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绿川隆一非常小声地叹了口气:“还有一位。”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
  “苏格兰威士忌。”
  第21章
  加贺美夏树难得在新年公休的前两天结束工作。
  她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将桌上半只手臂高的材料分类按顺序整理好,打算亲自送到隔壁科。
  邻近年终的工作日是述职的好时期。很多常年出外勤不在厅里的同事这几天全部都要回来露脸。理所当然地,加贺美在走廊上遇到不少平时神出鬼没的家伙。
  “风见警官,”她捧着材料和一位眉毛稀疏的后辈打招呼,“新年快乐。”
  正出神的风见裕也吓了一跳。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将手中的文件夹藏在身后,但晚一秒上线的理智阻止了这个欲盖弥彰的行为。
  “前辈新年快乐。”他干巴地回复。
  加贺美夏树看着他,又确认性地瞅了眼周围办公室的门牌。
  “你们组也参与这次案件?”女警好奇地问。
  风见裕也支支吾吾:“不,没有,我替其他同事来取个材料。”说完,他留下一句“前辈年后见”,飞快地从走廊尽头逃跑。
  女警茫然。她没有管这位鬼鬼祟祟的后辈,转身敲响身侧办公室的门。
  宗村康英推门看到来人,如释重负吐了口气。
  “这是最后的工作了吧?”他小心翼翼地确认。
  面对隔壁部门难得靠谱的后辈,加贺美心情很好:“是的哦,辛苦了。”
  “新年快乐,小宗村。”
  公安部几乎所有人都加班到晚上七点,但临栋的警察厅下休稍微早些。石津温树下班后直奔电车站,按计划前往银座采购节日礼物。
  新年时期东京的游客比以往更多。除了常见的亚洲人面孔,还有些特征明显的外国人。
  他在目的地下车时,擦身而过的几人全是金发或棕发。男警官隐约捕捉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但很快就被乘客们冲散。他停在原地看着电车驶离站台,最终还是没追上去。
  刚上车的降谷零也盯着车门方向。
  他认出了那位黑色寸头戴着细框眼镜的路人。那是同样在警察厅当值的警官,并不是零组成员,但这次在神户的事情上有过合作。两人只远远见了一次,没有互通姓名,不存在见面能立刻认出来并上前打招呼的情况。
  降谷零收回目光,等待电车抵达樱田门的警察厅本部。
  他这段时间积攒了不少工作和情报要汇报。
  一个是关于森山医药事件后续发展的情况。
  由于上元会本身的混乱,这场多方角逐战斗中地下世界的众多集团并没有在森山这个导火索身上投放太多注意力。这些暗地里的豺狼秃鹫们主要还是在分食上元会这个混沌的大猎物。最终,公安拿下森山集团所有参与者的过程比想象中稍微轻松一些。降谷零还将任务中陆续目击到的极/道名单整理了一份。虽然警察厅还没有和这些人撕破脸的迹象,但日后或许会有用到的可能。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他在乌丸集团的卧底任务。
  安室透这个身份是警校毕业后那个冬天慢慢经营起来的,从他成为组织外围成员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年。这次森山的事件里,情报组的人终于开启了他的代号考核。就在几天前,他成为组织的“波本威士忌”。
  零组这项工作已经持续了一年,之后可能还要两年、三年,甚至更久。
  搜查官在黑暗中独行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只有偶尔回樱田门时,他才从那样的环境中短暂脱离出来、喘一口气。他不能与好友们联络,只能偶尔隐蔽打听他们的信息,蓄谋安排一些不引人注意的擦肩而过。即便如此,他仍未获得任何关于最亲密之人的消息。
  今天工作汇报结束后降谷零能短暂获得三天假期。
  当然,也仅是公安的工作暂停。组织虽然偶尔也会人性化地在节假日让当地成员休息,但如果有紧急任务,还是以行动优先。
  对于降谷零来说,上次一个人过年还是很小的时候。自从他和诸伏景光变成朋友,新年时期总会和对方一起。幼驯染有时新年期间会回长野,他也跟着去。不回去的那几年两人就在东京的公寓里一起做饭、看红白歌会。
  他和诸伏景光自毕业后再也没有联系。临近离开警校时,hiro向他暗示了一些自己不再做警察的意思。降谷零很容易就读出了幼驯染的言下之意,毕竟他自己对外也是一模一样的说法。
