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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轻轻点点的吻很快带上了旖旎的水汽,林潋被沈嫣惹得一身火起,手在她背后只凭本能,毫无章法地揉着。沈嫣一脸酒醉坨红,呼吸迷乱,攀在林潋身上难耐地磨来蹭去,亲她的唇,咬她下巴,脸埋在林潋脖子前,隔着玉白薄纱衣用唇描绘出林潋的锁骨形状,张嘴顺着长直的锁骨留下一排细密的小牙印。
  林潋撇开脸,两颊飞红,呼气滚烫,留下一丝理智,嘴硬玩笑道,“好不好啃,喜欢这个还是喜欢鸡腿。”
  沈嫣拿唇一下下,软软地去贴林潋的脖子,长长的指甲要碰不碰地刮过林潋的锁骨,“不像鸡腿…”
  林潋轻喘着笑,“那像什么。”
  “像天边的山脉。”沈嫣摸着那片薄纱下飞起的长锁骨,语气轻渺而落寞,“很长很长,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雾的后面。”她的眼眶烘得潮红一片,眉头拧着,不知是因为激情还是难过,看着将要哭了。
  林潋把睡衣带子一扯,手掌一下拨开了肩上的薄纱,“现在不远了。”
  “潋潋,”沈嫣推开林潋的衣衫,把脸埋在她心口前面,感受她柔软的微微泛红的细腻,“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林潋低下头,把潮湿的热气喷在沈嫣耳下……
  ***
  林潋理了理身上的薄纱睡衣,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地上一件孔雀蓝披风,乱糟糟地团在炭盆架子旁的地上,差一点点就飞到炭盆里了。林潋暗暗一笑,那就真是干柴烈火了。
  她捡起披风,随手甩到凳子上,光脚走出去拉开一丝屋门,刚要小小声往旁边耳房喊,却见阿堇背靠着粉墙,就站在门边。
  阿堇扭头望见林潋看了门,把一盆水递给她,“小心点,刚煮好,挺热的。”盆边搭着两条叠好的布巾。
  林潋一笑,接过热水,关上门,缩回房里。
  阿堇默默盯了会儿那愉快的屋门,深叹一口气,从屋后搬出几个木架子架在自己小房间前,把冬日收起来的药材翻了些出来铺开。最近天气渐渐晴了,有些怕潮又怕晒的药该拿出来翻一翻。书也是。昨日莎莎给阿嫣诊完以后,阿堇回来翻了整晚医书。终于在一本杂谈里看到“赞育丹”三个字。虽描述不多,但原来在她自己房间的书架上就有线索,她不是完全没听过赞育丹的。
  看来老夫人骂得没错,她真是懒。
  她懒一懒,不但阿嫣受罪好多日,还有些更大的始料未及的影响。比如她刚才推开阿嫣屋门,听见的声音。
  当时门板后传来两声闷闷的木头磕碰的声音,应该是门闩松松放下来了,但门还勉强能开。阿堇立刻不敢推了,想从门缝里叫她们一声,听见沈嫣呼救似的连喊了几声“潋潋”,如泣如吟,又娇又疼。
  阿堇立刻把门重新拉紧,呆呆地靠在墙边,望着清晨蒙蒙的庭院,脑袋发空。她等了好一会儿,拉过来一个小丫鬟,叫她煮热水,拿两条擦巾,又叫派人告诉老夫人,说王妃身子不爽,不用早点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潋终于捧着水盆从沈嫣屋里出来,下身是条睡袴子,上身却穿着沈嫣一件旧棉袄,洗得发灰的秋香色,上面的茶白碎花都模糊了。那是沈嫣在寒道山上最常穿的一件旧衣服,山上冷,她们又没钱日夜地用炭,只能穿好多层衣服,恨不得把整个衣柜都堆身上,尤其是沈嫣。穿得沈嫣像个稻草人,手脚硬邦邦地叉出来,弯个手肘都费劲。
  王府的日子过惯了,以为这里的安然才是理所应当的,阿堇都快把从前的日子忘了。
  林潋把用过的水盆交给丫鬟,转身对站在房门前晒书晒药的阿堇笑了笑,“阿堇姐。”
  阿堇低头搞药材,“衣服从哪翻出来的,我都忘了,这件旧衫居然还在。”
  林潋看了眼自己身上,笑道,“阿嫣让我一定要挑件厚的,不然不让我出来。我在箱底翻的,从来没见她穿过,被我穿走了想也不碍事。而且…”别人看见了,也不会一眼就看得出林潋穿了沈嫣的衣服。
  阿堇看了她一眼,没问她“而且”什么,“回去吧,睡一睡。”
  “阿堇姐,我有事想问问你。”
  阿堇沉默半晌,一声不吭,忽然转身走进房间。林潋跟着她进去,反手关了门。
  阿堇坐在床边,冷笑道,“真是好习惯,去哪都想着锁门。”
  林潋一愣,默默走到床边,没敢坐,“阿堇姐,我是想问问阿嫣的身体,怕人听见,所以才锁门。”
  阿堇撇开脸,“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虚不受补,慢慢调就好了。”
  “可是她,”林潋皱眉沉思,斟酌着用词,“她好像很煎熬。”
  阿堇嗤笑,盯着林潋,“所以你忙不迭地去帮她了?”
