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温迪这个时间赶到，当然也是这个想法。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吉野顺平”身上时，温迪永远挂在脸上的笑不自然了起来。
  后知后觉的，温迪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被他下意识忽略的事。
  真人的攻击，是从灵魂开始的。
  而他，是将死亡之人的灵魂存留下来的。
  换言之，真人从根源上，阻止了温迪的手段。
  温迪本想当着虎杖悠仁的面，将死亡的吉野顺平的灵魂显现于世，最大限度地展现出温迪的善。
  可没想到，这却成为了巴巴托斯的恶。
  也是在这一刻，温迪发现原来人命，这么的脆弱。
  温迪脸上那营业用的微笑变得更加僵硬，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曾经也是个人类。
  他本以为只是个扮演游戏罢了，他跟着「剧情」走没有错，却没注意到其中的傲慢。
  此时此刻，温迪终于反应过来，【巴巴托斯】的执念已经严重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巴巴托斯】的疯狂与偏执也早已污染了他。
  或许在他觉得这个世间不过是一场游戏时，他就已经变得像一个真正的神一样狂妄、目中无人，自以为什么都能掌控。
  沉默的温迪抬头，望向满怀期待的虎杖悠仁，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他救不了任何人。
  他自欺欺人地存留下来的那些灵魂反而在说明，他杀了那些人。
  他杀了那些拼命活下去的人。
  他杀了本可以、本应该活下去的人。
  ——他，才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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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番外——不用币——最后是传说任务的词，不过是听着温迪同人曲《风与飞鸟》写的
  番外不修改，所以考虑到可能有人看过，我放在作话中。
  番外：
  【我知这世界，本如朝露般短暂，然而、然而。】
  #
  意识的最后，是挚友的撕喊。
  “顺平，顺平。”有什么人在呼唤着他。
  吉野顺平在无边的黑暗中苏醒，他懵懂地抬头，却撞上了他熟悉的温柔目光。
  ——是他的母亲。
  被扭曲的灵魂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模样，顺平慌张地想要躲开母亲的视线范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他这般丑陋的模样——可能母亲已经认不出来他了吧……
  吉野顺平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敢对上母亲的目光。他不敢肯定此时的自己在母亲眼中究竟是个怪物，还是异形。
  但预想中的情景没有发生，明明已经失去对温度感知的形体，却在此时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温暖。
  “啊啦，顺平又去哪里淘气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吉野凪伸出手摸了摸吉野顺平的“头顶”，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笑容。
  吉野顺平猛地睁开眼睛，已经坏掉了的语言系统让他没有办法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母……我……妈、妈……”
  吉野凪蹲下来，像从前一样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妈妈在这里，让你受苦了，我的孩子。”
  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母亲说，此刻的他却根本说不出来。
  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为什么不责备他。
  明明是因为他轻信了那个怪物，才导致了母亲的死亡。他还违背了母亲的教导，伤害同学背叛朋友……
  ……
  为什么不责备他呢？
  “顺平……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没关系，妈妈都知道哦。”
  “抱歉，顺平。一直以来妈妈从未和你像这样好好谈过。”
  “自从你的父亲走后，我一直只顾着工作的事，自顾自的把你放在一边……我以为只要我能够给你最好物质条件，你就可以快乐、幸福。现在想来，我对你的陪伴是不是太少了呢。”
  吉野顺平慌张的想要去解释：“不、不……”
  母亲摇了摇头：“所以在你带回来朋友的时候，我其实松了一口气。”
  “我一直担心你过于温顺的性格会成为你人生的障碍，但这段时间我看到了你的改变。”
  “我的孩子，在我不知不觉间长大成人了啊。我知道你的不安，你的惶恐。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知道。”
