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冷风吹向她发烫的脸,思绪清醒了一些。
  这时,宗凌抱着皇后上岸了。
  “秦书雪?”他拍了拍皇后的脸,沉声道,“你醒醒。”
  皇后虚弱地睁开双眼,随后紧紧抱住宗凌的脖颈,脸也贴上去。
  她想,可真卑鄙啊。
  对于皇帝李从南,她早已失望透顶。
  起初新婚,青梅竹马的二人自是如胶似漆。可不过一年的功夫,李从南就迎娶了一个平民之女罗氏,宠爱有加。
  她的院子渐渐萧条冷清,李从南登基之后,她更是只剩下皇后的虚名。
  看着罗贵妃与皇帝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她有时也会想,当初她嫁的人是宗凌,会不会不一样?
  今日看见宗凌对柳姝姗在烟火之下互相依偎的背影,她也暗自祝福,可方才瞧见宗凌对柳姝姗冷漠如斯地责问,她又生出见不得光的妄想。
  宗凌对她,也许还残存几分发小旧情?
  她太渴望被爱了,如果宗凌与妻子感情不和睦,那她为何不能试一试呢?
  “我好冷……”她望着宗凌,轻声道。
  宗凌侧目,看向后方站着的女使,“拿件披风过来。”
  “是。”
  说完这话,宗凌松开手,欲将皇后放下。
  然而,皇后却牢牢抱住他的脖颈,双眼紧闭,似乎失去了意识。
  宗凌动作一顿。
  其余人站在一旁,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个人。一个权臣,一个皇后,此刻湿身贴在一起,无论是身份还是动作,都散发着一股暧昧的氛围。
  下一刻,宗凌嗓音冷漠:“松手。”
  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皇后浑身一颤,她立刻松开手,站在宗凌身侧,接过女使递来的披风,怯怯地望着他。
  崔秀萱也得到了一件披风,她晕乎乎地站在人群里。
  其他人的视线盘旋在他们三人之间,兴奋,怜悯,嘲笑,皆有之。
  一时之间这么多人落水,兆兴湖边拥挤地不行,隔着人来人往,崔秀萱的视线落在宗凌的背影之上。
  皇帝也赶到了此地,他直直走到大皇子身侧,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一脸担忧,“太医,快来看看我儿,似乎有些发热。”
  “是。”
  变故就在这一刻,空中突然飞来一支箭羽,穿过人群,往宗凌的方向飞去。
  “啊!”人群里传来一声尖叫,“有刺客,保护陛下!”
  崔秀萱双眸瞪圆,望向这支箭羽。
  她叹息一声,几乎立刻判断出来,这种雕虫小技,根本伤不到宗凌。
  正思忖着,下一刻,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她整个人无法控制地扑向宗凌。
  箭羽直直指向她的心脏。
  这一刻,崔秀萱都忘记了呼吸。
  她几乎立刻就猜到是谁干的,心中难以置信。
  而宗凌快速扣住她的腰,往旁边一躲,可惜箭羽还是划破崔秀萱的胳膊,擦出一道血痕。
  一整晚的跌宕起伏,崔秀萱的脑袋越来越烫,思绪越发模糊,倒在宗凌怀里。
  她无力地抬头。
  宗凌正垂眸望向她,眼神出奇地炙热,呼吸也比往日更加沉重,双手轻轻抱着她,似乎怕她碎了。
  崔秀萱缓缓闭上双眼,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第20章 信任她不是细作
  “陛下,就是此人暗中放箭,欲图行刺。”
  刺客双膝跪地,头被人摁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皇帝刚要张嘴说话,突然有人道:“不好,他咬舌自尽了!”
  锦衣卫脸色大变,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皇帝一脸厌烦道:“死了就扔到乱葬岗里去!”
  “遵旨。”
  两名锦衣卫拖着尸体离开,皇帝表情严肃:“来人,速速将定远侯夫人安置在紫铭宫,宣沈太医看诊。”
  “是!”女使走向昏迷的崔秀萱,语气恭顺:“侯爷,交给奴婢吧,我等会把侯夫人安全送达。”
  宗凌将人抱起来,扔下又冷又急的二字,“不必。”他快步往紫铭宫走去,脚步沉稳。
  身后,其他人的目光又变了变。
  “这是怎么了?怎么又……?”
  “不是说夫妻关系很差吗?”
  “……”
  皇帝望着宗凌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突然扭头,朝皇后走去,“皇后,你也落水了?可有不适之处?”
