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小姑娘脸上重新扬起笑,杏仁眼微弯,酒窝浅浅地打着旋。
雨过天晴,太阳重新出发,蔫巴的向阳花舒展花瓣,明媚灿烂。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也没那么多复杂的算计,就像此刻刘丹和陈思敏花钱请客也只是希望丁蕾开心起来。
真诚和真心相遇,总会碰撞出绚烂温暖的光。
“哎呀,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再说了朵朵这么可爱呢~”
“虽然我生不出来朵朵这么可爱的孩子,但能宠一宠也开心啊,朵朵别想那么多了,快吃,这家奶油可新鲜了,放久了会氧化变塌,到时候口感就不一样了。”
“哎对对对,朵朵快吃,吃些甜的心情会好。”
丁蕾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鼻子酸酸的,心也酸酸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好!”小姑娘漂亮的杏仁眼又黑又亮,盈满了光。
去财务部“顺路”路过的奚总监“无意间”看到了档案室和谐的一幕,心下松了口气,又给两位老员工发了红包。
【奚臻:[红包]辛苦了。】
两位老员工看了眼手机消息赶紧客套地回复领导消息,再收了红包。
“我天,这么多。”陈思敏小声惊呼了一声。
刘丹赶紧看她,视线对上,刘丹摇了摇头,又用眼神示意她看丁蕾方向,陈思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刚刚拍完蛋糕照片在吃的丁蕾嚼碎一颗蛋糕里的榛子,疑惑地“嗯?”了一声。
“怎么啦?”小姑娘的声音软绵绵的,像一朵轻飘的棉花。
“她说她小孩的作业呢,这年头孩子作业都太多了。”刘丹赶紧替陈思敏找补。
陈思敏也附和着说:“是啊,她们班主任昨天发的作业单子长长一列,看着都吓人,还好功课都是我妈在辅导,气不到我两。”
丁蕾听得吓住了,“现在小孩功课这么多吗?那她们好辛苦啊。”
“哎呀,不重要,这都不是咱们操心的,来来来,吃蛋糕。”
小姑娘懵懵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苦吃,一勺一勺地挖着蛋糕,奶油沾在嘴角,就伸出舌头舔掉,接着挖下一勺。
从财务部回来又路过的奚总监“不小心”往这边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这一幕,没有表情的脸瞬间飘红,逃也似地快步离开,脑袋里却反复播放着刚刚那一幕。
咏梅女士喊她去找自己,所以她进了直达董事长办公室的电梯,趁着电梯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她头疼地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奚臻啊奚臻,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喜欢到底是什么,奚臻到现在还是没搞懂,她只是内心下意识对自己不可控的情绪感到惶恐,于是继续固执地和丁蕾保持距离。
哪怕这种距离感会让她感到煎熬和闷痛,但奚臻隐约感觉到,一旦自己终于戳破思想的那层薄膜,如今的生活就将天翻地覆,不仅生活会发生改变,自己也会变得更陌生、更不可控制。
除了夏颖和刘欣,从没人觉得奚臻是个需要被保护的人,也从没人发现当她遇到过大变故总喜欢逃避的心理,就连咏梅女士也以为这个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天生就有着强大的心脏和冷硬的脾气。
实际上稳定的自控感是唯一能让奚臻觉得自己还真实活着的存在,她下意识排斥着情感和精神上即将迎来的巨变。
她不愿意承认为母亲的那个女人到底还是对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长久伤害。
奚臻在emo,丁蕾在开心地吃蛋糕。
陈思敏点的是果茶,味道很清新,甜度偏淡,配着蛋糕刚刚好,小姑娘吃得眯着眼睛,满脸幸福,先前的烦恼暂且都抛到爪哇国去啦!
不过到了下班时间,她还是得乖乖地去停车场等奚臻。
以前奚臻和她约好的是电梯口,后来丁蕾发现奚臻会为了不让人发现她们两个人认识,特意装成不熟和她一前一后地走,就自觉地到角落去等待了。
今天开会耽误了一点时间,奚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低着脑袋看手机,毛绒绒的脑袋在停车场过分明亮的光线下让人感到眩晕。
她们沉默不语地上了车。
最近丁蕾会自觉地自己打开后座车门,奚臻没来得及以前那样护着她的脑袋,小姑娘就已经哧溜顺滑地坐上位置系上安全带了。
就算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奚臻还是不太习惯,冷着脸的女人从后视镜里看到丁蕾安静乖巧地眯着眼睛休息。
她有些想主动搭话,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她能对丁蕾说什么?更何况她不是要和丁蕾保持距离吗?