  吉野凪的目光温柔而又坚定。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永远都是妈妈最最最最——值得骄傲的孩子。”
  “妈妈永远都在。”
  母亲的话语敲开了顺平心底最后一扇大门，他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他哭着，身形却在不知不觉间倒退——倒退到了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候。
  恍惚间，他听到了里拉琴的乐声，似是风的低语。
  #
  在那的尽头，黑色短发的妇人牵着小小的少年缓缓前进着。
  没有泪水，没有怨恨。
  轻扬且温柔的里拉琴声回荡在他们身边，似是哀悼歌，又似祝福。
  愿你们的前路再无艰险，愿你们的来世……光明璀璨。
  如同听到了什么，少年回过头，对着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露出了微笑。
  【谢谢，还有……抱歉。】
  #
  夏末的风卷着黏腻的灼热吹拂着虎杖悠仁的面庞，他在七海建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这片公立墓园。
  “顺平的丧事……”虎杖悠仁问向七海建人。
  “是高专出钱办的，他家本就没有什么亲人了，或许过来扫墓的也就只有我们而已。”
  七海建人在一处墓碑前停了下来，“到了。”
  【吉野氏之墓】
  “七海海，那是……”
  吉野母子的墓前摆放着一束七海建人并不认得的花，白色的花瓣迎风舒展，清冷而美丽。
  “是温迪老师。”
  虎杖悠仁认出那和温迪头上戴的是同一种花——名为塞西莉亚。
  似乎是听到了虎杖悠仁的话语，一阵微风吹过，带起数片花瓣，飘向高空。
  #
  飞翔吧。
  飞翔吧。
  就像飞鸟那样。
  代我看看这个世界。
  代我飞到高天之上。
  第32章 巴巴托斯
  温迪凝视着“吉野顺平”, 呆滞地站在那儿，他的脑中被无数的负面情绪所充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认为自己可以掌握他人的生命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不再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普通人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人类称呼为“东西”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没有他的漠视，没有他时不时浮现出的“杀死对方”的想法, 是不是他们会过得更好？
  而且他明明，明明能想到更好的，取得狱门疆的方式。就像他与天元的对局一样，偏偏他选择了最激进的……
  就在温迪开始怀疑他存在的理由时, 系统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它早就猜到，以温迪最开始就被影响到的心态, 必然会有今天这么一遭。
  [██！]
  [好好想想你该做的事，你是为了什么才答应做任务的！]
  [已经发生的事永远改变不了, 能改变的只有……]
  系统喊着温迪原先的名字，话语说得飞快, 却依旧没能全部说完。
  这是系统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说话，也是最后一次。他们正当系统，只能辅助无法插手。
  这一次就已经算系统违规了, 所以在解除惩罚前, 它什么也做不了。
  温迪心头一震，他了解禁忌，很清楚系统违规之后会遇到什么, 明白系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说话的。也正是因此, 才能将他拉出自我厌弃的深渊。
  ——能改变的只有……未来。
  系统的未尽之语温迪当然懂。
  温迪合上眼帘, 勉强调整了一下思绪后, “对不起虎杖, 我们能做的，只有给予这孩子结束。”
  他看着呆滞的虎杖悠仁，手中风元素显现，终末嗟叹之诗随之出现。
  “悠仁，我想这孩子更希望由你亲手了结。”温迪沉声道。
  ——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了人性，哪怕最后只能保持短暂的一会。
  他低头叹息。
  温迪不应该认识吉野顺平，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必须按照逻辑行动。否则别说救人了，他甚至会在这里因为ooc而失去能力，最终被真人杀死。
  啊…ooc，原来是这样吗？温迪嘲讽一笑，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摆脱不了「剧本」掌控的原因。
  为了不ooc，于是沉浸「剧本」，将本来有可能意识到问题的机会完全扼杀……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啊……
  温迪握着终末嗟叹之诗的手紧了紧，逃避似的不再看着虎杖悠仁，抬手便将弓对准真人。
  风元素逐渐凝聚成箭的模样，温迪注视着真人，“真人，你的力量，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