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然后起身向着主峰而去。
  等到沈淮闻到了静室,里面早已经没了人。
  另一边大比场上,封翼亦是剑未出鞘便将晏漓打落台下。
  而后再上台的弟子,也同样一剑落败。
  许是这样打得无聊烦了,封翼直接伸了手,隔空强硬地将岁音拽了上来。
  被拽上去的瞬间,岁音的手里被人塞了一把剑。
  “用这个。”
  刚站稳脚,还没来得及回身看那人是谁,一道剑气便迎面而来,让她不得不拔剑以对。
  长剑周身泛着银光,触手冰凉,握着剑柄是岁音恍惚觉得手中无物,竟有种人剑合一的感觉。
  她即是剑!
  霜雪长剑倏地散出耀眼白光,岁音握着剑眸光一凛,剑势一出,便将那剑气一分为二。
  “好!”封子胤看着她手中的剑,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眼底显露出期待来。
  虽然剑身做了伪装,可他仍认得出来,这就是夏无为的无情剑。
  “你果然是她的徒弟。”
  岁音抬起手,以剑尖相对,“请赐教。”
  台上无风自起,卷起岁音周身飘雪,一时之间风如雪色,散而有形。
  台下。
  陆辞忧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反应过来问道:“你不是在青州就走了吗???”
  说罢,她眼睛又转了转,面上恍然大悟:“你果然不是散修!你就是三清界弟子!”
  夏时:“……”
  解释不清,她只好点点头。
  “对。”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岁音还去伏蛟谷给你找什么破果子,差点还被蛟龙一口吃了,她真心把你当朋友,待会儿你好好跟她解释一下那晚的事。”陆辞忧一口气说完,又低声恶语:“别不知好歹啊。”
  夏时:“……”
  大小姐不满地啧了一声,“听到没有。”
  夏时:“……听到了。”
  第44章
  “她还真是舍得, 自己的剑竟让你用。”封子胤眉眼低垂看着与自己的佩剑相碰撞的长剑,唇边勾起冷笑。
  “简直笑话!”
  剑修的剑怎么能随随便便交于她人之手。
  岁音闻言神色一冷,“前辈装成门下小辈弟子上这比试台, 此番行为若是传扬出去,更是笑话!”
  “伶牙利嘴!”
  封子胤手腕猛地一震,周身灵力大涨, 比试场中狂风骤起,直卷得对面持剑的岁音差点站不住。
  因着台上有结界罩,外面的众仙门弟子只见那台上的人又只是一剑,便叫岁音脸色白了几分, 往后退了又退。
  “这不是欺负人嘛!”陆辞忧恨不得骂出口,但又怕对方境界太高听见了, 只能憋着气磨牙擦掌。
  心里头正气着,一转头发现旁边的夏时在发抖, 脸色比台上的岁音还要不好看。
  想起来这人似乎还中了毒,陆辞忧连忙拍了拍她:“喂, 你怎么了?”
  夏时猛地回神,抿着唇摇头,“没事。”
  不怎么长的指甲掐着掌心, 仍能感觉到疼。
  纤长的睫毛垂着, 将眼中的痛楚尽数遮掩。
  偏偏旁边的大小姐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说着:“别说,你这把剑在岁音手里当真合适。”
  夏时:“……”
  深吸了一口气,更痛了。
  刚刚她也看到了, 岁音握着无情剑时, 剑身微泛冰光, 恍若“活”过来般。
  是的, “活”过来了。
  自从掌门师姐将剑补好交给她, 她日日都会握在手中仔细擦拭,寻了空也会用她练剑挥招。
  可不论她怎么做,就算引入灵力注入,那剑在她手中也全然没有反应。
  夏时心里不愿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剑就算补好。也彻底成了把“死”剑。
  她只当是因为无情剑灵不在,可眼下,这剑却在岁音手中“活”了过来。
  她再也无法找些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无情剑已另认主。
  想到这,夏时竟低低地笑了出来。
  多可笑啊,她多可笑啊。
  剑修未死,剑却另认了主。
  闻所未闻,她成了这九州第一个被剑弃了的剑主。
  古往今来,弃剑之人不在少数,而她却开了个先例,成了被弃的人。
  “你……没事吧?”陆辞忧在旁边看着她低低地笑个不停,眼尾泛着薄红,有泪光微闪。
  “你中的不是寒毒吗,毒伤着脑子了?怎么还变得疯疯癫癫的。”大小姐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你你你有没有药啊?”
