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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青丘之国与世无争,我们不缺天材地宝,也无需灵丹妙药,更无意于只会惹旁人觊觎的灵宝和神器。”涂山越双手背负在身后,身躯里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气势,“你们自以为是的‘诚意’,恐怕不是那么好展现的。”
  秦琢顿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当初似乎和大禹关系不错,那也应该与女娇相熟。当年在大禹治水时,少年模样的自己曾与他并肩作战,共同面对过无数的洪水猛兽。
  而作为大禹的妻子,女娇与他之间的关系理当是颇为亲近的。
  秦琢的心中交织着怀念与感慨,虽然他的记忆很模糊,但曳影剑中残留的记忆片段,仍让他能感受到那段历史的温度。
  那时他坐在龙马背上,跟着大禹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路。
  然而,今时故地,物是人非。
  大禹长眠泉下,他的名字镌刻于史书;昆玉忘却前生,辗转尘世;青丘避世独立,女娇闭关不问世事。
  秦琢心中不由地涌起了一股淡淡的遗憾,他渴望能再次见到那位曾经的战友,即使他明白,时间已经改变了太多。
  “拜托涂山越大人将此玉简拿到女娇前辈闭关之地附近。”秦琢语气平和,带上了胸有成竹的笑容,“若前辈能感知到其中留存的气息,我想她会见我们的。”
  第110章
  涂山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秦琢的态度让她很是意外,能够轻易说出如此肯定的话语,要么是有着绝对的自信,要么就是疯了。
  她看着秦琢手中的玉简,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
  涂山越虽然身为涂山部族的话事人,但她的年龄其实并不大,在妖族中甚至还算得上年轻。
  数百年前,女娇准备闭关,才把她从普通的青丘狐官中提拔起来,她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充分的展现,这使得她成为了涂山部族毫无疑问的二把手——实际上或许是一把手。
  苏颦同她说起过这位秦家的执事,她也确实对秦琢有些好奇,但此事涉及到女娇大人以及九州鼎,令她不得不慎重对待。
  若是寻常小事也就罢了,偏偏是淮河水神的苏醒……
  从涂山越的角度来看,九州鼎是不可能给的,但面对这种起码殃及半个山海界的大事,青丘与涂山部族也不可能作壁上观。
  她内心充满矛盾,而苏颦这个“不肖子孙”又在旁边使劲添乱。
  “越大人,我相信昆玉的品性,他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苏颦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但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反正试一试也没有什么坏处嘛。”
  这小狐狸崽子真是……
  比起无支祁,涂山越觉得还是涂山年轻一辈的教育问题更让她头疼一些。
  不过这也怪不得苏颦,她本来就只有一半的涂山血脉,也不是在青丘长大的,比起涂山越这种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还是更亲近东方介、秦琢等人。
  但苏颦毕竟是涂山部族的一员,她随口一句话具有的分量,就已远远超过秦琢字斟句酌的百般劝说。
  涂山越深深看了苏颦一眼,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赞赏。她知道苏颦的心意是好的,只是这崽子性格率真,处事仗义,因此说话总是过于直接。
  奇了,他们狐族一向以精明狡猾著称,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品种?
