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有，我想多学一会儿。”宋芙轻声回答。
两个人也没有太多能聊的，大概说了两句练习内容，就开始各自刷题了。只是比起宋芙的专注外，陆群文表现出了更多的漫不经心。他们还是头一次在学校之外的地方碰面。
他抬眼偷瞄宋芙，发现对方的眼睫毛很长，琥珀色的眼瞳在安静时像是没有表情的猫。
陆群文其实并不喜欢猫，因为这种生物比起容易看懂且欢快热情的狗，总显出了难以捉摸，还有几分不近人情，无法确定情绪的毛绒小脸，凑近时自己会面临獠牙和舔舐两种极端。
他偶尔认为宋芙十分自我，不会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多一句嘴，人也一样，听分班选课前和宋芙一班的同学讲，他们班到再次分班都没能和宋芙说过一次话的大有人在。
难以靠近。
…
…
辞野坐在不远处的桌子，用书挡着一大半的脸，唯独露出的黑色眼睛透出咬牙切齿来。
宋芙真的和陆群文见了面。
而且，那个碍眼的家伙不看书，也不看笔记，独独盯着宋芙的脸看个没完，眼珠子掉下来算了！辞野看得心烦意乱，却始终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看陆群文从一般不顺眼到了极其不顺眼的地步。
路过的人看了只觉得莫名其妙，要不是辞野长得还不错，这么鬼祟的行动，估计早被赶出去了。
*
宋芙对完了答案，将那寥寥几道错题整理好，揉揉眼睛就开启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朴实无华的盯着窗外发呆。
她看到的景象和正常人的视角有所差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系统的。
这是宋芙特意挑选的靠窗位置，外面人来车往，神色各异，只要她盯着看的时间满足三秒，行人的头顶或者身侧便会出现蓝色信息框，探出一系列的基础信息，包括姓名、年龄、工作以及目前状态等信息。
系统说这是为了避免任务者过分沉浸在任务世界特意设置的，可以给人一种正在玩全息网游的错觉，也有利于任务者克制住不该有的情感。
被宋芙用来打发时间。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女生刚大学毕业，正奔波在找工作的路上；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中年人被辞退了；路对面的那两个年轻人正在吵架，因为其中一人的出轨……还有在她对面坐着的陆群文，蓝色的信息框上正飘着粉色的泡泡，正在纠结是否表白。
宋芙默默移开视线。
唉。
她是不是不该答应来着？等等，那个人，‘系统，我没看错吧？’
辞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就算戴了鸭舌帽，留在外面的张扬红发也依旧明显，实在没有认错人的可能。
两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被逮了个正着的辞野默默放下挡脸的书，轻咳一声，不过他的心虚很快就被破罐子破摔的情感代替了。
反正都被发现了，辞野干脆拿着做幌子的书坐到宋芙身边的空位，再次对上宋芙的迷惘视线，他脸趴到胳膊上，压低声音，“不是你要我找点没那么危险的事情干吗，我不听话吗？”
宋芙直到现在都很难相信，“……你跟着我过来的吗？”
辞野死鸭子嘴硬，“不是，我比你来的早。”
宋芙扶额，“但我会来的图书馆只有这里对吧？”
这下辞野没话说了，用胳膊肘碰碰旁边无语的宋芙，“别生气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宿主，别忘记我说的话。]
被提醒了，宋芙把胳膊挪开，硬邦邦地回了两个字：“不好。”又用手在嘴巴附近做拉拉链的动作，补了一句，“闭嘴。”不能继续讲话了，不然他们几个马上就要被反感的视线插成骰子了。
“哦。”辞野乖乖的。
对面的陆群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情说不出的古怪，眉头都皱起来，一直没舒展开。
他和宋芙不在一个班里，但靠得近，大概也知道些八卦，但没有一条是说宋芙和辞野关系好的。甚至，听起来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在旁人嘴里难以相处性情古怪的辞野，用着近乎撒娇的语气讲话，而事不关己近乎漠然的宋芙，也会对辞野不加掩饰的气恼……
一直等到中午吃饭的点儿，几人离开图书馆，陆群文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或许，你们是兄妹吗？”
正哄人的辞野抱起胳膊，“虽然我确实比宋芙大，但不是。我们看起来长得很像？”
陆群文目光落到辞野手腕上的黑色小皮筋，喉咙干涩起来，不得不思考起另一个可能，“那你们……”
“是邻居。”宋芙打断，给出了最终定义。
