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用光线拟作点头动作,“我的猜测和你一样。大概从祭祖仪式开始,每一任家主都是同一个人,只是改名换姓。”
  “如果真是这样,同族的亲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变化?”
  阎知州倏然一顿,他眸光深邃,不等游因回答,兀自说出了答案。
  “因为同宗同族的所有亲眷都死在了同一个时间点,只剩他一个人活着。”
  游因状似无奈地叹出口气,说:“阎先生居然这么聪明,这么快就把我的秘密都刨了出来。”
  阎知州倒是能解游因隐瞒的原因。
  如果没有肉灵芝这个答案,仅仅是依凭族谱判断,很容易会造成误解。以为祭祖便是家主继任的仪式,而除了家主,同一时间其他亲眷都会因为特殊原因死去。
  得到这种暗示的玩家一旦产生了竞争意识,就算知道肉灵芝的存在,知道另一个版本的答案,也会不自觉陷入内斗修罗场。
  到时boss都不用出手,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即可。
  “你觉得这件事,会只有你我知道吗?”游因幽幽开口。
  是啊,难保boss不会从其他渠道散播情报,或许其他人也都知道了也说不定。
  所以这个本……最大的威胁反而是玩家?
  “通知楼上那哥俩吧。”游因提议道。
  那哥俩虽然愚纯,但实在清澈,趁早掰到己方阵营,或许到时候还能派上点用场。
  就当给boss养储备粮也行。
  阎知州没有异议。但他还是想不明白那个问题:“你这个身份到底有什么意义?”
  游因摇头,非常真诚地摇头。
  “不知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两人思来想去,都没明白游因的身份到底是为何存在。
  他也不是血亲,也争夺不了家主的***位置,要么来陪跑,要么直接躺赢,好像根本就没有参与的必要。
  副本真的会安排这种毫无意义的角色吗?
  “上去想吧。”游因忽然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楼梯口,正侧身回望阎知州。
  “这里实在太臭,再待下去,我美好的品格,我的身我的心就都要臭掉了。”
  阎知州搞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皮这么一嘴。
  蛮力开门,游因溜出那漆黑的甬道,首先就是仰头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将肺部污浊的臭味置换出去。
  在阎知州关门的时候,他又忙着低头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发现他真的好像已经脏了。
  ……不太能忍。
  游因当即决定返回袁宅,赶在午饭之前好好地泡一个热水澡。
  说做就做,他就没管阎知州,快速返回袁宅。所幸袁宅的智能化设备非常友善,餐厅左拐是宅院,右拐便是装潢低调华贵的温泉池。
  游因将身上好像被尸臭阉透了的衣服丢进洗烘一体机,又做了个简单冲洗,便一头扎进温泉池,痛痛快快地舒展身心。
  等他从浴池出来,重新穿回已经烘洗干净的衣物走出门时,竟在门外碰到了个意想不到的角色。
  时刻陪伴在袁老爷身侧的小童就守在门外。
  似乎是在等他,小童见他走出门,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夫人,老爷在房间等您。”
  游因:“不去。”
  小童躬身弯腰,不为所动,从态度上表明游因没有拒绝的余地。
  行吧。
  就当做义工,再关爱老人一次也无妨。
  跟随小童一路前行,游因很快绕到了袁老爷的卧房。小童也十分知情识趣,在游因入屋之后悄然退出,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房门。
  袁老爷的精气神果然好了许多,昨天这个点儿走路都晃悠的佝偻老人,今日背姿挺拔,连身高都往上展了不少,隐约有老树回春的既视感。
  他正站在窗前,背对游因。
  似乎是听到了小童关门的声音,确定游因已经被请进房中,袁老爷未曾回头,幽幽开口。
  “你去了地下室。”
  第11章
  游因想了想,以袁家的现代化设备水平来看,袁老爷在重要地方安装监控设备的可能性极高。
  倒是他大意了,先入为主,以为那种地方与现代科学无法并存。
  不过发现就发现了呗,游因没有做贼的自觉,更别提会有做贼的心虚。
  “去了。”他点了点头,神色轻松。
  完全不提和阎知州在下面交谈了哪些内容,避重就轻道:“别的倒是不重要,就是味道太大了,让人不舒服。”
  “别的不重要?”袁老爷呵呵笑了两声,“那你认为什么才最重要?”
