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另外一头也是同样。
他将削好的竹子放在腿上,一手握着一端微微用力弯曲,最基础的弓的雏形便这样显露出来。
正中间的位置片出凹槽留出固定箭的位置、将左右两端的竹片铲出弧形削去弓腹薄层、弓的两端各削出两个小小的刻槽用来套稳弓弦……最后将棉线套在弓的两端打圈套结固定。
戚长夜做这一切都非常细心,没注意到赵岁岁已经估量着时间去将面团拿了出来,戚长夜在院里忙弓赵岁岁在屋内忙饭,一个面团很快便被他揪成了二十几个面剂子。柴火入灶小葱切段,起锅热油薄饼下锅,“滋滋”的油响与葱油香气交织着蔓延出来,随着戚长夜射出的第一支弓箭一路冲到了戚家院外。
多亏他们住的偏僻,否则这香味足够让村人议论上几天了。
弓这种东西不是做好就能直接上手的,还需一点点调整细节和手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驯弓,这期间还要反复打磨弓身的具体细节,反复拉弓直至将弓弦彻底拉满。至于用剩的竹子戚长夜也没浪费,动作麻利地削了几根锐利的竹箭,又摘了几片叶子用刀划出形状充作箭尾。
戚家没有鸡鸭,否则可以用鸡鸭羽毛做尾翼,用高粱或者其他植物的杆来做箭身,昨日砍回来的草杆并不太适合。
古代多用“石”、“力”来形容计量弓,戚长夜手里的这把根本没法和传统弓比较,棉绳弓弦提供不了多大弹力、竹子做的箭杆太过沉重、竹弓的射程和精准度都是问题,没处理过的竹弓也极容易炸弓崩开……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件武器,总不至于真的让戚长夜拿着把匕首和砍刀上山。
没见过几个穿越的连武器都要自己制作的。
戚长夜自嘲笑笑。
他将院子收拾了下,戚桐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冷不丁对上戚长夜又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一脚踩上门槛直接坐在地上。
“哥、哥……”。戚桐怯怯地看他,声音几不可闻。
“对不起……我起晚了。”戚桐低着脑袋。
戚长夜:“……”。
小孩子多睡一会儿再正常不过,何况现在也就卯时末辰时初,戚长夜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这村里的人怎么都将睡懒觉当成了个天大的错误。
赵岁岁也是这样,他们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戚桐不知他想法,见他皱眉顿时更畏惧了,赵岁岁突然从灶房中探出头来,“饼烙好了,你们快过来吃饭。”
戚长夜避开身子,戚桐如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般急急跑走了。
直到坐在桌前戚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傻愣愣地盯着面前泛着热气的煎的金黄泛着油光的葱油饼,村里没人敢这么吃饭,就算是村长家也舍不得放这么多油,戚桐才刚刚回来一个晚上,还不知道戚长夜“不能省在嘴上”的生活方式,畏畏缩缩地拿起了张饼,总觉得仿佛在吃断头饭一般。
他哥不会吃完这顿就要将他给卖了吧?
戚桐战战兢兢。
他又悄悄瞥了赵岁岁一眼,不由自主地往赵岁岁身边挪了挪身子。
他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子,对戚长夜来说远没有后世的葱香酥脆,但对常年不见油水的村人来说,足量的油和细面本身就代表着美味二字了。戚桐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身边的赵岁岁也是一样,两个人都不敢主动和戚长夜说话,沉默着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早饭。
——这样的好日子实在是太难得了,像做梦一样,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多上一些。
两个人同时在心底祈祷起来。
第17章
这段时间只有戚长夜将赵岁岁带回来的那日下了场雨,隔了这么久山上的泥土也重新恢复成了平时的干燥模样,戚长夜拎着新做好的竹弓,背上是个偌大的背篓,走进细看还能发现背篓里还套着个小上一些的藤编背篓,并着先前割草用的镰刀。
烙出的葱油饼被他借着背篓的遮掩转移到了空间里面,戚长夜深吸了口林间的清新空气,村人非常直接干脆地用“大青山”来称呼这座山,远处云雾缭绕山峦叠翠,没人知道这座山究竟有多么庞大,周边有好几个村子都紧挨着这座大山,或许官府那边会有更详细的记载。
戚长夜扎好衣角裤脚,免得待会儿有什么蚊虫钻了进来,又顺手折了根粗长的枝条。
这山并非某个人的私山,家家户户都能上山采摘打猎,但真正会这样做的终究还是少数,最多也就结伴到山脚山腰处摘些野果蘑菇、冬日来拾些取暖的柴火。
