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闻一闻,很香的。”
她用手帕拭泪,“我一大早就过去做饭,从摘叶子做起,又向大厨虚心讨教,炒菜的时候还烫到了手!但我想,我不能放弃,我必须为侯爷做一桌好菜!那碗腊八羹我做了八遍才做好……”
“你做了八遍?”宗凌突然开口,扭头看着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诶?”崔秀萱一顿,有些茫然,眨了眨眼,“对啊,做了八遍。”
宗凌抿唇,很是不悦道:“喂,你下次别花时间做这个了,我又不爱吃。”
说罢,他放下了书,面色不虞地接过崔秀萱手中的碗,“就吃这一次,下不为例。”
崔秀萱一愣,她的本意是不断打扰对方,让对方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可看他的反应,倒不像是这么回事。
是因为昨夜她挡在他身前?
可她来不及深思,因为宗凌已经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她呼吸一窒,不敢转移视线。
就在这时,宗凌动作一顿,看向碗中的那片树叶般宽大、几近透明的豆腐,迟疑道:“这是什么?”
崔秀萱回答道:“是豆腐。”
“……”宗凌看向这片豆腐的眼神略显复杂。
“这汤羹,你尝过吗?”
崔秀萱想了想,一脸羞怯:“我想给你尝第一口。”
宗凌突然放下了碗。
崔秀萱有些着急,“为什么不吃了呢?”
宗凌缓缓道:“你尝一口,我再吃。”刀工这么奇怪,估计很难吃。
崔秀萱道:“这是我为你做的,当然你尝第一口啦。”这腊八羹下了药,她怎么能吃?
宗凌道:“我不吃。”身在皇宫,不能食物中毒。
崔秀萱道:“就尝一口好不好?”他不中药,如何下手?
“不吃。”
“你吃嘛!”
正争执不休时,外间有人通传,“定远侯,陛下召见。”
崔秀萱瞳孔振动。
现在召见?此人到底是敌人还是盟友啊!
宗凌抿唇,站起身,撩起珠帘往外走。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崔秀萱把碗砸在桌案上,泄气了。
罢了,就算不叫走,宗凌也不会吃的!
她起身往床榻走去,烦躁地边走边脱衣服,只留一件中衣在身上。
炭炉里的炭噼里啪啦燃烧,香炉袅袅,暗香浮动。
“秋池姑娘,奴才进去加几块炭。”门口,一位面生的内侍站在秋池面前,赔笑道。
秋池伸手道:“我来吧,夫人在休息呢。”
那内侍道:“岂敢脏了姑娘的手,奴才这些年不知伺候了多少贵人,老道着呢,你大可放心。”
秋池迟疑道:“行,你动作轻点。”
内侍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他动作规规矩矩,将炭盆里的旧炭取出,又换上新炭。起身后,突然打了个弯,伸手不知往香炉里放了些什么东西,低头快步离开了。
*
崔秀萱是被热醒的。
她坐起身,低头将腰带解开,衣襟下滑,雪白的心口通红一片。
她突然嘶一声,看向左侧的胳膊,那处中衣渗透一团血/红。
可能是方才睡觉不太老实。
她将中衣拉下,露出胳膊上的绷带,侧身背对着门口。
敞开的领口,自后背处滑落,停落在纤柔的腰部。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粘在雪白的后背,剔透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她心口微微起伏,带动了整个上身,露出的侧脸泛红,小巧的鼻尖冒汗。
宗凌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第22章 绷带他们中药了!
宗凌脚步一顿,匆匆移开视线,喉结滚了滚,嗓音低哑,“你的伤口裂开了,我把御医叫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崔秀萱直接扯开绷带的结,那块肌肤被勒出一块红印,伤口裂开,殷红一团。
宗凌唇线紧绷,他腿长,三两步便走到床边,握住她滑柔的手臂,拧眉道:“喂,你别碰了!”