  涂山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秦琢:“好,看在展眉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
  接过玉简,涂山越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两三步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察觉到那股躁动的煞气远去,青丘里的飞鸟小兽又开始在树丛后探头探脑,黏黏糊糊地想凑过来。
  秦琢交给涂山越的玉简,正是蕴含着西王母真灵的那一片玉书。
  西王母和山海玉书,此两者的气息,只要女娇能感知到其中之一,秦琢就不怕她不出关见客。
  只要见到女娇,那一切就好说了。
  事情比他所预计的还要顺利,没过多久,涂山越便重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女娇大人请二位过去。”涂山越的态度尊敬了许多,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带着疑惑和好奇,“展眉,你留下,我有些事要问你。”
  本想一起跟过去见见女娇老祖的苏颦顿时苦了脸,垂头丧气,满脸不舍地向两人挥了挥手。
  秦琢和周负顺着涂山越所指的方向,沿着小路往青丘之国的深处走。
  同样是与世隔绝的秘境,青丘和九幽给秦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九幽充斥着死寂与混乱,而青丘则是一片欣欣向荣,充满了活力。
  不知走了多远,一栋由翠竹建造的小楼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竹子经过精心修剪,既保持了自然的韵味,又融入了工人的匠心。
  小楼周围环绕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仿佛在缓缓诉说一段又一段古老的故事。
  宁静祥和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女子从小竹楼中款款走出,这位就是涂山女娇无疑了。
  狐妖一族多美人,女娇作为最古老的九尾天狐之一,更是其中的翘楚,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外表,更吸引人的是她举手投足间成熟的韵味。
  可是看到女娇的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她那双深邃的眼睛。
  女娇的眼神让秦琢感到一种平静的力量,仿佛能够包容一切。
  无论是黑的还是白的,无论是善的还是恶的,她都能以一种优雅从容的姿态,将这些复杂的情感妥善地收藏在她的双眸之中。
  女娇看着秦琢,笑容温暖。
  “昆玉,果然是你。”
  女娇的面容近在迟尺,她的微笑化去了秦琢心中的阴霾,也拨开了他记忆中的迷雾。
  他好像,想起来一点了……
  青丘之国,时值黄昏。
  天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紫霞,夕阳的余晖泼洒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温柔的金纱。
  看上去还是少年模样的昆玉坐在树下,靠着俯趴的龙马生闷气。
  “好啦,昆玉,不要生气啦,下次我们一定带你去,好不好?”那时的女娇还不是涂山氏族长,举止不比日后的端庄娴静,反而显得活泼灵动。
  她刚刚和帝舜的臣子姒文命——也就是禹——完婚,两人正是夫妻感情蜜里调油的时候,可惜姒文命的身后,总是跟着个不请自来的小尾巴。
  想到这里,女娇瞥了一眼岿然不动的龙马,在心底暗自纠正道。
  是一大一小两条尾巴。
  “禹答应了我的。”昆玉嘀嘀咕咕,“他上次答应了我的。”
  他情绪低落,声音里带着几分固执和委屈,显然,他对禹的承诺极为看重。
  女娇道:“他答应你什么了?”
  “禹说要带我去河里捞鱼,舜不让我接近有水的地方,禹说他可以偷偷带我去。”昆玉把头扭到一边,用手抚摸着龙马背上柔顺的鬃毛,“可是,现在禹只带你去,不带我去。”
  龙马打了个响鼻,晃着脑袋凑过来蹭他。
  女娇哭笑不得:“我们不是去捞鱼的。”
  昆玉面不改色地歪了一下脑袋,眼中透露出些许疑惑:“你骗我。”
  “我没有。”
  “骗人,禹的衣服都湿透了。”昆玉抱着龙马的脖子,把脸埋在了龙马背上,只露出了白玉般的耳朵。
  “真的没有。”女娇拍了拍少年单薄瘦削的脊背,轻轻扶着他的肩说,“我们是去干正事的,不是出门玩的。”
  “昆玉,你知道吗?禹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正在为了人族的存亡而努力。他的责任很重,所以他不能总是陪着我们。我们作为他的朋友和亲人,应该成为支持他的后盾,而不是给他增加负担。”女娇温柔地说道。
  “但是禹一定会记得他对你的承诺,等一切结束之后,他会兑现他的诺言的。”
  昆玉沉默了一会儿,心情似乎有所舒缓,但仍然有些闷闷不乐。
  “玄嚣也说过,他会给我训一对天底下最漂亮最聪明的鸟儿。”昆玉抬起头来,怔怔地凝望着东方逐渐升起的新月,“可是玄嚣食言了,他成为了白帝少昊,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昆玉担心禹也会食言,玄嚣的失约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我不认识白帝,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知晓禹的为人。”女娇伸手掐了掐昆玉的脸蛋,露出一个符合狐族形象的狡黠的笑,“他这个人呀,简直把责任心和使命感刻尽了骨子里了!”
  “我知道。”昆玉叹了口气,神态老气横秋,言语却充满了孩子气,“但是女娇,我真的很想见见那对最漂亮最聪明的鸟儿,它们会在哪里呢?”
  女娇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好啦,别胡思乱想啦,禹说他这几天不回家了,姐姐我带你去抓小狐狸玩儿,如何?”
  “哎?”昆玉疑惑地眨了眨眼,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心情似乎变好了,“这样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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