——毕竟山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山外围倒是安全,但时常有村人行走鲜少能看到什么猎物,见着只野兔山鸡都顶天了,用村人的话来说就是“人味儿太重了”。想要大猎物就得往深山里去,普通村民不精于此道,别说是什么野猪黑熊了,进山以后光是分辨方向就是个大问题,地形复杂林木交错,一脚踏空碰了摔了还得连累大半个村子的壮年汉子来寻。
进山也不一定次次都能猎到东西,哪怕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猎户也不敢这样说,折腾一趟动辄一大天的时间,有那时间精力还不如扛上几担柴火送到镇里,好歹还能卖出个三五文钱来。
更不用说古代人几乎不怎么流通,家家户户都有点田地,田间地里一堆操心的事情。农忙时自不用说了,也就农闲时分能抽出空来往山里走走逛逛,有的汉子更是一到农闲就直接去镇上找活,平均下来一年根本进不了山几趟。
这也是这具身体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山。
——在山溪处打水不算,那处泉水只能算是山脚外围,戚长夜很快便经过了那一小片毛竹林走到了昨日打水的地方。这附近常有村人过来,农人摘野菜野果累了便会在这附近坐着休息上片刻,戚长夜找了棵高耸醒目的树木,取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树上做了个小小的标记。
他顺着溪水流来的方向往山里走。
戚长夜在现代时没少进山,也不至于穿越一次就丢了过去的生活技能,他今日并没打算往深山里去,也没指望一次就能猎到什么东西,今日的目的主要还是熟悉一下山路、顺便熟悉下山上的植物草木。
村里的哥儿妇人到了溪泉处便会停步,汉子们偶尔会走的更深入些,戚长夜单手握着匕首,每隔一段距离便会留下个记号。有水的地方便意味着有生命存在,但顺着溪流却并不太好走,水可以从任何地方流下来,人却不一定能从中穿行,这种时候他留下的记号便至关重要。
不知名的鸟儿在头顶鸣叫,山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上不少,等戚长夜走到河流处时背篓里已经多了几捧八月瓜和树莓。
现在摘八月瓜稍早了一些,这东西还没到大量成熟的时候,但也不是没有早熟的存在,戚长夜挑了些开裂的果实摘了,余下的记了位置等过段时间再来。树莓倒是正当季,戚长夜尝了一个,这不知名的品种竟意外的好吃,酸酸甜甜的放到镇上也能卖出些铜板。
不过这东西不能久放,好在戚长夜有个随身的空间。
虽然他还没进入深山,但这一片已经鲜少有村人涉足,一大片树莓看着便让人心生喜意。戚长夜挑的都是好的,虫啃鸟啄过的一个没碰,沾了他的手直接转移进空间之中,一立方米的空间虽然不大,放这点树莓却也绰绰有余。
浆果不压称,采摘起来又太过浪费时间,戚长夜摘了近二十斤的量就停了手。他到河边洗了洗手,寻了块干净又稳固的石头坐上休息了会儿,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摘果子的结果就是腿脚发麻,刚起身时眼前都有些晕眩。
还是头上的伤口惹的,戚长夜摸了摸后脑处缠绕着的布条。
昨日他打水的溪泉应当就是从这条河流分支出来的,戚长夜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看了一会儿,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水下的鱼儿则肆意游荡,他不禁有些可惜没带张网出来。
不过这情绪也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原主家里好像本来也没有“网”这东西,他坐在原处思索了片刻,拿刀削起手里的棍子。
本来是用于打草惊蛇的树枝,转眼就变成了叉鱼的工具——将树枝一端交叉劈出个十字形来,再将四角削尖分开固定即可,戚长夜挽起裤腿踩入水中,掂量了下鱼叉的重量试了试手感。
他也没往深水区走,虽然这条河流本来就不深,岸边泥沙松软水流缓慢,戚长夜没等来鱼,倒是先看到了个黄褐色的田螺。
戚长夜心里一动。
螺肉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不过处理起来困难又麻烦,田螺需要多油多料,这样才能做的好吃,村人向来在油盐酱醋上能省就省,实在馋肉馋的紧了才会摸上一些回去解馋。
就算是解馋也舍不得放油去炒,多是直接拿清水放盐煮了——那股味道自然可想而知。
这地方平时没有人来,鱼啊动物啊也没有外界那样精明,戚长夜一路走来倒是发现了些动物活动的痕迹,虽然捕兽夹还没做好,不过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几个适合下套子的位置,只等改日去镇上将东西拿回来便做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