  诸伏景光领了公安的卧底任务。但由于不在同一个部门,降谷零至今也不清楚对方到底去了哪个组织。
  想到这里,他思维短暂发散了一秒。
  不知道hiro的新年是怎么过的。
  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加班。
  -
  诸伏景光,或者说苏格兰,当然在加班。
  他不但要在跨年夜当天把组织在周边几个国家的情况详细整理并汇报给格拉帕,还要被这小少爷缠着做出“庆祝新年”的幼稚举动。
  他确实是很有耐心的一个人。过往的二十几年里,诸伏景光永远是朋友中最沉稳的几个之一。小小年纪便独立生活的经历也使他面对问题时优先冷静思考,很少手足无措。
  和格拉帕交流时,他大多数时候也是情绪稳定的状态。但这个有些飞扬跋扈的少年永远像刻板印象中的美国人一样,过于开朗热情......或者说精力旺盛到不能理解的程度。诸伏景光经常会因为他的行为头疼到无法应对。
  苏格兰、金巴利、格拉帕三人的作战会议结束已经是西班牙时间晚上十一点半。年纪最小的成员快速跑出去,抱了三瓶酒到会议室。看到他回来,两位各种法律上都超过喝酒年龄的男人同时皱眉,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不要表现出那种妈妈一样的态度,”格拉帕不爽,“难得在一个十八岁就能喝酒的地方,让我尝一尝又怎么了。”
  “今天可是跨年夜诶。”他强调。
  其余两人不为所动。
  “我怕你喝高了出去找人打架。”金巴利板着脸。
  “那我喝低度数鸡尾酒就好了啊!”格拉帕仍然不放弃地据理力争,“你不是意大利人吗,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这么严肃。”
  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没得到两人同意,他也没有主动打开桌上的任何一瓶酒。苏格兰突然发现,某种意义上格拉帕其实很听话。
  眼看着别扭的少年和严肃的金巴利又要吵起来,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门口。
  “今天特殊,稍微让你喝一点点吧,”苏格兰说,“就一点点哦。”
  语毕,他努力忽略格拉帕在身后开心的欢呼,头疼地带着那三瓶酒去休息室的调酒台。
  苏格兰本人不会调酒。他在接受卧底培训时期学习了很多内容。但由于他的主要方向倾向于作战而非情报,一些情报人员常用的手段并不是他前期学习的重点。
  金巴利确实更擅长这种技术。这个红发男人也到达吧台后,从柜中取了一罐苏打水。他按照苏打水倒满,威士忌只添很小一口的比例,完成格拉帕的“跨年饮料”。
  即使这样,那杯基本没什么酒精度数的鸡尾酒还是让刚到年龄的少年直接倒在吧台上。苏格兰现在确认了。这位看上去无所不能的不良少年是真的没怎么喝过酒。
  “比想象中听话呢。”他意味不明地小声感叹。
  虽然在他人眼中,格拉帕已经呼吸放轻像是快睡着的样子。但每当其他两人转身面向他时,苏格兰还是能观察到少年浑身肌肉稍微戒备了一下。
  金巴利看了一眼,冷淡地“嗯”了一声。
  苏格兰同时分出注意力观察身边的红发男人。
  金巴利的沉默寡言表里如一。他的冷漠并不是琴酒那样对他人毫不在意的冷血。相反,这个外表凶狠的红发家伙在人命相关事情上要温和得多。只是金巴利对组织其他人过于不在意。不论公事私事,只要不干涉他本人的行为,他一概忽视不见。
  这是不错的破绽。苏格兰暗自记下。虽然他目前想不通其中缘由,希望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兑了苏打水的酒度数很低。格拉帕稍微眯了会,在临近新年倒数时强行清醒过来。另外两人以为他要留下,但少年拖着肉眼几乎察觉不出摇晃的步伐,离开休息室消失不见。
  见此,猫眼青年也顺势告退,出门找了个没有任何人的角落。他点开那个默背了无数次的幼驯染的邮箱,在输入界面对着手机发呆。
  据点的隔音很好。外面不论是烟花声还是人群的欢呼声都被完全隔绝。
  诸伏景光出神了几分钟的时间,最后长出一口气,将屏幕按灭。他很快整理好情绪往自己房间走。
  路过一个拐角时,他与一位穿着工装的黑人女性擦身而过。对方身上沾了不少深色的液体,散发出像是重型机械的机油、润滑油等混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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