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为验证她的猜想,崔秀萱直接问:“你很遗憾?”
  宗凌神情微变,不语。
  是了,她猜得没错。
  在那种严肃、随时决裂的的状态下,他居然期待她在做的途中醒过来,到底抱着何种心态?!
  像他这种表面上一本正经的男人,骨子都骚。透了。
  “你真骚。”她吃不消了,他比她还骚。
  “骚?”宗凌面无表情看向她,忽的俯身吻了上来,将她按倒。
  这个字眼仿佛触碰到了他某种兴奋神经,或者是生气,亦或都有,此人的身体一整夜充斥无限精力,似乎永远不停歇。
  他就是骚。
  泪水打湿了崔秀萱的面容,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快被宗凌的动作逼疯了。
  但她喜欢。
  *
  婚前之仪准备了将近半年,宗凌每晚偷溜进来陪她。
  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件完全无视理法的事情很快暴露。
  那天,二人闹了太久,天快亮了。
  再走就来不及了,宗凌把崔秀萱抱起,走到在门口才放下,推门而出,欲走时又快速低头亲了她一下。
  再抬头,只见康老爷直愣愣地站在他们房门外,不知站了多久。
  宗凌脚步一僵,三厢无话,一时间空气很安静,只有清晨的鸟叫声清脆。
  “陛下、陛下……”康老爷磕磕巴巴,老脸通红。
  威严的陛下成婚前就都来他家睡待字闺中的皇后,古板的老头被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咳,不如,陛下喝完茶再走?”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
  宗凌冷冷道:“不必了。”
  康老爷道:“那我送送陛下。”
  很显然他又说错话了,陛下警告般睇他一眼,健步如飞,消失在视野里。
  康老爷一愣,回忆方才陛下耳畔的那抹薄红。
  此时崔秀萱出声,“你找我何事?”
  康老爷迅速回神,望着一脸若无其事泰然自若的崔秀萱,心下很复杂。
  这姑娘也是彪悍,怪不得能把陛下拿下。
  商量完采纳问吉等婚前准备流程,康老爷如坐针毡,快步离去。
  之后能不过来就不过来,免得看见不该看的。
  康老爷不过来,旁人却会因各种各样的事务经过此处。二人又如胶似漆,做不到时时谨慎。
  三个月下来,约莫被撞见十次。
  起初大家以为是准皇后之前的情郎跑来和她偷情,自是死死瞒住。
  后来才得知皇后的情郎就是陛下,猛然松一口气,这事快速传播,成为了整个康府心照不宣的秘密。
  大家都知道陛下每晚都要来他们府邸找皇后娘娘偷腥。
  要知道,陛下无论是登基前还是登基后,名声都冷酷到不近人情,一言一行只透露对皇位的野心。篡位后,日夜勤勉,迅速推出几道利国利民的政。策,平息民愤。
  在大家心中,陛下严肃、克己复礼,一言一行挑不出错,冷心冷欲简直不像活人,令人敬畏。
  这是第一次传出几乎荒唐的事迹。一个严于律己的禁欲者终于露出了藏在内心深处的低劣人性,大家都乐得谈论。
  “完了,你的一世英名毁了。”
  崔秀萱偷听那院落里剥豆角的女使细数他们的香艳事迹,满脸遗憾。
  ……她明明很兴奋。
  宗凌没错过崔秀萱眼底跳动的锃亮光芒。
  “不是毁了。”他突兀地接话。
  崔秀萱歪头,眨了眨眼睫,快速抱住他。
  “那是什么?”四年时间,她一点一点看清宗凌冷漠的眼底逐渐暴露情。欲之色,以及温柔与沉沦。只有她能看见这种不一样的他。
  她喜欢。
  宗凌却回答:“是你成就了完整的我。”
  崔秀萱“嗯?”了一声,“什么意思?”
  宗凌低头吻下,“谢谢你的意思,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以前他的生活寡淡无味,明明是她拯救了他。
  崔秀萱立刻道:“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没有谁能像他一样,给予她绝对的安全感又完美符合她的喜好。
  和他待在一起,比和其他任何人都要开心和安定。
  日头下,树叶簌簌作响,绿荫随风摇曳,二人的黑影亲密紧靠,没有回避任何人,堂而皇之往外走。
  说八卦的女使瞬间噤声。
  崔秀萱扭头,对她和善一笑,宗凌忽的紧拉住她的手指,问道,“今日我休沐一天,想去哪玩?”