崔秀萱缩了一下肩膀,男人掌心炙热,十指修长,圈住她的手臂,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过来,她心口与脖颈处的肌肤渐渐泛红,范围扩散,更热了。
好奇怪的感觉。
她有些晃神,此时,宗凌却莫名不再固执地喊御医,而是拿起一旁的药膏,坐在床边,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冰冰凉凉的触感,崔秀萱心口的闷热似乎也在消散。这时,宗凌突然开口道:“你把衣服穿好。”
崔秀萱低头,看见自己的抹胸,她的心口很红。
“我不想穿,很热。”她把另一侧的衣领也拨开,圆润的肩头露在空气中,她上半身只剩一件抹胸。
这个举动引得宗凌瞳孔振动,他顿了顿,立刻冷声道:“柳姝姗,都什么时候来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引。诱我,我都说了,对你没兴趣。”
崔秀萱蹙眉,指向自己的心口,“你没看见这里很红吗!”
宗凌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瞳仁变成很小的一个点。
那里确实很红,也很白,过于丰润,抹胸的边缘陷入其中,肌肤泛着白润的光泽。
某一刻,他才移开视线。
他喉结滚了滚,耳根泛红,突然也很热,呼吸变得急促。
男人沉默地继续给她上药,似乎在有意找话题,转移注意力,“你有没有想过,那天若不是我反应够快,你会死在那支箭下。”
崔秀萱靠在靠枕上,心口起伏,脑袋也有些空。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那日她为他挡箭,并非出自本意。
于是她含糊道:“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宗凌抿唇,冷冷道:“你搞清楚,我不会因为你救我而爱上你,所以拜托你之后别再这么做了,很可笑。”
崔秀萱一顿,弯唇道:“你是在
担心我吗?”
宗凌板着脸,冷嗤一声,“真自恋。”
崔秀萱没再继续,而是眨了眨眼,“可是我活下来了啊,我知道,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宗凌突然抬眸,盯着她:“嗯?你还经历过什么?”
崔秀萱顿时心如鼓噪。
遭了,顺嘴就说出来了。
她顿了顿,抿唇道:“小时候,大夫说我的病活不过十岁,可是我活下来了。后来,大夫又说我活不过十五岁,但最后,我还是硬撑下来,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柳姝姗一样。自出身起便跌宕不安,不停与死亡擦肩而过。
“每一次死亡逼近我,我从不曾放弃,因为我很怕死。”崔秀萱吐了吐舌头,“可能是因为我运气好吧,最后我都安然无恙。”
“我吃过这么很多苦,但是最终都顺利度过。因此有任何困难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害怕!”她昂起头。
宗凌似乎很不屑,“因为你的好运?”
崔秀萱转头看向他,笑道:“包括你,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也会爱上我!”
宗凌瞳孔骤缩,抹药的动作也突然停下来,神情古怪,似乎很厌恶,但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薄唇动了动,却又紧抿。
崔秀萱突然很想在此刻亲他一口,看看他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现在是晚上,不要做白日梦。”宗凌毫不留情道,他放下药膏,拿起一旁的绷带,缠上她的手臂。
这个过程中,他的指尖若即若离地触碰,让崔秀萱莫名很……痒。她抿唇,也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我听说你小时候非要去军营历练,那会有人欺负你吗?”
宗凌垂眸,遮盖住瞳孔激荡的情绪。
他冷冷道:“谁敢欺负我?”
崔秀萱满脸崇拜,“侯爷,你好厉害啊。”
宗凌一言不发。
不,当然会有。
当时父亲意外身亡,家中只剩下一个虚无缥缈的爵位。而他尚年幼,无数人将手伸向定远侯府,其中甚至有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旧友,在父亲死后蠢蠢欲动,满嘴谗言,企图吞食脆弱的家业。
他第一次去军营里,就受到了不少踩低捧高、见风使舵的人欺辱。
把他锁在屋子里、给他吃馊饭都是常有的事。因此他必须得用最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才可以在军营里生存下去。这些年也没有懈怠。
当然,最后这些人,他一个也没放过。
崔秀萱话锋一转,“不过,你为什么非要去军营里吃苦?你可以直接袭爵,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啊。而且你是陛下的伴读,自幼一起长大呢。”
这是她最奇怪的地方了。
就算当时宗凌年纪尚小,有人想要乘机吃抹干净定远侯府。但据她的观察,宗凌与皇室中人关系都非常好,一定会被一路保驾护航,顺风顺水。
好过现在如日中天,受人忌惮,牵扯到利益,过去的友谊也不复存在。
宗凌动作突然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