  林潋顿时明了,阿堇这样的态度,看来是猜到她们昨晚的事了。阿堇为阿嫣生气是自然,但她说的是,林潋“帮”阿嫣。这件事如果能被定义为“帮”…那么看来林潋猜得没错,阿嫣不只是虚不受补而已。阿嫣昨晚的反应太过激动,林潋虽然也兴奋,但哪里至于碰一下就到了?后来床上湿了一大片,阿嫣在林潋怀里又哭又抽搐,好久才平复下来。
  林潋倒真希望自己有这么大能耐,但看着沈嫣事后那不正常的浑身潮红,看起来更像是身体本身失控了。
  林潋蹲在阿堇面前,抬头仰视着她,“阿堇姐,我不瞒你,昨晚我确实过分了。但我不知道她被用了药,是那些送子的东西吗?”阿堇脸色沉沉地望着她,没说话。林潋点点头,那她知道答案了。沈夫人可真狠啊。
  林潋自己从小被舍弃,从未被寄予任何期望,固然孤单。但阿嫣被这样沉重的期许压制着,甚至无视她本人的意愿,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舍弃。
  林潋叹气道,“阿堇姐,昨晚是我的错。现在你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阿堇摇摇头,又疼又恨,“潋潋,你这是要害死你自己啊。”
  林潋一笑,“嗯。”
  “你还笑得出来,阿嫣也要给你陪葬的!”
  林潋收了笑,垂眸道,“嗯。”
  阿堇责备道,“我还以为你至少会为她想想,她死你也不在意吗?”
  林潋低着头,“在意。”她当然想阿嫣好,她当然想让阿嫣快快乐乐,长命百岁。但如果林潋要死,阿嫣能跟着她,那…也没有不好。
  直到昨晚之前,林潋总觉得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世间怎么样无所谓,阿嫣好就行。阿嫣为了道德舍弃她,林潋虽然痛,但她只是选择走,她不怨。
  十九年来,林潋从未留恋过这个世间,从未觉得世间有任何人事是属于她的。然而经过昨晚,林潋忽然萌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阿嫣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如果此生注定不行,那么她们一起投胎,下辈子可能好一点。
  但原来阿嫣是因为被下了药,才对林潋生出这么激烈的感情。药效推了阿嫣一把,到林潋身边;但日后这药效也能从她身边把阿嫣拉走,让阿嫣缩回那个君子的模子里,心安理得地说,“潋潋,当时都是因为我被下了药…”
  林潋紧紧咬着嘴里一点唇肉,眼色沉沉。
  阿嫣,是你用自己留下我的,以后再想撇开我,没那么容易了。
  ***
  清晨的阳光斜斜移至南边,再斜斜往西走。沈嫣这日神志清明了些,醒来时午时已过,林潋无影无踪。沈嫣干脆梳妆整齐,去了沈夫人房里。
  沈夫人早已用过午饭,一见沈嫣,未语泪千行。说自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跟女儿请完罪,明天就要回寒道山上去。沈嫣一直寒着脸,母亲问一句她应一句,母亲哭一句她淡淡劝一句。
  曼霓说她已交代好手上的事给青玉,请辞跟沈夫人回山上,沈嫣倒是缓了缓脸色,下榻亲自扶起她。但终究说不出道谢的话来,只说让青玉多备些东西,山上多有不便,妈妈保重。
  曼霓想帮沈夫人解释一句,踌躇半晌,只是叹气。
  最后沈夫人流着泪,搓着握着沈嫣的手,喃喃地来回地念…阿嫣,你是你爹的骄傲。你父亲教过那么多的皇子,但他走之前,说唯有你,是他的骄傲。阿嫣,娘用错了方式,但娘的心是为你的。阿嫣,你有你的责任,你要记得你爹的教导。
  沈嫣神色微微一软,垂下眼睛,嘴角平平无波,“女儿知道。”
  一出门,阿堇语带责备,“你明知道夫人不知情的。”
  沈嫣默默无言,心里愧疚,脸上还是冷硬。不能不冷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多少次想过要拿自己被下药这事当饵,让潋潋“帮”她,让潋潋留下来。最后她成功了,她甚至很快乐。
  那些下作的药,龌蹉的药,帮了她。
  所以她如何能够不用尽全力地委屈,委屈给所有人看,委屈给自己看?她的生气,是一个证明,证明她虽然无法自拔,但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她也轻视这个自己。
  回到屋里,沈嫣说不想用饭,想洗澡。平常阿堇最恨她空腹洗澡,今日不知怎么,竟也随她,转身便叫人煮水煮药。沉色厚木板拼的长圆浴桶抬到房间正中,一桶桶冷水热水往里倒。阿堇拎起一边袖子,手臂被一只暗橘红的玛瑙镯子圈着,显得白如脂膏。那手插进水里搅了搅,上来时微微泛了红。阿堇向来是不带镯子的,今天也带上玛瑙了。玛瑙去邪安神,稳定情绪,她是为沈嫣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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