  当然是找到弄死你的道具最重要。
  游因面不改色:“完成祭祖。”
  窗台前站着的袁老爷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回过头,脸上扬起的弧度加深了沟壑深度,让本来已经年轻了十岁的脸又骤然返回朽木状态。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跟着小辈一块儿胡闹。”袁老爷慢慢走向一侧书案,手扶椅背坐在正位,用半是宠溺半是斥责的语气笑对游因,“长辈要有长辈的自觉,他们不懂事,你不能跟着一起不懂事。”
  还小辈呢。游因想。除了那两块男大碎片和女高中生,其他人估计都比他大。
  袁老爷继续深情款款:“况且你身体不好,那种地方又脏又乱,以后要少靠近。尤其是那组太岁,那可是袁家几辈子传下来的宝物,袁家的子孙昌盛,全都靠他。”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它能壮阳呢。
  吐槽归吐槽,游因应得勤快。
  袁老爷向他招了招手,游因沉默过后,走到了对方身边。
  形若枯槁的手掌慢慢握上游因手背,袁老爷态度亲昵,笑意盈盈:“祭祖的事操办得如何?他们有没有偷懒,或是不听你话?”
  皱巴巴的掌纹从手背拂过,游因神色如常。
  “进展的很顺利,只是祖庙破损得太严重,怕很难赶在祭典前完成。”
  “没关系。”袁老爷道,“祭祖讲得是子孙诚心,你把事交给他们去做,别累到了自己。”
  摸手背还不老实,袁老爷另一只手还轻轻扶上了游因的腰。游因何许人也,经历过的性骚扰总结成ord文档都能存上一个g,可谓经验丰富。
  袁老爷手指一个动作,他都能猜到对方不该硬的地方硬了。
  真的,无语。
  游因更情愿boss找他来是为了打一架。
  他不动声色地从老爷手里抽出手,眼帘微垂,正准备编个开溜的借口,却被房门外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
  “父亲。”阎知州高大的身影在门上映出了一道黑影,他语调恭敬,声音缓缓,“小妈。”
  叫游因小妈的时候,他还有几分别扭和不情愿。所幸这个词很快从嘴里滚了出去,阎知州的重点在后半句。
  “午餐时间到了,饭菜已经备好,请到餐厅用饭吧。”
  游因:哟呵。
  这儿子,懂事!
  他避开袁老爷的手,装模作样地了下衣服下摆,道:“刚好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袁老爷收回手。
  “你们去吃吧,我累了,先睡会。”
  游因可不会跟他客气,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阎知州不像游因那样洁癖。离开地下室后,他在附近又逛了一圈,尝试着再多找些有用的线索。
  逛回摆放牌位的地方,他兑现昨天的承诺,和那两个麻烦小子交换情报,并且拉他们二人入队。
  掐算着差不多午饭时间要到了,阎知州与新结盟的两个队友便一起走了回来。
  因为有话想问,他就去游因房里找了一圈。又想到他回来的目的是洗澡,阎知州二话不说也找去了澡堂。
  然而他兜兜转转一圈,怎么也没找着游因。
  福至心灵,他直接来袁老爷的卧房找人。
  好歹算个队友,能捞一把算一把。
  阎知州步子大,走路的速度也很快,在这种开阔空间,他走起来肆无忌惮,几下就把游因甩在了身后。
  但他又有话要问游因,所以每走几步,他都要停下来,等着那个懒散的家伙跟上。
  七弯八绕几个院,在距离餐厅还有好些距离的地方放慢脚步,阎知州低声问:
  “他找你说什么了?”
  看在阎知州帮他解围的份上,慢条条跟上脚步的游因实话实说:“袁老爷知道我们进了地下室。不过,他没有说别的,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那他找你的原因是什么?”
  游因呵呵两声:“还能干嘛?白日宣淫呗。死之前再抓紧机会爽两把,万一爽死了,算喜丧。”
  阎知州真觉得他多余长了张嘴,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歪道真的很有道。
  回想到昨天游因被袁老爷按在宅子里的事,阎知州下意识问道:“你昨天也是被这么骚扰的?”
  游因瞥他。
  薄片玻璃后的眼露出一种看傻子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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