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然后您成功进去了吗......”
  “进去了。直到电梯关门她才发现我。”
  古里炎真已经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了。
  他记着里世界中确实有不少具备这样才能的人。这些天才们觉醒火炎后通常是雾属性或雨属性,在适度的潜力开发后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人的认知,或是降低人的防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九合田麻美说,“然后我就被现在日本分部的总长抓到,测试的时候表现出了不错的狙击潜力,接着招进彭格列。总长可没有什么保护小孩子心灵的想法。那位阿姨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夏树姐有反对过,但架不住我自己很有兴趣。”
  “有实力是一件好事,能保护自己,也能在之后的某一天复仇。”她说这句话时神色一如往常。
  “您成功了吗?”古里炎真问。
  九合田麻美耸肩。古里炎真从她周身的气质中感觉到了明显的轻松。
  “当然。”
  “就在一周前,我端着狙击枪,把那群人的混蛋老大一枪爆头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小笠原繁吧,我只在之后的任务报告里看其他人写过。”
  “那家伙当时带手下杀害了几位人质,还进行大范围引/爆、袭/警。拿到指挥官允许击毙的权限后,我抢在同事们前面第一个开枪。”
  “这算是公报私仇?不过不重要。”
  双麻花女警换回一侧手心托腮的姿势:“我觉得,我真的应该向你道歉。”
  “刚才我说起小时候的事,很多次都能感觉你情绪不太对。或许我的经历让你想起不太开心的过去。”
  “有什么感想,或者需要互舔伤口的创伤交流,随时可以找我。包括现在。”
  古里炎真微微低头沉默。
  他掩盖情绪的能力还是不合格。
  九合田麻美没猜错,他们两人的儿时经历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家人被黑/手/党杀害,表现出超越普通人的实力,之后也一直想要复仇等。
  不同的是,这个女孩之后的人生有他人善意的引导,让她能很快从独自挣扎的梦魇中走出来,甚至养成坚强勇敢、情绪稳定的好性格。
  古里炎真不同。他走了太多弯路,使他大多数时候都温吞阴沉、甚至极度自卑。他会不停质疑自己做的每个决定是否正确,花大量时间在这些冗余的思虑上。
  他想起沢田纲吉对他说过一句话。尚且年幼的彭格列十代目说,古里炎真很像里包恩到来前的沢田纲吉——独自挣扎、缺乏勇气、迈步不前。
  九合田麻美在低谷时被两位公安警官带出来,沢田纲吉也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家庭教师里包恩。
  唯独古里炎真不是。他身边的人,艾黛尔海特和西蒙家族其他成员,大家全都是被抛弃在后面的孩子。他们在阴影中用效果很差的方法报团取暖。这种劣势导致古里炎真在精神和思维上的力量比两位幸运儿差得多。
  九合田麻美是位非常好的同龄人榜样,而他也期待自己做出这样的改变......所以到底是谁安排他们认识的,纲吉君吗。可最早哈利说,前辈们都是基于兴趣才同意提供指导的......吧?
  古里炎真内心挂上痛苦面具。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些隐秘的喜悦。
  还好,他的落跑早在十四岁那年就结束了。之后的古里炎真也成功加入幸运儿行列。
  带他从低谷中出来、又鼓励他一直向前的人,正是沢田纲吉。
  如果与经历相似的同龄人进行交流也是人生指导课程一部分的话,他会努力不辜负纲吉君期许的。
  第24章
  九合田麻美见红发黑.手.党陷入思考, 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了不太合适的话。
  “不用时刻勉强自己去考虑这些复杂的事,”她面无表情开导自己的新朋友,“我们刚认识第一天, 之后倾诉烦恼的机会很多。”
  “来继续那个老家伙的话题吧。”
  她向前伸手,拍拍古里炎真搭在桌上的胳膊。后者也回过神, 晃了晃脑袋, 从情绪中脱离。
  “我至今不知道父母目击到了什么。事件发生后, 警察封锁了房屋进行搜查行动。但事关大型极.道, 不管是几天、几月、还是几年后,我这个遗孤都没有收到任何他们发来的调查结果,”她说, “不是内部人员的话从他们那里拿不到具体情报的。我去警视厅卧底的理由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彭格列对我来说也像一种儿童福利院。夏树姐和温树哥学业很忙,上班后工作也很忙。但他们每年都会订蛋糕和我一起过生日。他们自己来不了的时候会拜托彭格列其他人。总长和她儿子也陪过我一次。”
  九合田麻美看向古里炎真的双眼:“今年他们拜托了你。”
  “我很开心, 谢谢, ”她拄着拐杖站起身, 对古里炎真躬身浅鞠一躬正式道谢, “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我很幸运。”
  病房外, 穿着西装平底鞋的高挑女人靠在门口, 将身形隐藏在门的死角处,轻轻叹了口气。
  房间内两人都发觉她的存在, 加贺美夏树干脆明目张胆地开门打招呼,顺便借口说悄悄话把古里炎真叫出来。
  后者出来时整个人神情恍惚, 像是还没从升华思考状态中脱离。
  当过多次知心姐姐的女警熟练发问:“她把小时候的事情讲给你听了?”