  说着她又准备起身去找自家的医师。
  夏时伸手摁住她,以另一只手掩面,颤声道:“我没事。”
  陆辞忧见她这会儿不怎么抖了,人也恢复如常,这才慢慢坐下来。
  台上的情形并不算好,岁音唇边已经见了血,可现在陆辞忧却无法时时刻刻关注那边,她身边这个看起来也不太好。
  大小姐心里焦急,一会儿看着台上生怕岁音有什么闪失,一会儿又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夏时,看她是不是又抖了起来。
  这么来来回回看着,眼睛都有些疼。
  她抬手揉了揉,便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我没事,你不用……”
  小动作被拆穿,大小姐傲娇地哼了一声,用力把头偏过去:“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夏时:“……”
  多少了解她的脾气,夏时也没再说话,她看着台上封子胤的剑招剑式微眯起眼。
  这个人这么多年都没变,不惜装成小弟子来比试,让上台的每个弟子都败在自己一剑之下。
  很得意吧。
  四百多岁的老……
  夏时一顿,默默把心里的话收了回去。
  她也四百来岁,不能这么说。
  四百来岁打一群二十来岁的小辈,好不要脸!
  ,
  “陪你玩够了,她也该下来了吧。”封子胤说罢剑招剑势陡然一变,直逼岁音命门所在。
  他就不信,徒弟性命堪忧,夏无为还能坐视不管,他记忆里的夏无为,最是重情重义。
  他才不管四百年青湖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为一件事。
  赢。
  他要赢过夏无为,证明自己才是剑术一道唯一的天才。
  狭长的眼眸微转,目光便落在岁音手中的剑上,封子胤想起上一次他与夏无为的对剑。
  记忆久远,远到他都忘了他和夏无为到底打了多少久,走过多少剑招,他只记得那天的最后,他被对方下了剑,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眉眼间尽是得意,她说道:
  “我又赢了。”
  一个“又”说得多轻松啊。
  他从未赢过夏无为,从未!
  这也成了封子胤这些年来的心魔,每每到闭关紧要关头,这人就像阴魂不散一样出现在他眼前。
  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我又赢了。」
  「我又赢了。」
  「我又赢了。」
  …
  瞳仁一闪而过暗红之色,封子胤剑尖一转,竟冲着岁音手腕去了。
  就算这剑不在夏无为手里,他今日也要下了它,让它也尝尝在地上翻滚的滋味。
  岁音神色一凛,转身欲走,却不曾想有一股极强的阻力拦着她,令她动弹不得。
  那剑若真落下来,必然要打中她的手。
  伤了手倒没什么,要是让夏时的剑掉了,恐怕以后她对自己更没什么好脸色。
  这么想着,在剑气扫过来时,岁音握剑的手突然一松,长剑直直坠下。
  封子胤微愣,灵力滞了一瞬。
  迎面而来剑气避无可避,岁音只觉右手突然失了力道,软绵绵地垂在身侧,钻心的疼痛刺激着大脑令她无比清醒。
  同一时刻,坠落的长剑被她脚尖微勾再次回到左手中。
  鲜红的血顺着细长手指向下滴落,而后逐渐形成细流,将身侧的红衣洇湿了一大片。
  右手手筋断了,若她躲得再迟一瞬,整只手掌怕是都要被削下来。
  “她是疯了吗!手都不要了!”陆辞忧在台下气红了脸,忍不住骂了出来:“老东西不要脸!”
  夏时在一旁也是神色一紧,默道:“真是傻子。”
  下了剑又如何,何必废了右手,她知不知道剑修的手何其重要。
  台上岁音额头疼得沁出一层细汗,可脸上仍带着笑意,她抬起左手,剑尖都在晃。
  “这不是我的剑,若是掉了,她可要发脾气了。”
  “愚蠢。”封子胤嗤了一声,“这也值得你拿一只手来换?”
  刚刚那一剑,他明明是要逼得对方弃剑自保,可没曾想这小辈不惜断了手筋,也不愿被下剑。
  “当然值得。”岁音说得认真,“她将剑交给我,我自不能辜负,一只手又如何,我还有一只呢。”
  说着岁音抬了抬她握剑的左手,面上十分潇洒恣意,看不出半分手筋已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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