”岑与惜庆幸地笑着道。
  岑奶奶不冷不热的“嗯”一声,没多再岑与惜的这个话题上停留,说起别的事情:“你爸爸他们说今天是什么时候回来来着?”
  岑与惜咬着手指头想了想,道:“好像是七点多。”
  岑奶奶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五点多一点。
  有些混浊的眼珠子快速转了两转,岑奶奶眼皮一颤,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伸手接过岑与惜的背包,抬腿骑上她的小三轮,道:“上车,走。”
  岑与惜不疑有他,乖乖上了车。
  三个车轮子吱呀呀碾过平展的石灰地,在车后掀起一道灰色的土影,慢慢朝着一条热闹的步行街去了。
  穿过几条街道,又拐了几个弯,三轮车车速渐渐慢下来,停在了一家门市门口。
  岑奶奶把三轮车停在路边,拉着岑与惜下车。
  岑与惜看着左右陌生的街市有些害怕,她抬头看看面前这家门市的名字,上面是亮晶晶的五个彩色大字——
  [听胡棋牌室]
  岑与惜隐约猜出来些什么,忐忑地揪住了奶奶的一片衣角,小声问道:“奶奶,我们不回家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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