  皇后干瘪地笑笑,“臣妾无碍。”
  她望向远方的紫铭宫,没说话。
  紫铭宫内灯火通明,此处十余年都会按时打理,专门接待外客。
  沈太医把完脉,退回几步,跪在地上,“侯爷,侯夫人落水着了凉,之后情绪起伏过大,加之又受了箭伤,这病才发作得这般厉害。”
  宗凌沉默片刻,抬手拧了拧眉心,“给她疗伤!”
  殿宇内,炭盆发出轻微的声响,隔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容腾走进来,毕恭毕敬道:“侯爷,杨柏副将求见。”
  宗凌平静道:“放他进来。”
  很快,杨柏阔步走进来。
  宗凌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他身后的珠帘遮住了里面的光景。
  “你夫人无碍吧?”杨柏走到他身侧。
  宗凌道:“你说呢?”
  杨柏勾唇,缓步走近,低声道:“那……”
  “不是她。”宗凌打断他。
  杨柏微愣,“你看见那个人了?”
  宗凌抿唇,声音又低又沉,轻缓道:“总之不会是她。”
  “……”杨柏叹气,“好吧。”
  “那李从南今日和你说了什么?”
  宗凌神情顿变,眼神冷漠而轻蔑:“他和我说……”
  二人在窗前密语,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杨柏躬身道:“我不便久留,先走了。”
  宗凌颔首,转身往床榻走去。
  恰好沈太医从里间出来,二人半路撞上,沈太医说道:“侯爷,微臣已经给侯夫人包扎好伤口,药正在煎,马上会派人端过来。”
  “知道了。”二人擦身而过,宗凌撩开珠帘。
  崔秀萱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原本红润俏丽的脸此刻苍白脆弱,呼吸平缓,纤细的脖颈可以看见明显的青筋。
  “夫人病得很重,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加之她是柔弱的女流之辈,更是……总之,这期间需得好生照料,不可出现意外。
  脑海中闪过沈太医说过的话,宗凌眸色沉沉,坐在床头,注视着女人苍白的脸。
  她的睫毛有气无力地垂下,遮住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
  宗凌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突然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动作轻柔。
  就在这时,崔秀萱忽然睁开了双眼。
  宗凌的手猛然一僵,快速收回去了,颇为泰然自若地看着她。
  崔秀萱蹙眉,茫然地扫视周围。视线一转,望向宗凌,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紧惕,又慌乱地遮掩下去。
  她故作平静地望向宗凌,却见他只懒散地盯着自己,不见任何狐疑的神色。
  咦?
  崔秀萱眨了眨眼,忽然咬牙。
  不是,她差点死了,宗凌就这态度?
  这时,她忍不住咳嗽两声,“咳咳。”
  宗凌立刻把她扶起来,俊容冷漠,动作生涩地喂她喝水,“喂,喝点水,别死了。”
  崔秀萱被他搂在怀里,浑身不自在,动作僵硬地喝完水,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抬眸看宗凌一眼。
  她立刻想起方才推她的那人,心底一沉。
  为了消除宗凌对她的怀疑,居然连她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箭直指她的后背,以她的功夫,确实可以躲开。可这样就会暴露身份,无论躲或不躲,两条路都是死路。
  崔秀萱苍白的冷染上红晕,胸口剧烈起伏,恨得牙痒痒。
  罢了,为今之计是先完成任务,之后再想办法脱离组织。
  “侯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软软地靠在宗凌胸口,懒得再动。
  宗凌也没推开她,淡淡道:“当然得等你养好了伤。”
  这怎么能行?
  那本假账本还塞在账房的书架里,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
  “我已大好了,现在就走吧。”说着,她就要下床,展示她强健的体魄。
  “不可。”宗凌把她抓回去,修长的手指摁在她的肩膀上,冷冷复述沈太医的话,“这期间需好生休养,不可出现意外。”
  “……”崔秀萱蹙眉,“可是我已经好了。”
  宗凌上下打量她,神情古怪,却还是道:“你虽比太医预料的要好的快……一点,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好好躺着休息,休足七日方可下床。”
  七日?恐怕用不着七日,她就被拉出去一刀毙命。
  崔秀萱张了张嘴,又闭上,深吸一口气,磨了磨牙。
  宗凌!
  这时,女使端着药走进来,“侯爷,夫人,药煎好了,快趁热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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