  古里炎真点头。九合田麻美的故事里还出现了一些像是加贺美前辈秘密一样的信息。他没有深挖的意图,因此回话时并没有提起这个细节。
  知心姐姐:“什么想法?”
  突然被询问感想,古里炎真还没理清思路。他挑了最不容易出错的话先回答:“九合田前辈的事,很抱歉。”
  加贺美夏树:“你道歉干嘛?又不是你做的。”
  “可确实是极.道行为引发的事故, 黑.手.党也是——”
  “啊啦,”她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立场,人性,血统,使命,能说的事情可太多了。算了,我先问你,对麻美想做警察的事有什么想法?”
  古里炎真低头思考半晌,开口:“九合田前辈一直是这种乐观的性格吗?”
  加贺美夏树:“如果你是说老师们的事?其实没有。”
  “麻美从父母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花费了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失去家人是事实存在的创伤,不存在不听不看、不去回想,就可以永远忽视这个改变。她采取的应对方法只是将过去、现在、和将来割裂开。打个比方,一个学生在考场上,脑海中同时要存储国文、数学、英语等多个学科。专注于某一件事时,其他信息都可以略微退后。这种行为是很多长辈们在大道理中鼓励的,对吧?他们会说,‘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中太容易了,背负过去的事向未来前行才是勇敢的表现’。”
  “可是现实哪有那么轻松。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讲,不论它把事情搞得多砸,都是可以理解的。”
  加贺美夏树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去问你经历过什么。我想说的是,不要过于苛责自己。你能好好地活到现在,成为一个四肢和心智健全的人,已经很厉害了。过去的事情谁也不能弥补,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现在开始勇敢去行动吧。”
  “想做警察官的人都是勇敢的,不是吗?”她笑着呼噜小后辈的脑袋。
  古里炎真安静地点头。
  他会的。如果九合田麻美这位狙击手朋友真的是沢田纲吉想让他认识的人,他也一定会按照好友的期待,努力纠正自己差劲的性格。
  “对了,最重要的事,”加贺美夏树被情感话题带偏,后知后觉才想起叫人出来的目的,“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我之前说过的吧?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古里炎真摇头。他帮忙只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并没有非常看中前辈的许诺。
  “太客气了我会很难办,”加贺美夏树假装头疼,“那你把这个要求留到以后?有想法的时候来找我换。”
  古里炎真还是摇头:“前辈,我真的没有什么要求。”
  女警把手从他肩膀上挪走,开始抱臂思考。见她表情慢慢变得有些严肃,古里炎真一时间也跟着紧张。
  “不如这样。”加贺美夏树稍微压低声音,“我给诸伏景光在警视厅的档案上个锁如何?”
  “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前提下加密他的信息。附赠一个一旦被暴力入侵或是在无手信情况下被强制调取,就立刻通知我们的警报。”
  “我会替你去联系云守在网络安全对策部的人。虽然他的档案不完全归我管,但我和云守那位同事都有查阅权限。走网络安全部的途径很容易。”
  听到这话,古里炎真站直身体,郑重地向加贺美夏树鞠了一躬:“拜托了,前辈。”
  女警提醒他:“但这只是前期的准备,确保公安部不会因为内鬼泄露信息。”
  “如果诸伏景光因为本人行为被发现破绽,就要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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