陆群文难掩意外，毕竟在他印象中辞野的家庭条件非常不错，那么能和辞野做邻居的宋芙，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你们两个关系看起来很好。”
辞野抱着胳膊，下巴微抬，觉得陆群文还是有那么一点眼力见的，刚准备对他和宋芙的亲近进行详细说明，就听到一旁的宋芙先开口了。
“在你看来是那样的吗？”
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辞野刚扬起的嘴角落下去，雀跃被不安替代。
宋芙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句：“其实没有，只是刚好住的比较近，然后两家大人的关系好。”
明显在甩脱关系的话，无论是陆群文，还是辞野，都没到听不懂的程度。
陆群文看着辞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显然，这个回答是单方面的，另一方并不认同。
偏偏宋芙完全没有改口的打算。
辞野嘴巴张了张，声音弱下去，“是我不该跟过来的，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还是……”还是因为陆群文在场，不想在这个家伙面前被误解？辞野眸色冷下去，无法接受，他伸手抓住宋芙的衣袖，结果下一刻便被挣脱了。
宋芙眉心蹙起，漂亮的眼睛并不看他，语气是无可奈何，“好了，不要和我们一起了。”
辞野一哽，生出了些茫然，“那我怎么办？”
宋芙声音也小下去，纤长白皙的手指抓着背包的带子，“找点其他的事情做，或者，干脆回家，随便你。”
“我知道了。”辞野到底是走了，只留下宋芙和陆群文。
陆群文看着辞野离开的背影，莫名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同感，但同时又生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有没有可能，宋芙是担心他误会呢？“你想吃什么？最近有部特别好看的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我刚好有了两张票，不然浪费了。”
宋芙这才回神，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
陆群文遗憾摆在脸上，咬了咬牙，“那个、你和辞野关系不算好的话，那你觉得和我的关系怎么办？”
宋芙被问住了两秒，盯着眼前人期待的目光，干巴巴地回答：“同学，聪明同学。”
陆群文心碎了一地。
第12章 青春校园篇（十二）辞野很难过说以为……
聪明同学，说明里面还是有点欣赏在的，对吧？
陆群文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
另一边，被赶走的辞野，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就近找了个公园内的座椅坐下。他用手撑着脑袋，一直在想宋芙说的话，以及说话时的表情，越想嘴角往下压得越厉害。
突然，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
辞野恍惚抬眼，和三步远的一只萨摩耶对上视线，“……”
他就说自己真要哭也不该是这么个动静。
和辞野对上视线的萨摩耶立刻摇晃着毛绒尾巴凑上去，哼哼唧唧的动静就没停过，意义不明。反正不懂狗语的辞野是没明白，只能敷衍地摸了两下狗头。
“哎呦，实在不好意思，它没干什么坏事吧？”狗主人手里抓着空掉的项圈，慌慌张张地赶来，先问了一句，得到摇头的答复后，立刻敲了一下狗头，“为什么不听话到处乱跑？太让妈妈失望了，你信不信再来一次，妈妈就不管你了？”
萨摩耶继续哼哼唧唧。
狗主人又拍了下狗脑袋，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它就是比较喜欢帅哥。”
辞野回了句“没事”，然后仰头将帽子盖到脸上，继续自闭。
他也是因为不听话？
因为没经过宋芙同意就去了图书馆，还是在同学面前暴露了他们两个关系不错的事实？
他想问很久了，和他关系好是件很丢脸的事吗？
或者，只是碰巧心情不好，懒得跟他多说，等到回家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对吧？
“什么叫在你看来是那样的吗？”辞野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一遍。
*
早餐时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所以辞野过去并不需要额外再通知一次，只需要坐在那里等开饭就好了。唯一让人有压力的，也就是宋母对他的日常教育了，长篇大论地围绕学习，要他好歹听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