  崔秀萱立刻道:“和你在一起,去哪玩都行啊。”
  “啊!”在一声惊呼中,宗凌横抱起崔秀萱,迈出门槛,消失在人潮汹涌的拐角处。
  *
  半年后,万众瞩目的帝后大婚来临。
  崔秀萱早早起了床,坐在妆镜前。
  无人能想象,今日大婚,新郎在半个时辰前才从新娘这离开,回到皇宫内接人。
  好在二人尚知分寸,昨日夜里只单纯抱一起睡觉,此刻崔秀萱还算清醒。
  “唉,娘刚寻到你,就要分别了。”兰纤云抽泣着,站在她身后,亲手为她戴上花树冠。
  崔秀萱头顶骤然一重,她忍不住道:“娘你说什么呢,宗凌说了你随时可以进宫找我。”
  兰纤云跺跺脚,“哎呀,我看他们送女儿出嫁都是这般说得嘛。”
  “……”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私房话,兰纤云拿起手帕哭个不停,弄得崔秀萱也想哭了。
  为她梳妆的女使们的脸上顿时布满惊恐之色,“娘娘求你千万别哭!”
  崔秀萱只好强行止住泪水。
  不多时,婚使率仪仗队进来了。
  崔秀萱在女使的搀扶下迈出门槛,看见门外站着子尧,她脚步停下。
  子尧收到她的信后,马不停蹄赶来京城。
  但韩颜没有来。
  崔秀萱睇去一个茫然的眼神,子尧解释道:“你知道他腿脚不好嘛,不适合长途跋涉,就只派我过来了。”
  子尧递来他的新婚礼物,崔秀萱接过,又抬眸看他一眼。
  子尧立刻蹙眉,“我也找韩颜要了,他说他已经给过新婚礼物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崔秀萱一顿,想起那只白玉兰发簪。
  长舒一口气,行,她认了,这只白玉兰发簪功不可没。
  前来接应的婚使傅相站在院子中央,打开了册后诏书。
  院子里的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泰三年三月初五,皇帝使持节傅某,册命崔氏为皇后,正位宫闱,母仪天下。”
  崔秀萱恭敬地接过册宝。
  傅相收回手,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自陛下登基以来,坊间始终谣传,皇后娘娘早已入寺为民祈福,因此从不见人影。
  从未举行帝后大婚,是帝后二人清廉不爱奢靡。
  而他作为天子近臣,知道陛下只是没找着人。
  这三年间他一直在找人,找得要疯了。
  他一直对这个叫崔秀萱的女人很好奇。今日,终于见到了她。
  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以为冷漠的陛下会爱品性高贵矜冷的女人。
  是如陛下一样的人,似乎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面前这个女人却生了一张娇媚的面容,端一动不动,却叫男人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
  不可否认,她美,但是那种世俗意义的美。
  傅相很意外,莫非陛下和世间所有男人一样,只是一个为美色所惑的雄性。
  “傅相,本宫听闻陛下说起过你。”崔秀萱忽的自顾自起身。
  傅相下意识接话,“哦?怎么说的?”
  崔秀萱没回答,而是道:“今日一见,傅相确实是个趣人儿,一会儿见到陛下,本宫亦同陛下好好说道说道你。”
  “……”
  傅相尴尬一笑,猛然转身,朗声道:“送娘娘乘画轮四望车。”
  上车后,崔秀萱的视线便被挡住了大半。
  身旁似乎围绕很多人,禁军、女官等左右护送,亦有百姓前来观礼,人声鼎沸。
  她掌心紧握,顿时紧张。
  这份紧张持续了很久,一直持续到她
  走入邵阳殿内。
  一双绣有金丝线的鹿皮黑靴停在她眼前。
  崔秀萱藏于团扇后的双眸忍不住弯起来。
  “陛下。”她有模有样道。
  下一刻,宗凌拉住了她的手,“随朕来。”
  崔秀萱任他牵着自己,二人来到同牢席前。
  她缓缓抬眸,看了一眼今日的宗凌。
  他今日穿一身威严的衮冕衣冠,上黑下红,衬得他更是高大英武。
  气度不凡,崔秀萱立刻肤浅地做下定论,这般气派英俊,想必是一个好皇帝。
  二人对站,打量彼此。
  他们不是头一回成婚,但显然用心地对待这次婚仪。
  左打量又打量,怎么都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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