未知的惶恐揪着她坠落,车内沉默到空气近乎凝滞,红灯的倒计时读秒让时间的流逝格外漫长。
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捏得发白,奚臻想要干脆就这样自暴自弃地结束算了,可是又有什么不甘心地从心底冒出来,催着她赶紧下定决心。
一个昵称在她心里反反复复出现,接着被她强行按下。
是趁此机会彻底割裂保持距离,还是......
“朵朵。”奚臻的声音绷得很紧,她想尽力缓和自己的语气,说出来时却仿佛课堂上点名的老师。
丁蕾被惊得一激灵醒了,下意识喊了一声,“老师,到!”
然后她晃了晃脑袋,很快意识到是奚臻在喊自己,不是老师上课在点名,而且她已经在实习了。
小姑娘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抬起。
她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奚臻看到她的反应,冷淡狭长的眼眸微弯,总是抿得平直的唇也无意识翘起。
“你不用这么紧张。”
奚臻还是不懂喜欢,却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心脏跳得很快,奚臻眼前是城市的霓虹灯,安静的车内,她能听到丁蕾清浅的呼吸声。
丁蕾的呼吸声渐渐随着心情平复,她意外地看着奚臻,黑亮的眼睛小心地偷觑奚臻的表情。
奚臻好像,没有不开心?
小姑娘讨好地软乎乎笑着,说话声音低低的。
“我、我没紧张,刚刚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名字,还以为是老师喊我回答问题,才会吓了一跳。”
她看到面色冷淡的女人闻言眼尾上翘,脸上笑意浅淡,一时间看得出了神。
奚臻笑起来,真的好漂亮啊。
“都在上班了,还会想起上学的事情?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奚臻冷淡的声音染上了一点暖意。
奚臻也会想起上学的事情,不过往往都是在她压力大的时候,会在睡觉的时候梦到差点被歧视外国人的导师延毕的那段日子。
她在那段时间钩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又在钩好后一点一点拆掉,重新钩,又在最后恢复成毛线团。
后来奚臻决定回国,行李箱里除了一些资料,就只带了几个起球的毛线团,和那副陪伴了她几年的钩针。
她以为丁蕾是从学生步入社会,因为身份上的转变导致压力大增,才会有这样的误会和错觉。
丁蕾不好意思说是奚臻给她的感觉和教导主任很像,低头尴尬地笑,说话的声音很小。
“没有压力啦,就是不小心听错了。”
她忽然想起来会议上有人讨论奚臻的声音很好听,像饼干一样酥脆。
对声音很苏有了错误理解的丁蕾很认同,奚臻像海盐柠檬味的苏打饼干,酥酥脆脆,就是有点咸,还总让人觉得心里酸酸的。
末了,她和奚臻道谢,“谢谢奚臻。”
然后丁蕾就不敢说话了,她害怕说错了话,奚臻会更讨厌她。
空气又安静了,奚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慌张下没有打招呼的行为让丁蕾生闷气了,她看向车内后视镜,小姑娘眼神闪躲飘忽,不敢看向前面。
她犹豫了一下,唇动了动,还是没敢问出口。
沉默就这样自然地顺延到了夜晚,她们进了屋各自换上鞋,丁蕾习惯性地想从外卖袋子里拿出自己的那一份。
奚臻欲言又止,在丁蕾伸手够到餐盒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今晚一起吃?”
丁蕾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乖乖地点了头,“嗯嗯,好的。”
小姑娘没有多话,很安静地和她对坐着吃完了饭,少了活泼爱说话的百灵鸟,奚臻感觉饭菜都没那么好吃了。
饭后丁蕾要收拾餐盒,奚臻喊住了她,“不用,这些...我来弄就好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抿着唇,麻利地动手把餐盒收拾好,丁蕾拿了抹布将桌面擦干净,她则打包好垃圾袋放在门边。
在奚臻从玄关往客厅走的时候,才发现丁蕾没有回卧室,乖巧地在客厅等着她,看到她的时候小姑娘笑得很文静。
“奚臻好啦?那我就回房间洗漱收拾睡觉了。”
女人愣了一下,心里的疑问猝不及防地被她问出了口。
“你在等我?”
小姑娘点了点头,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声音带了点紧张和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